“你真的要去?”
安怀楠紧拧着眉头,表示不赞同,傅浅言起身,整理着衣裳道:“一定要去。”
安怀楠不再阻拦,他往傅浅言身后一站,镜子里霎时出现了他的身影,傅浅言看着他,安怀楠轻声道:“我陪你。”
傅浅言摇了摇头道:“你去的话,会给你惹来麻烦。”
安怀楠不悦道:“我创建【怀楠】就是为了你,就算倒闭了我也无所谓,但是你的安危我必须要保证。”
傅浅言再一次感叹他的财大气粗,【怀楠】的业绩很不错,发展空间也很大,他这么不在意实在是对不起【怀楠】,但是安怀楠的心意令傅浅言有些感动,但是同时又一丝不安,她不知道安怀楠对自己这般的在意,日后该如何放手。
傅浅言顿了顿道:“你在门外等我,我自己进去。”
安怀楠知道这已经傅浅言的最大让步,他抿了抿唇,应了下来。
安家与顾家的血海深仇安怀楠是知道的,他不知道傅浅言是如何将自己心中的恨意压下来,心平气和的面对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安怀楠担心着,因此绝不能让傅浅言一人去赴约。
傅浅言收拾好,深呼吸道:“走吧。”
安怀楠点了点头,与傅浅言一道下了楼梯,明神是傅浅言一手创建的,傅浅言会拼尽全力将它保住,她手中没有筹码,只能去找顾国邦当面说清楚。
【叙旧】一如既往的安静,店里响起的音乐极其的缓慢,让人放松,傅浅言却浸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按着顾国邦所说的房间,推门而入,顾国邦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顾国邦背对着傅浅言站着,他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子,看向面前的傅浅言,鹰眸将她上下扫视一番,傅浅言淡淡道:“顾董事长挑的位置不错。”
房间里有一扇落地窗,顾国邦站在窗前,可以看到傅浅言从门外进入店内的全程,当然没有错过安怀楠,他轻笑一声道:“傅小姐的眼光也不错。”
顾国邦意有所指,傅浅言身子一怔,她想到安怀楠,不由得一阵不安,顾国邦坐到沙发上,看了傅浅言一眼道:“傅小姐请坐。”
傅浅言随着他的意思坐下,指尖微微犯凉,顾国邦抿了一口咖啡,缓缓道:“不知傅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傅浅言抬眸看着他道:“你的事情不是我干的。”
顾国邦眸子动了动,他面上轻笑:“不知傅小姐说的是哪件事?”
傅浅言声音冷漠:“你与韩明雪的事情。”
顾国邦忽的嗤笑一声,他半晌平复下来,缓缓道:“我想傅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怀疑到你的身上,你这般行为很像不打自招。”
傅浅言眸子一冷,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她冷声道:“明人不说暗话,这次的事情与我无关。”
顾国邦收了笑容,目光淡淡道:“与你无关又如何,韩明雪是你找出来的,是吧,这便是你的过错。”
傅浅言紧紧的抿唇,良久,她缓缓放松了神色道:“顾董事长仿佛忘了一件事。”
顾国邦冷冷的看着她,傅浅言将手中的文件推到他的面前,顾国邦看了一眼,忽的眸子一冷,他目光阴霾的看着傅浅言,语气低沉:“你将这件事抖出去,对你也没有好处。”
傅浅言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但是如果你不放手的话,明神还是一样会面临倒闭,我倒不如来一个鱼死网破,起码最后还能拖着你一起。”
顾国邦气息凛然,他冷声道:“安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傅浅言也沉下脸,她眸子带着浓烈的恨意,盯着顾国邦,一字一句:“我从来就不怕死,只是顾董事长就不一样了,名声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吧。”
顾国邦蓦地站起身子,擦过傅浅言的身子甩门而去。
傅浅言待到顾国邦的脚步消失时,才瘫软在桌子上,她的手不住的颤抖,这一步,她还是走对了,她刚刚送到顾国邦面前的,是他前妻的死亡证明,他顾国邦是最注重名声的,只要她将真相一曝光,顾氏集团必定会引来一阵轩然大波,名声定然会大跌,但也就意味着明神彻底没戏了。
好在傅浅言拿捏住了顾国邦的弱点,但是这一次仅仅是顾国邦略施手段,自己便不得不将杀手锏拿出来,如果顾国邦再出什么花样,这个估计也便去威胁不到他了,如果把他惹急了,傅浅言想顾国邦应该会彻底的赶尽杀绝。
安怀楠坐在车里,眸子紧盯着门口,不多时的时间见到顾国邦怒气冲冲的出来,他不由得心一沉,急忙下了车,奔到傅浅言的身旁,傅浅言伏在桌面上,安怀楠上前一步询问道:“没事吧?”
傅浅言摇了摇头,接着站起身子,脚下有些虚浮,安怀楠眯了眸子,问道:“事情如何了?”
