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绵延无际,大队骑兵裹挟着沉重的马车,碾压着寂静而生气勃勃的草地,缓慢的向兴都库什山脉的东段进发。
车辚辚,马萧萧。卡赫塔巴坐在雄峻的阿拉伯战马的马背,随着战马的颠簸起伏,陷入了往昔的追忆。
封常清成功的点燃了卡赫塔巴埋藏已久的仇恨,让他走了和穆斯林总督分道扬镳的道路。在去年的秋季,穆斯林总督率军开拔怛逻斯城,卡赫塔巴召集了麦赫万胡扎阿部族长老。
胡扎阿部族的长老们怀念“拜火教”的光辉时代,时刻梦想着“光明之神”阿胡拉能够重新普照众生。这个念头压抑的太久了,时刻折磨着他们的神经,因此,对于卡赫塔巴的建议,没有给出差评,而是点了个赞,顿时欢声雷动,支持他的勇敢行动。
卡赫塔巴受到了鼓舞,于是,在穆斯林总督的军队和安西唐军进行战斗的关键时刻发动了起义。
因为最高统帅下达了命令,留守的黑衣大食军队刀枪入库,关在军营之睡大觉。
手无寸铁的大食将士无法抗拒胡扎阿部族的武装的攻击,在睡梦之束手擒。
凌晨时分,随着木鹿高扬的黑旗在阿拔斯行宫降落,燃烧着火焰的白色旗帜在布哈拉城天空飘扬。
在火焰旗帜的引导下,一队队头缠白巾,手握弯刀的胡扎阿部族的青年人涌向了大街,接管了整个城市的防务。
卡赫塔巴控制了木鹿,立刻寻找传说的萨汉王朝的宝藏。他带领胡扎阿部族的长老们来到了阿拔斯的行宫,命令奴隶们搭起了脚手架,攀爬到了几十米高的穹顶。
随着奴隶们手铁锤的抡动,一块块黑色的铁瓦被运到了地面。
卡赫塔巴拿起了一块重达几十斤的铁瓦,在阳光下审视。
铁瓦在奴隶们的敲击下变形破裂,一抹金色的光芒在裂缝出现,晃得卡赫塔巴心潮澎湃。
卡赫塔巴抽出吃羊肉时使用的解手刀,轻轻刮擦着铁瓦的表面,黑色的痕迹褪去了,金子的光芒耀人耳目。
这是传说的萨珊王朝的宝藏,在人们漫不经心的目光存在了数百年!
胡扎阿部族的长老们热泪盈眶,一窝蜂的涌到了铁瓦面前,争先恐后的搬动着铁瓦,不顾一切的亲吻着,串串泪珠雨点般滚落。
在这些人群之,哈桑较年轻,但因为见过了大世面,依然表现得沉稳。不过,在他的记忆之,金子的颜色是黄澄澄的,没有别的颜色。这个疑问挥之不去,因此,他向自己的父亲卡赫塔巴问道“父亲,为什么金子是黑色的?”
“波斯人在炼制玻璃,制作玻璃器皿时,要加进一些金子。因此,波斯工匠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添加一些物质,可以熏黑金子的表面,而且永不褪色,风吹雨打都不怕。”卡赫塔巴淡淡的回答道。
哈桑为人精明,立刻明白了其的关节,说道“因此,萨珊王朝在灭亡时,建造了这所宫殿,不是为了享受,而是梦想着东山再起。”
“是啊!”卡赫塔巴很赞成儿子的看法。
哈桑扫视着像小山一样的黑色金瓦,说道“这些财富如此巨大,足够整个黑衣大食帝国几年的财政收入。这些金子铸成金币,足够我们征召数十万大军的。可笑的是,哈里发阿拔斯贪财到了极点,至死也没有想到,他在宝藏下睡了很久。”
卡赫塔巴点点头,说道“这真是一个妙的主意,人人都知道萨珊王朝的宝藏,都以为埋在哪一个隐秘的地方。谁也无法想到,金子在每个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嘲讽着人们的无能。如果不是艾洛丽亚的藏宝图,我们也不可能发现这个巨大的财富。”
哈桑听说过父亲提起过艾洛丽亚,对那个传女人颇有好感,不过,他担心勾起父亲心的难过,劝慰着说道“父亲,艾洛丽亚公主梦想着圣火燃遍亚,我们重新举起了阿胡拉的旗帜,她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我们的。”
卡赫塔巴沉默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道“哈桑,军队里的将领态度如何,有没有效忠阿胡拉的?”
哈桑叹了一口气,说道“胡扎阿部族的将领都效忠了我们,波斯的将领也有一些,但不是很多,阿拉伯籍的将领宁可杀头也不改变信仰。”
卡赫塔巴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有的是金子,可以去收买,如果还冥顽不化,那杀了!”
