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窝
风铃痴痴地向着自己那个小破窝的巷子走去,脑子里一片混沌,此时的这双脚完全是靠着本能在走回家的路。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狭窄的胡同让他注意到身旁还有个人。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那人的脸上,看到那张有些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后,羞涩的红晕不自觉地又染上了那张俊美的脸颊。
“你...你怎么下来了?”
“想看看你的小破窝。”
男人的语气平淡如水,华丽的声线里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可是,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让风铃吃惊了丫。
他怎么没有那股子傲气了?从来说话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现在怎么变得平淡了?他不是要把自己遣送回家吗?难道又改变主意了?莫非是...莫非是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让他存了别的念头?
“你...什么意思?媲”
风铃的视线范围内只有那张脸,而实现的聚焦点全部都在那性感的薄唇上。
柔和的颜色,漂亮的唇形,还有那软绵绵的触感...
噢!
他不禁吞咽着口腔中分泌出来的过剩的液体,纤细的脖子上,还不那么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在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像是受到了兴奋剂的刺激,疯狂的击撞着血管壁,带动着每一根神经也颤动不已。
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吻吗?
最开始明明是很生气的,那种同性间的气味让他觉得别扭。可是,当最敏感的唇舌赤果果的摩擦,带着陌生味道的体液相互交融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占据了他整个心房,最初的抵触被心底里蠢蠢欲动的所取代,而那种感觉,越仔细去回味就越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风铃极力的收回盯在那张嘴唇上的目光,他对产生那感觉的自己生出了厌恶。狠命的用指甲抠着手心的肉,不等卓凌峰回答他,自顾自的接着向前走。
身后紧接着传来了那个人的脚步声,风铃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风铃和小白租住的房子,就在这条胡同的最里边。
一扇漆着白色油漆的小铁门虚掩着,门上也没有门闩,没有锁孔,看来他们两个是从来也不锁这道门的。
院子呈长方形,靠右手边这一侧,有一块用砖围起来的小园子,里边似乎有一些植物的根茎。小砖墙上摆着三双运动鞋,一双大红的,还有两双是蓝白相接的。
卓凌峰有一种直觉,那三双鞋一定是风铃的。
左手边是一条用钢丝拉起来的晾衣绳,上面有至少六双的白色袜子,都被冻得像一块冰板儿,看来是昨天刚刚洗的。
一踏进这个院门,卓凌峰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巨人,然后走进了一个用积木搭建的玩具房子了。因为这房子实在是太矮小了,站在房檐下,就能看到房顶上用砖头压着的几块破塑料。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卓凌峰尽量掩饰着心中的烦躁。他真的无法想象这样的房子会有人居住,更无法想象外表如此时尚靓丽的上官冬至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快两年了...”
风铃拿着钥匙的手抖得厉害,往锁孔里插了好几次都没对好。
这个人要干嘛?车里的激吻忘了吗?现在倒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在这里问东问西,他是想看看自己是个多么穷酸的下等人吗?
两年?居然在这种地方生活了两年!
男人的两道剑眉终于控住不住的拧在了一起。
门锁终于打开了,可是风铃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手握着门把手,对着冰冷的门框冷声的说道:
“你还在这里干嘛?这种下等人生活的地方是不是让你很倒胃口啊?这就是我的小破窝,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回去多洗几遍澡吧,这种地方的空气会腐蚀了你这种高贵人的皮肤的。”
卓凌峰听出了风铃话里的尖酸,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样说?
“那一会儿我要好好请你吃一顿啊,免得你搓澡的时候又没有力气,搓得不干净我是要扣薪水的。”
说完了这句话,卓凌峰一愣,他什么时候喜欢说这么多废话了?就直接骂他一句:啰嗦!不就完了吗?
风铃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虽然不想看到那张脸,特别是那张非常像引诱他犯罪的性感的唇,可他还是禁不住男人刚刚说的那两句话,转身看着他。
“你...你是说你没有解雇我?”
“...解雇?”
“你不是因为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把我直接遣送回老窝了吗?”
卓凌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个男孩儿的思维套路他还真有些追不上。
“那你...那卓总您为什么要送我回家啊?”
风铃的脸上已经在慢慢的绽放如花的笑容了,激吻的事情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此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清一色的都是红彤彤的毛爷爷。
太好了,我没被解雇,我还可以做这份工作赚很多的钱,还有机会拿到和艺天签约的机会,这真的是太好了!
“衣服再不换就要发霉了。”
为了回这个小院子,你差点把命搭上。给你买的衣服不喜欢那颜色,本来今天想再去买几套其他颜色的,没想到你为了找那个电话还跑去了凌飞燕那里。不想让你回来,是不想让你和你的朋友们见面,但是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接下来你会做什么还真是很难预料呢。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亲自陪你回来,即遂了你的心愿,我也能安心。
风铃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忙不迭的打开屋门,毕恭毕敬的做着请的姿势。
此时正值冬季,室外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十几度了,两个人在外边也站了有一会儿了,可卓凌峰没想到,屋子里的温度没比外面高多少,相反的还有些阴冷潮湿。
门口的洗脸架上,半盆洗脸水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子,一股不浓不淡的男人味儿在屋子里弥漫着。
室内的家具很简单,两张很窄小的单人床并排摆在正中间,中间有一条水蓝色的格子布帘儿,此时被拉到了一边儿,两床被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床的两侧各有一个易拉得,拉链都坏了,耷拉着一角。
在门口脸盆架旁边,是一个旧式的梳妆台,看样子应该是房主留下的。上面有两把木梳,还有两瓶啫喱水。
而在门的另一边,有一张长条的桌子,像是以前的学生课桌,上面有一个电锅,还有几个泡面的包装袋儿,锅子的旁边,摆着几样家庭常用的调味品,那个装酱油的瓶子已经空了,桌子的四周围了一个和隔床用的那个一样的蓝格子的布帘儿,里边也不知道堆的什么。
房子的空间简直是太小了,还不如卓凌峰的那个浴室大。灰不溜秋的水泥地面,因为潮湿而斑驳的墙面,站在屋子里都能感觉到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冷风。
这些在风铃这里早已习以为常了,这已经是他在这里过的第二个冬季了。这要比小时候和外婆吃的那些苦强多了,能有一个安身之所,不被人追打着说难听的话,他已经十分知足了。。。
可是,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富丽堂皇,奢靡放浪中的卓凌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
风铃像小鸟一样欢快的在床底下翻出一个小提包,拆下外面的塑料袋,然后转身打开那个已经很破了的易拉得,从里边往外拿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一边往包里装,一边眉开眼笑地说着,
“我拿四套应该够用了吧?加上我身上这一套,够我换一个工作日的了。”装了一件紫色的毛衣,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床尾的卓凌峰,脸上的表情是很无奈的羞涩,“其实...我也就是这五套还能穿的出去,其余的都已经过时了。要不是我上个月买了一把相中了好久的吉他,也不至于这么拮据的...呵呵,这个月又连丢了两份工作,手头就更紧了。不过还好,卓总你肯雇佣我,而且薪水还那么高,这样我...”
“留在我身边吧,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