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惊讶是他现在才知道郭阿姨来了,第二重惊讶是他要跟着阿涛叫一个只见了一次面的人叫‘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趁阿涛和肉球出去筹备晚餐要用的食材之际,他裹了一件大衣走进花园,走到一颗翠绿的松柏下面,想象上面挂上各式各样的礼物,孤儿院的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跑上来抢,欢声笑语充斥于整个似窄又宽的空间。
好久没回去了,每个月只是例行性地向孤儿院汇款,都快忘了院长的声音。
绿意盎然的叶子间缀了几颗闪亮的水滴,被风一吹,顺着叶的间隙落在他脖子上,冰凉的,他忍不住伸手抹抹脖子,抬起头,指着树杆大骂:“看我漂亮,也不用流口水吧,诶哟,冻死我了。”
肉球和阿涛恰好经过,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们回来了。”荷花走上前,在他们手提袋里找一些吃的下的零食。
“别翻了,我们从菜市场淘回来的东西,让咱妈和方阿姨一起合作。”
一听‘咱妈’两个字,他脸又红到了脖子根,别别扭扭地跟着阿涛一起进屋,小声朝正在和方阿姨打扫卫生的凤仪叫了一声:“妈,我来帮你。”
凤仪的眼眶一热,差点因为这个称呼掉下眼泪。
方阿姨趁机把凤仪和荷花都往外轰,让阿涛和肉球把材料送进厨房,自己一个人进去忙活去了。
凤仪拉着荷花干枯的手指坐到沙发上,眼睑上挂了几滴泪水,声音因为哽咽无法连贯成句:“小连,你怎么瘦成这样?”
“过几天就好了。”总不能把自己受虐的屁事全告诉郭阿姨,听阿涛说她和郭伯父离婚了,这一点着实让他惊讶不已,上次来的时候还甜甜蜜蜜的两个人,不过一两个月就已经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不知不觉,他手臂已经伸到了凤仪后面,给了他一个男孩子的坚实拥抱,安慰道:“妈,以后我和阿涛孝敬您。”
“妈等这一句,等了二十六年。”眼泪控制不住地决堤而下,温热的,滑进荷花的脖子间,不过,这次他没有打寒颤,身体热乎乎的,无法抑制地散发出温暖之气。
“来,来,来,四个人刚好凑一桌麻将。”
“肉球,你想死吗?”荷花转过头,狠批了他一阵,“懂不懂看情况?”
“都快过年了,哭哭啼啼,不像样嘛。”
荷花跳到他面前,抬腿就给他一脚,一个不稳,摔进了阿涛怀里:“你还说。”
“现在倒生龙活虎了,刚才一副死人样。”肉球得意地朝自己竖起大拇指,朝阿涛炫耀,“阿涛,看到了没,别太宠着他,他这个人就该用骂的,精神头立马就好。”
阿涛当然知道荷花的本性,但让他现在对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痛骂下去,他实在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