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可以走开一下吗,我还要来拿东西。”
熙君回过神,慌忙为来人让开道,拿了烤好的串烧往一边闪。
可是,偏偏有人眼尖地看到了他,并且还不识好歹地叫道:“刘公子。”
他转过身,绽出一个笑容,勉强招呼道:“啊,是沈公子和慕容公子,真巧。”
“我们这里还有位置,过来坐吧。阄”
“不用,我现在赶着回去,儿子还在家里等呢。”
“怎么不找个人照顾呢?”
“有人照顾!哦”
“那不就得了,刘公子不过来坐,是看不起我慕容雪么?”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慕容雪绕了回去,心里暗道这做生意的果然厉害,嘴皮子不单单是两片薄薄的嘴唇,几下就攻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后看着慕容雪为他点了几样东西,沈睿渊坐在一边,只喝着酒,也不理睬他,好像他和慕容雪才是朋友,而沈睿渊是慕容雪带出来的和他不相干的人。
“刘公子,喝点酒吧。”
“不,不喝。”
“刘公子在北方住了这么久,也没学会喝酒么?”
“酒烧胃,不习惯。”
“是吗,那我也不逼你了。”
熙君坐立难安地在他们两个人跟前,比扒光了衣服还难堪,他真希望兰蔺越那混小子能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小子一直吵着要吃烧烤,结果因为迷着看一些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下作书,硬将他踢了出来买烧烤。。
“刘公子今天真是神勇,居然能猎到一头那么大的黑熊。”
“是沈少爷帮的忙,我没出多少力。”
“我也不过顺手而已。”沈睿渊淡淡地说,朝熙君笑了笑。
熙君愣了一下,心头开始泛酸,刚才的笑容,好陌生。或许,他没有资格责怪睿渊,因为连他都用陌生的笑容武装着自己,生怕被别人看穿心中真实的想法。
心里实在难受的很,比刚才听到表白的时候还要难以忍受下去,他站起身,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急匆匆地逃走了。
“如此心虚,看来不算无可救药。”
“你还想让他感恩戴德么,他是个不懂知恩图报的冷情动物。”
慕容雪转头看一眼睿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你那表情,那么认真,我不过随口问问而已。”
“行了,吃的差不多了,去船上吧。”
“‘船’还是‘床’?”
“就你们南方人,分不清这两个词。”
“不懂风情……”
……
一回到家,熙君就把那一堆烧烤扔给蔺越,自己开始动手打扫房间。
“起开起开,我擦地了。”
“你干嘛啊,发神经,这么晚打扫卫生。”
熙君不说话,继续拿着抹布疯狂地擦地,直到各处擦的一尘不染,觉得没有泄完气,又到隔壁厨房收拾起来。
乒乒乓乓,砰砰锵锵,蔺越被他吵的烦了,掀开中间的门帘,一看那蹲在地上洗碗筷的人,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你在干什么?”
“洗碗啊!”
“有你这样洗碗的吗?王婶明明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了。”
“再洗一次。”
“你还说我是疯子,你自己才是,简直就是毛病。”
熙君朝他甩过去一块抹布,继续他的洗碗工作。
蔺越无奈,回去一面吃烧烤一面看他的黄书去,反正就当那乒乒乓乓的声音是配乐。
待他吃完烧烤看完半本书,他伸了一个个懒腰,看了一下躺在被窝里睡熟了的君儿,拍拍他的肩膀,决定去看看他的老爹正在做什么。
再一次掀开帘子,他差点被那闪闪发亮的锅灶以及石板地面亮瞎了眼,眼前的场景看上去简直就像摄影棚里的假场景,干净到非常虚假的程度。
人呢?
他找了一遍,这次连鞋子也不用拿了,直接赤脚踩上去,抬起脚,脚底板居然一点灰尘的踪影都没有。
灶台后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走过去,才知道那傻子居然在理稻草,一根一根理得整整齐齐,他估计自己从稻草根部看过去,就能数出稻草的总数。
蔺越忍不住拖出神志不清的人,将他拽回了客厅里。
“你干嘛呀你,受什么刺激了,儿子在边上呢,你都不管了。”
“我还没理完,你干嘛把我拉过来。”
“嘿,你还没完没了了。”
蔺越抱起君儿,走到他跟前:“刘熙君,抬起你的头,看看你的儿子,一点事情就把你打击成那副德性,你还是男人么你。”
熙君抬起头,看着蔺越怀里的孩子,终于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是不是遇到他了。”
“嗯!”