哈桑无奈的回答道“已经杀了一批了,剩下的还是不改变初衷,宁可去死。我最担心的是,将领们如此,军士们也不会差太多。”
卡赫塔巴指着金子说道“金子能够收买魔鬼,有了这些金子,我不相信我们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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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的,父亲。有些人可以收买,有些人不能。甚至,胡扎阿部族的某些将领哈也不和我们一条心了!”桑难过的说道。
卡赫塔巴闻言无语,哈桑说的不错,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伊斯兰教已经深入人心,轻易不能改变,看来,还得慢慢来,只要假以时日,金子总能让人变得不纯洁。不过,穆斯林总督能给自己时间吗?
卡赫塔巴担心的没错,在呼罗珊的冬季还没有过去,寒风依然撕扯着大地胸膛的时刻,穆斯林总督的军队的前锋出现在木鹿附近。
卡赫塔巴拿出了大批的金子为奖赏,派出了波斯官兵为主体的军队,扫荡附近的大食军队。让他意外的是,波斯军队开出了城,立刻和大食军队的前锋联欢,“真主伟大”的呼声响彻原野,搞得木鹿人心惶惶。
金子的魔力都在褪色,这仗没法打了!卡赫塔巴和儿子哈桑一商量,决定趁大食军队没有合围之前撤出木鹿,回到拜火教基础深厚的麦赫万,借助那里的地势固守。
卡赫塔巴相信,麦赫万处在沙漠之,一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初,穆斯林总督是在那里取得成功的。只要自己率领胡扎阿部族的军队到达了那里,能够获得广泛的支持,有了这些金子,长期坚持下去是毫无疑问的。
卡赫塔巴有着丰富的军事生涯,很清楚兵贵神速的道理,在明白人心不可复用的情况下,立刻加紧了准备。在春风刚刚吹起的半夜,命令胡扎阿部族的将士们纵火,焚烧了安置大食降兵的军营。
烈焰之,哭声震天,卡赫塔巴纵兵大略,抢劫了整个布哈拉城,将美丽的城市变成了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废墟。然后,押解着无数载满珍宝的车辆,还有穆斯林总督送到木鹿看管的昭武九国的王公大臣们,在1万7000胡扎阿部族将士的护卫下,离开了这个烈火挣扎的名城。
卡赫塔巴的人生经历过无数次的起伏,今天的失败,并没有彻底击毁他的雄心壮志。将昭武九国王公贵族打包带走,是他为自己的部族购买了一份保险,随时可以威胁昭武九国的国君,让他们提供各种帮助。
卡赫塔巴的敌人没有料到他会不战而走,因此,胡扎阿部族的军队一路顺风,越过了数百里的草原和沼泽地带,顺利的到达了卡拉巴里山脉的狭窄谷地。
卡赫塔巴仰望着谷口两侧绵延不绝的群山,为自己的决定而庆幸。这里是传说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自己的军队很快会通过这处天险。在大队人马离开时,留下2000军队扼守。此处一夫当关,穆斯林总督是有百万大军,没有数万将士伤亡,也不可能在几个月内突破。
卡赫塔巴下令,命令全军排成一路纵队,每一排100人,首位不断进入峡谷,一定要在日落之前通过。
统帅一声令下,胡扎阿部族的军队迅速排成纵列,驱赶着大车,源源不断的进入了狭长的山谷。
大队蔓延数十里,终于在黄昏时刻完全进入了山谷。
卡赫塔巴走在整个大队的最后,下令后续的2000将士留下,立刻占领两侧的高地,修筑城堡,砍伐树木,贮藏军粮等战备物资,准备狙击大食军队的追击。
在两名偏将的率领下,2000胡扎阿部族的将士分成两队,艰难的向两侧高地爬去。
卡赫塔巴安排好了一切,在亲兵的护卫下继续前行。忽然,两侧的高地传来了呐喊声。
呐喊声在山谷回荡,回悬着撞击扩大,震人心魄。
卡赫塔巴大吃一惊,放眼望去,借着昏黄的暮霭,他发现在遥远的山顶,无数的黑色旗帜在山风飘扬。
卡赫塔巴吓得肝胆俱裂,内心的一个念头冒出来天啊!埋伏了!
卡赫塔巴的感叹号在胸臆间回荡,石头的滚落在山谷间回荡。巨大的石块泥石流般喷涌而落,犹如万马奔腾,狂吼着扫荡了一切,瞬间淹没了整个山谷。
石头撞击的如此狂野,将士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哀嚎,一命呜呼了。
卡赫塔巴惊骇的看着石头滚落,看着将士们化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找地方躲避。
实际,卡赫塔巴也没地儿躲避。此时此刻,暴雨般的石块覆盖了每一个空间,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卡赫塔巴没有愤怒,他的心态像俄罗斯总统普京一样。普京说过“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而他也是这么想的。
石头雨无休无止的下着,终于,卡赫塔巴看到了一块巨石迎头砸落。
卡赫塔巴的世界静寂无声,但山谷的死亡仍然在继续。
此役,穆斯林总督获得了毫无争议的胜利,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歼灭了卡赫塔巴的叛军,夺取了全部萨珊王朝的宝藏。但他的胜利称不完美,在无差别的屠戮之下,昭武九国王公贵族无一幸免,因此引起了昭武九国国君们的愤怒,让他们重新回忆了在大唐羽翼下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