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回来时,两人已恢复了平静。
戚君慧驾车和于为出城,路上,戚君慧不停地打电话,叫女儿、女婿及于娴一家下午到别墅来吃饭,也不说是于为回来了,只说有事。然后,又打电话给家中的小保姆,叫多做点饭菜。
一路上,戚君慧叽叽喳喳,像个小姑娘,满脸堆笑,不停向于为诉说别后的故事。见妻子这样高兴,知道她一直深深眷念着自己,于为不禁深深感动了。
不过,戚君慧有些担忧地告诉于为,说大约十年前,有三人曾经来找过于为,其中有个人名字比较奇特,他的同伴叫他“三画”。于为闷想了一会,估计三画可能就是“桑化”了,但怕戚君慧担心,故意说自己不认识什么三画。
于为说自己在外生活得还好,以后再也不走了,要陪她白头到老。听于为这样说,戚君慧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郝窦夫妇一直陪戚君慧住在一起,见到于为,郝妻高兴得直抹眼泪。
下午,女儿于静灵夫妇下课后就急忙赶来了,妹妹于娴和妹夫张强赋闲在家,来得更早。亲人们团聚,少不了一番唏嘘和叹息,一顿家宴十分直吃到晚上九点才散。
接下来的几天,张强的儿子听说舅舅回来了,也请假带家人赶来看望舅舅。戚君慧再三嘱咐大家,说自己和于为以后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如有人找她们打听于为,就说不知道,对于为回来的消息,请别外传,免得麻烦。见戚君慧说得郑重,大家都认真地答应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扎实热闹了几天后,别墅渐渐安静了,日子开始平平淡淡起来。
于为怕遇见仙人,深居简出。能够陪在戚君慧身边,于为觉得很充实。戚君慧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久别的丈夫,也觉得十分满足。
每天早晨,于为陪戚君慧在花园锻炼身体,下午没事,就看戚君慧画画。时间久了,于为有些无聊起来,除了早晨还陪戚君慧锻炼外,下午就躲进书房,悄悄研究阵法。
于为一直担心奥皇派找上门来,因此很少出外,但成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好在不久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于为悄悄地在别墅外面布置了个预警阵,只要有人走近别墅,自己身上的接收信息装置就能及时提醒,好及时采取措施防备。不过这样一来,又带来许多不便,每当有人靠近别墅,于为都要提防,大多是虚惊一场。
不过半年后,随着对阵法的研究越来越深,又对预警阵作了改进,只要外人或陌生人走近别墅,就会发出预警信息;而亲人和自己来的熟人走近别墅,则不会发出预警信息。从此以后,才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于为觉得踏实多了。
闲居的日子太多,人也会烦的,总要找些事来消磨时间。过了几年,戚君慧迷上了麻将,常邀约郝窦夫妇一起打牌,三缺一,自然要拉上于为,打了一段时间后,于为也成了个牌迷。几个人差不多天天打牌,倒也其乐融融。有时,于娴夫妇也会大老远的跑来参与,这种时候,于为、张强往往只得“让贤”,在一边胡乱聊天。
张强常大发感慨:“于为啊,你小子,当年在巴彦村时,你痴傻呆乜的,没想到还艳福不浅啊。”
“得了吧,我妹妹水灵灵的,委屈自己嫁给你,是你前身修行修得好,还不满足。”
“哦,是啊,你是修的什么行,你看你,还真的是长生不老呢。”
“我是修的仙缘法,要有仙缘的人才能修的仙法。”
“啊哟,了不起,你是神仙啊,于大神仙,变点钱给我吧。嘿嘿!”
“钱,没听说吗,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的钱还不够吗,小心,再多就要变坏了。”
“不要冤枉好人,我当年在巴彦村的时候,那么多姑娘追我,我都立场坚定……”
“得了得了,当年是当年,人是会变的,难说!”
“哈哈哈哈……,于为啊,你小子还是当年那个德行啊!一套一套的。”
“嘿嘿,你呢,我看你也差不多!”