“听到不该听的话了?”
“嗯!”
“他跟别人表白了。”
“嗯!”
“果然如此。”蔺越将孩子放到被褥里,搂他进怀里,“傻瓜,人家不要你,是人家的损失,你看我,我多想要你啊,可惜你把我这个大帅哥放在一边不要。”
熙君点点头,又摇摇头,抬起头,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别用这种表情诱惑我。”蔺越低下头,忍不住亲了他一下眼睛,“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滚!”熙君推开蔺越,躲到儿子身边去了。
“真是让人伤心啊,我刚把你从苦海中解救出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居心叵测,你才不是我恩人。”
“你说什么?”蔺越冲过去挠他的痒痒,熙君最怕痒,哈哈地笑了半天,笑地肚子都疼了,嘴里连连讨饶。
屋顶上,有一个男人坐在上面,望着天上的月亮,躺下身,不知是否该把熙君的现状告诉少爷。
是少爷派他来探查熙君的现状,可是看到熙君现在的样子,他又不想把情况报告给他。
因为——现在的熙君,看起来,比以前快乐多了。
如果没有自己,熙君可能永远也不会遇到少爷,他可能现在还是文学精舍的先生,娶妻生子,过着安安定定的生活。
第二天,熙君红肿着一双眼睛到了皇宫,被大猩猩和少保嘲笑了好一阵子。
在蔺越的陪伴下,他的心情恢复的极好,他终于想通了,过去的就让他顺其自然地过去,如今,只要和两个儿子过好下半生,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太子早已经过了还要在书房里读书的年纪,因此他们这些少傅少师,无事就跟在太子身边,偶尔的给太子一些督导,但因为太子刚愎自用的个性,他们即使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也鲜少会去指出来,唯有熙君,还会委婉地提点几句。
刚开始,太子本来很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有些迂腐的少师,几次都想暗示皇上换掉他,不过,经历过这次狩猎事件之后,太子对他的态度便好了起来,他提出的一些意见也能慢慢听进去了。
“大猩猩,今天皇宫里怎么那么热闹?而且还搬来好多东西。”
“你不知道吗?皇上命令二王爷、三王爷、四王爷搬进宫中,说是要他们兄友弟恭,搞好关系。”
“这距离是近了,我看心恐怕会更远了。”少保参合一句,他们三人没什么利益冲突,平时又经常在一起,只要四下无人,说话便开始没遮没拦的,不过,少保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熙君实在喜欢不起来。
“此话怎讲?”
“以前不在一起,想彼此相害还有些距离,如今,这寻绊子勾心斗角的事情就多了,只苦了我们几个,弄不好就得丢官丢命,唉,苦命诶……”
熙君但笑不言,心中却苦不堪言,他平素最憎恨耍心计耍阴谋,如今入了官场,却又身不由己。
这时,河里忽然飘来一张红叶,这四周并无枫林,因此这一片红叶在水中看去便分外惹眼,少保一个轻功掠过水面,捡起了水中红叶。
“唷,这红叶上写了首诗呢!”
“赶快让熙君看看。”
熙君接过红叶,读出诗句的内容:“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什么意思?”少保着急地问。
熙君莞尔,解释道:“是个女子写的情诗,只这四句,折折,深情委曲,细微而淡然,宕达而致远,如果不是一个细心女子,一定写不出如此幽怀的诗歌,做不出如此幽情之事。”
“这么说,这是宫中女子所做。”
“正是,看这字,娟秀细腻,必定是个淡眉若扫的美丽女子,大好青春,如花似玉的容颜就这样白白老去,可悲,可叹!”
“敖少保能捡到这张红叶,是缘份,只是不知道这写诗的人是谁。”
少保听了,顿时心驰荡漾,他虽然一介武夫,但因还未娶妻,因此对爱情满怀憧憬,被大猩猩一搓弄,心里更是麻痒难忍,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写诗的人。
“刘少师,这红叶你能帮我保管么,我一个粗人,怕丢了,等出宫时,再找你要。”
“好。”熙君并未多做深想,将红叶诗放进了怀中,几个人又在树下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才兴致盎然地回去。
几位王爷搬回宫中,少不得又是一场冗长酒宴,太子作为长子,理应带头迎合皇上的心思,因此到了晚间,便派人将三位王爷请到了太子居住的东宫。
“少师,你就坐本宫身边吧。”
熙君讶异,平常他都被安排在角落里,今次居然坐在了太子身边,不得不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