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耿长史是潘别驾的心腹,所以知道这件事情。耿长史也知道,这位乌镇副有一个女儿,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受她老爹的影响,从小喜欢舞枪弄棒,所以生得五大三粗,已经年近二十,还没有婆家,因为谁也不敢把这位河东狮吼娶回家去。
潘别驾一听,倒是频频点头,这位乌镇副不是自己这边的人,而是蜀王李恪手下的人,李恪便不会有什么猜忌。而自己又私下里帮了他的大忙,保住了他的官职,自己亲自提亲,他一定会答应,也通过这个关系,把他拉拢过来。同时也就拉拢了萧家鼎了。
潘别驾道:“你的办法很好,这件事情我来跟乌镇副说!等说好了,你就可以跟萧家鼎说了。”
两人大笑。
第二天下午。
萧家鼎正在衙门里办公。门房带着几个人慌慌张张地快步进来,正是万安县的刘县令等人,其中一个万安县的皂隶还背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后背,插着一支箭!
看面部,正是被押解回万安县的案犯邵东!
刘县令神情惶恐,不等门房说话,自己先说了:“不好了!萧执衣,邵东被人暗杀了!”
早上的时候,萧家鼎便去了驿站,告诉刘县令说那邵东什么都不肯说,王妃已经说了,让刘县令把案犯邵东押解回万安县审讯。于是刘县令赶紧的把人提押出来,押解回万安。现在又跑了回来,说邵东被暗杀,看来自己的计划顺利实现了!他心中很是得意,脸上却是万分惊讶:“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我们押解案犯邵东返回锦州万安,中午的时候,路过一片密林。因为天热,就坐下休息。休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支箭,正中邵东的后心!他当场就死了。”
萧家鼎惊讶道:“那邵东是王爷府的侍卫长,武功相当不错的,怎么会被一箭射死?”
“押解他回去的时候,为了怕他逃走,用的是囚笼,他在里面是动弹不得的。”
其实萧家鼎是明知故问。按照规矩,解送死囚。一律要使用一种囚笼,这囚笼是坐式的,脑袋和手脚都被固定,而有武功的人的琵琶骨是被锁住的,根本施展不了武功,所以成了现成的靶子,被一箭射死也就不稀奇了。
萧家鼎急声道:“那凶犯呢?抓到没有?”
刘县令哭丧着脸说:“我们立即对密林进行了搜索,可是凶犯已经逃走了,没有任何线索留下。”
其实。他们当时被这个意外给吓坏了,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哪里敢去搜索什么。一直等了好半天,见没有动静。这才慢慢起来,又商议了半天,才大着胆子在两边树林里大呼小叫地嚷嚷了一通,便马上赶回了益州报告来了。
萧家鼎马上带着刘县令进去见康县令。
康县令一听。也吓了一跳,不过听说不是在少城县境内出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即义愤填膺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射杀囚犯,还有没有王法了?”接着又问:“这个案子是发生的地方不在我们少城,我出面缉凶只怕不好啊。这样吧,刘县令你还是向州府衙门禀报,让他们出面协调缉拿凶手的事情好了。”
刘县令也知道这个规矩,他之所以先来找萧家鼎,是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王府,先前王爷已经交代了由萧家鼎承办,虽然后来转交给了自己,但是还是要禀报一下的好。所以忙把眼光望向萧家鼎。
萧家鼎自然明白他的想法,道:“这样吧,你马上去州府衙门禀报,我去向王爷禀报,看看王爷有甚么指示。”
刘县令要的正是这个答案,马上点头答应了。
萧家鼎径直来到了王府,自然是求见杨王妃。
等杨王妃摒退左右之后,萧家鼎才低声道:“启禀王妃,事情已经办妥,已经将邵东一箭射死在路上了。刚才万安县的刘县令已经把尸体运回来了。现在他们去州府衙门禀报这件事情去了。”
杨王妃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很好,你办事很利索。我很满意。我会跟王爷禀报的,缉捕凶手的事情,我会交代他们,不必太下功夫,反正射死的也是一个应该处死的死囚。让你的人放心好了。”
萧家鼎赶紧谢过,心里暗笑,杀人的是耿长史他们,自己却得了功劳,这种摘别人落地桃子的事情我喜欢,多多益善。
果然,王爷虽然批示要尽力缉凶,但是却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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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事情忙完了,萧家鼎决定开始办韩冰蝶父亲谋叛的案子。