傅浅言揉了揉被枕的发麻的手臂,淡淡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情况应该制止住了。”
安怀楠了然,上了车之后,缓慢的行驶。
傅浅言坐在副驾驶上,手轻捏着眉心,情况虽然已经制止了,但是股东撤股的事情还是对明神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这一笔漏洞,她可得费些心思才能补上。
顾家庄园。
顾国邦坐在沙发上,眉宇间一片阴郁,他没有想到傅浅言竟然会走这一步,脑海中的一幕闪现出来,顾国邦眸子一痛,他永远忘不了她躺在血泊中的一幕。
阴雨延绵的天气,她一身白色的衣裳,被鲜血染红,再被雨水晕染开来,颜色变的淡了开来,在白色的衣裳上染上朵朵鲜红绽放的花朵,她静静的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顾国邦猛的睁开眸子,睁开的一瞬间满是痛意,接着想到了什么,瞬间阴狠.
傅浅言,这一次,你走了一步好棋,希望你别再有什么动作,否则我不介意像你所说一般,来一个鱼死网破!
顾冷川接到电话,明神的情势已经稳定下来,眸子动了动,将手中的手机放下。
傅浅言,看来你本事不小,竟然有能力让父亲收了手,着实是刮目相看。
傅浅言这些天填补漏洞忙的晕头转向,险险的进了医院,那晚傅浅言收拾了文件,准备回家,站起来却一阵发黑,幸好安怀楠及时赶到,傅浅言只是晕了些会儿便平复下来,安怀楠不悦的看着她:“你真的准备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啊。”
傅浅言面色苍白,竟还有余力跟安怀楠开玩笑:“谚语用的不错,偷偷报补习班了吧。”
安怀楠面色一阵发黑,他将傅浅言打横抱起,不由分说的扛到楼下,明神的员工还有一些在加班的,见到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安社长与他们董事长之间关心非同一般,这是众所周知的。
傅浅言一路被行‘注目礼’,到了楼下,被安怀楠扔到车里,傅浅言坐直了身子,语气淡淡:“力气不小。”
安怀楠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道:“知道就好。”
傅浅言神色淡然的坐在副驾驶上,任由安怀楠将自己带到餐厅,一天没有吃饭,着实是饿了,傅浅言准备狠宰安怀楠一顿,余光中一角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傅浅言抿唇看向一旁的顾冷川与风雅颂,顾冷川背对着她,并不晓得傅浅言的到来,倒是风雅颂瞧见了傅浅言,轻声唤道:“傅小姐,好巧。”
顾冷川的身子一怔,今晚被风雅颂强行拖来餐厅,却没想到又遇上了傅浅言,两人之间似乎有一块磁场,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相遇,顾冷川缓缓转过身子,见到安怀楠时,眸光一冷,又是他,两人形影不离,究竟是什么关系?
傅浅言眉头淡淡的拧了起来,有句俗语真是令人叹服,冤家路窄说的一点不错,傅浅言面上轻笑,和善的与之打招呼:“风小姐好巧。”
安怀楠与顾冷川四目相对,他挑衅似的将手搭在傅浅言的肩膀上,傅浅言毫无察觉,她由着安怀楠拉着进了餐厅的另一张座位上,这家餐厅是主题餐厅,有个男人在驻唱,他的嗓音很是沙哑,有着故事的味道。傅浅言心情放松起来,与顾冷川背对背坐着,静静听着男人的歌声。
男人离得傅浅言极近,傅浅言看着男人,忽的想起上次在英国的时候,顾冷川弹琵琶的一幕,有些恍惚,安怀楠见傅浅言盯着驻唱的男人发呆,忽的眸子一亮,他将脸凑到傅浅言的面前,傅浅言视线转移到他的面上,安怀楠道:“我给你个惊喜。”
傅浅言悠悠道:“别是惊吓就成。”
安怀楠斜斜的一笑,走到驻唱的男人身旁,耳语几句,傅浅言挑眉,这情形怎么那般的相似?男人看了一眼傅浅言,微笑下,将手中的吉他递给安怀楠,安怀楠坐上椅子,手指拨弄几下琴弦,调了音,接着手抚上麦克风,声音干净温柔:“下面这首歌献给我最重要的人。”
傅浅言心脏一缩,她看着安怀楠有一瞬间的失神,安怀楠手指在吉他上波动着,音符飘落出来,他唱的是那首《虫儿飞》正是傅浅言最喜爱的歌,幼时两人时常聚在一起吼着,尽管幼时五音不全,将好好的一首歌唱的声嘶力竭,但那时依然觉得快乐。
傅浅言看着灯光下安怀楠安静的模样,目光霎时穿过岁月的长流,回到幼时,他的模样与幼时的重叠,傅浅言手一颤,记忆中的安怀楠终于变了模样,变得有些陌生,变得有些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