每当闹到这里,两人就会愉快地大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味道,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
一次,两人闲聊中,张强提议回巴彦村看看,勾起了于为的兴趣。但戚君慧却不同意,自从于为在华山出事后,戚君慧一说起旅游就怕。见戚君慧这样,大家只得罢了。
家居时间一久,除了还打坐外,于为阵法也不研究了,麻将技术倒是越来越精。张强每次输了后,都怨手气不好,说要下棋才考水平。对张强的棋艺,于为早在巴彦村就“领教”了,知道他那点斤两,对张强的挑战,于为自然不虚。但张强又生花招,说不玩象棋了,要玩围棋。实际两人的围棋水平都很低,比初学者好不了多少,不过这样一来,倒真的是互有输赢。于为虽然为人随和,但还是想多赢棋的,因此又研究上了围棋,整了好多棋书来啃,时间久了,于为棋艺大增,还化名去参加城里的定段赛,几年下来,居然也整了个业余五段的本本儿,在戚君慧面前好一阵炫耀。定上五段后,于为不再参加定段了,但从此后爱上了围棋。因为研究围棋,一度时间,于为还迷上了电脑,还找了好多微机书研究,兴致勃勃地编围棋程序,搞人机对战。
戚君慧除了打麻将、画画儿外,还是个电视迷,常拉上于为陪她看。于为因此也看了许多电视剧,其中不免有些关于修仙的故事,在看那些修仙剧时,对照自己的经历,于为常会在一边大加评论,说人家编得离谱。对此,戚君慧长会甩个白眼,取笑于为道:“你以为你是修仙的,什么都懂!”于为也不辩驳,只是干笑几声来掩饰,是啊,难道告诉戚君慧,说自己果真就是修仙的吗。
誉美食家经营有方,生意长盛不衰,给于为夫妇提供了稳定的生活来源。又过了一些年,戚君慧见自己老了,把股份全部转给了于静娴,安心养老。
于为回来后,开始几年还担心仙人们来找麻烦,但说也奇怪,居然一直安然无事,一个仙人都没来,于为内心逐渐稳了下来。
能与心爱的丈夫厮守在一起,戚君慧一直心情很好,身体也不错,虽然岁数增长,但相貌却一直像个三十来岁的人,不过动作却逐渐迟缓起来了。于为虽然希望戚君慧能够修仙,但暗中观察了后,见她身体并不具有修仙的潜质,只得作罢。到精纯期第三层后,于为已经有能力观察人的体质是否纯性了。
凡人的生命总有尽头,先是张强去世了,失却了多年的老友,于为非常伤感。还没有等于为伤感完,两年后,于娴和郝窦夫妇也先后去世,于为越加伤感,看着亲人和朋友一个个去世,于为有了避世的念头。倒是戚君慧想得通,说人固有一死,经常劝慰他。直到这时,于为才知道,为什么在传说中,仙人都要远离凡尘修行,哪怕不离开凡尘,也尽量不粘上太多的感情。亲人和朋友的去世,让于为在伤心的同时,对修行的意义也迷茫起来。修行啊修行,自己生命倒是永远了,但眼睁睁见亲人们一个个离开,有什么意思啊!
张强等人去世后,于为夫妇牌也不打了,两人把大把的时光花在了打整花草上,白天,就在花园浇水、锄草;傍晚,夫妇俩常常相依相扶,在花园默默散步,然后又静静地坐在花园,看天边的晚霞和落日的余辉,直到天黑。偶尔,两人会说起点什么有趣的事,然后就会心地微笑。常年的相守,两人的默契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常常是,只要一个眼神,另一方就明白意思了。
想到戚君慧总有一天要离开自己,于为心下常暗暗伤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彷徨,是以,于为对戚君慧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夫妻非常恩爱。戚君慧常常道,这一辈子遇到于为,虽然经历了许多悲欢离合,但老来能得这样的结果,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戚君慧虽然没什么病,但岁数逐渐大了,九十三岁那年,戚君慧也无疾而终。于为一直在注意妻子的身体状况,在妻子去世前,于为已经明白,心爱的妻子不久之后,就将永远和自己分开了,心中非常难过,但又不好讲明。在戚君慧去世的头天晚上,两人照例从花园回来,戚君慧有些累,于为扶她在沙发上坐好,又去给她倒了杯开水,戚君慧说不想喝,然后,满是深情地久久注视于为,末了,才平静而又有些落寞地告诉于为,说自己预感就要走了,以后无法陪他了。于为见妻子这样说,心里明白分别的日子终于到了,忙紧紧抓住妻子的肩膀,偎依在一起,久久不语,此时此刻,任何的言语和安慰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妻子的去世,使于为非常伤感,成天独自关在屋子里回忆与妻子的点点滴滴,想到深出,常会流下泪来。
孩子们见他这样伤心,经常来劝慰他,过了许久,于为心下才慢慢稳定过来。
于为思来想去,觉得已经不再适合于世俗社会,因此,在妻子去世半年后,一天夜晚,留了封信给女儿,说自己心情不好,要到外旅游散心,叫女儿安心生活,别牵挂他。又在信中说,除了誉美食家的股份外,还有一些宝石留给女儿,就在别墅的保险柜中。
做完准备后,于为才悄悄登上游星船,最后望了别墅两眼,一狠心,无声无息地向太空飞去……
第四卷 惟道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