他先去了大都督府,找到了原来负责这个案子的高法曹调取卷宗。蜀王让萧家鼎负责这个案子的录囚的事情,已经正式通知了这位高法曹。而萧家鼎冒死救了蜀王爷的性命的事情,早已经传遍整个益州,都知道萧家鼎是王爷面前的大红人了,所以高法曹热情接待了他。
萧家鼎顺利拿到了卷宗,也没有多问,就回来了。
在签押房里,他看完了所有卷宗。跟其他唐初的案子一样,判词中的案件事实很简单:韩冰蝶的父亲是镇守与吐蕃接壤边境的拓旁军镇的边军中的一位校尉,领兵两百,负责大唐跟吐蕃之间这一段边境的巡逻。这一天他领兵巡逻,误入吐蕃边境,被上千吐蕃军包围。这韩校尉贪生怕死,下令缴械投降,然后他们一队人才被遣送回了大唐。蜀王震怒,下令查办,韩校尉被处死,他这个团下面设两个旅,有旅帅。一个姓鲍,因为没有听从韩校尉的指令投降,被韩校尉下令绑了,他是被迫的,所以没有被处罚。另一个姓李,跟随投降,跟着韩校尉一起被处死。其他下级军官队正等都受到了严厉处罚。
证词都是异口同声证明韩校尉下令缴械投降的,韩校尉也承认自己下令的。而且,证据证实,拓旁军镇的乌镇副早就发现他贪生怕死,多次向上级要求撤换他。案件事情很清楚,证据也很充分。
萧家鼎看完卷宗,想到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估计那韩冰蝶的火气也被磨的差不多了,这才决定提审一下她。
萧家鼎没有把她提押出来审讯,就在她的囚牢里。因为不需要逼供,其实也不需要问什么。只需要她服判息诉,而服判息诉,最关键的,就是听她说,等她把心里话都说完了,牢骚也发够了,也就差不多不闹了。很多老上访户之所以老是这么闹访,很多时候就只是因为心中的怨气没处述说,没有地方发泄。
所以这一次提审,萧家鼎准备只带耳朵不带嘴。
萧家鼎坐在韩冰蝶囚室外面的坐榻上,面前的几案上放着姜典狱亲自准备的瓜果,他悠闲地看着囚室里兀自气呼呼盯着他的韩冰蝶,道:“韩姑娘,几天过去了,你火气还是这么大?”
韩冰蝶怒道:“你这恶贼,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萧家鼎道:“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我是来听你父亲的冤案的。”
韩冰蝶的声音又愤怒转为悲凉,甚至有一些哽咽:“有什么可说的,就算说了,也没有用,我知道,我父亲是替罪羊,不可能给我父亲平反的。”
萧家鼎道:“你总是说你父亲有冤屈,可是又不肯跟我说,你也亲耳听见了,蜀王爷已经下令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承办,你不跟我说,又打算跟谁说呢?”
韩冰蝶盯着他,突然恶狠狠道:“你这恶人,你会这么好心帮我?你只不过是来看我的笑话,讨我的便宜!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滚!”
萧家鼎气得鼻子都歪了,原以为这韩冰蝶会哭诉一通,说她父亲的冤屈,所以决定了只带耳朵听,等她发泄完了,再安慰她一番,动员让她服判。没有想到她不仅不说,反而对自己一通臭骂。呼地站了起来,道:“好,这是你说的!我告诉你,你父亲的卷宗我已经详细看了,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有问题,就算你父亲真的有甚么冤屈,也是你这个作儿女的不愿意说,不愿意替他伸冤!哼!”
说罢,袍袖一拂,转身就走。
韩冰蝶继续骂着:“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穿一条裤子,为了往上爬,就踩别人的肩膀,把人往死里整,你们不得好死……”
“真是个疯婆子!”萧家鼎狠狠地想着。
离开大牢,萧家鼎回到签押房生闷气。这个案子他决定就这样了,也懒得去作工作,先把这不识好歹的韩冰蝶关押一段时间,等她想通了,态度好转了,再跟她谈一次,什么时候服判,写下保证书,什么时候再放她出去。反正她行刺王爷那是死罪,把她关到死都没有问题。王爷虽然说了不追究她行刺的事情,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放她。因此就这样关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想起这恶婆娘要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受罪,萧家鼎这心头的气才慢慢好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