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痴半傻的库比算是活不下去了。可怜的人!
他可以看到被自己猎杀的野兽痛苦的挣扎,痛苦地死去,然后开膛破肚,剥皮断足。刀剁斧砍,鲜血淋漓。然后大卸八块,入锅烹食。却不可以看到自己被伤害。哪怕是一点点皮肉伤,也会让他已经感觉到了世界的末日。他的精神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看到其他动物的死亡若能联想的自己的毁灭,此人心必善良。
库比受伤了。
然而呃,那位鬼面的罗拉大巫师前来诊看过了:结论是皮肉伤断无性命之忧。犯不着大惊小怪。更无须无病**。鬼面罗拉谈论库比的伤势病情态度暧昧。好像不是在探讨一个人,一个受伤的人,而是一个动物。态度很不友善。他用十分僵直的口吻说库比没有事。一点事情也没有。
库比对此并不以为然。
他没有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用行动表达。
他的痛苦的**声音响亮透顶,半个寨子都可以听见。偶尔间断了**,嘴里也会絮絮叨叨,诅咒着什么。或者是什么鲜为人知的咒语。唯一守口如瓶的是受伤的经过。而这,恰恰是伯爵多兰多最为关心最感兴趣的。
到底是什么人或者动物伤害了库比?
难道有人事先设伏?
那会是什么人呢?
在一切没搞清楚之前,万不可大张旗鼓,好多事情多兰多伯爵希望秘密进行。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所谓的满城风雨都是太多人知道了的缘故。
这是多兰多伯爵的结论。
红鼻子多伦没想到多兰多伯爵空前的好脾气。既没有发火生气,也没有逼问。
“库比这家伙会跟您说实话的。这家伙脑子坏掉了,一忽儿明白一忽儿糊涂。慢慢来,别着急。”红鼻子多伦安慰伯爵。他有一个好习惯:诋毁别人,显示自己。
多兰多耐心等待着转机的出现。
红鼻子多伦说他远远看到了库比与人搏杀,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没看清楚对手的面目。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凶手已经不见了。地上除了倒在血泊中的库比,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而当他四处搜索敌人的时候,一支暗箭毫不留情把他撂倒了。事情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案件往往潜藏着更多的疑点。
一切的线索都在可爱的半痴半傻的库比身上。
“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小子清醒一下。”多兰多伯爵没有放弃希望。喃喃自语道。
“我看很难,”多伦说道,“将军阁下,请恕我直言:我知道这种人,我的亲爱的舅舅就是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这德行,直到死也没有理解人生是怎么一回事!一直都在浑浑沌沌胡说八道。这样的人很难沟通。生病之后,也不好治疗。”
“不,不不。不是这样。”多兰多伯爵道,“实际情形并非如此。这家伙与你的舅舅大不相同。我从可爱的老昆曼那里——就是那个难缠的老家伙昆曼。听说了关于这个库比的好多事情。简单说吧,库比是个很不一般的人。他有着很奇特的经历。我说的很奇特当然包括闯荡江湖这样匪夷所思的经历。我一直以来认为这家伙的痴傻值得怀疑。一般来说,一个正常的人半路痴傻了,必然要有某件事情触发。就是说有某件事情严重地刺激了患者,使得他(她)精神上、心理上难以承受。可是,我们的好朋友库比,身上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平时除了酗酒就是赌博,很少与别人打架。也不会得罪什么人,因此也就没有人找他的麻烦。暗箭伤人之类的灾难更不可能发生。这就是可疑之处。”
“将军阁下分析得有道理。”多伦道。
“我听说库比有个女儿名字叫云妮儿,也许我们能从云妮儿嘴里得到些什么。”
“那个女孩在哪里?怎么一直没有见过她?”
“这个,我问了。老昆曼对我说,最近一段时间,云妮儿下落不明。”
“好奇怪。怎么会突然下落不明?一个女孩子会到哪里去?会不会与刚刚发生的事有些瓜葛呢?您说的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恰恰说明不久前她还在寨子里?”
“当然是这样。”
“女孩子一定知道那个地方吧?”
“你是说魔怪谷么?”
“当然。”
“很好,可爱的多伦!你已经变得成熟起来了!学会动脑筋了。看来你这一箭没有白挨!放心,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奖赏你的。你休息几天,养好伤。会有机会大显身手的。我相信你。”
“这不重要,将军阁下。”红鼻子多伦真的变得通情达理了:“我想尽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做好这件事。”
“你有主意了么?”
“是的。我们应该先找到小姑娘云妮儿!我认为。”
听了这话,多兰多伯爵满意地微笑了。频频点头,笑容满面。
然而,寻找云妮儿并不容易。
云妮儿与菲菲同时不见了。她们俩是最要好的朋友。
没有人知道她们俩的行踪。皮皮侠也说不清楚。
“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的可爱的孩子,”多兰多伯爵对皮皮说道,“关于你的一切或者说全部,我很了解。”
“伯爵先生,我是个外乡人。”皮皮揩一把鼻涕说。
“这个我知道。你不必解释。另外的话,我还知道你会一些小小的魔法。对不对?你不要紧张,这没关系。我喜欢稍稍懂得点魔法的孩子。真的,很多孩子年少有为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这在车纳尔帝国历史上屡见不鲜。现在就让我们交个朋友吧?有些本事的孩子我都喜欢。”
“为什么?你觉得合适吗?”皮皮侠道。
“很简单,因为我俩有相同的爱好。”
“您是指什么,伯爵大人?”
“当然是冒险,我的孩子。”
“冒险?冒什么险?”
“聪明的孩子,你是在装糊涂吧?我刚刚说过了,我了解你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探险的经历。”
“我没有。”
“你有,肯定有。我有人证物证。”
“您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请原谅,我的朋友,有些东西是不可以随随便便拿出来的。这叫做隐私权我的朋友。”
“您指什么?”
“比如库比。”多兰多伯爵狡猾地盯视着皮皮面部表情,说道,“一般来说,忠实可信的库比完全可以出来作证的。可惜他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现在来不了。我想我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就用不着大动干戈兴师动众了。有些话我们可以直接沟通。你说是不是?说到人证物证,总是显得有些司法意味。这对我们之间的交往非常不利。”
“您到底想知道什么?”皮皮显得有点儿不耐烦,他不大喜欢大人们说话总是兜圈子。
“说说你的探险经历吧!”多兰多伯爵期待的眼神一览无余。“我对此特别感兴趣。”
“您是说上一次?”
“对,正是正是。”
“去闯魔怪谷?”
“一点没错。”
“没什么可说的,伯爵大人。那是一次很失败的行动。说起来令人遗憾。不足挂齿。有些事我们自己也没弄明白。”
“我很感兴趣,一点儿也不在乎这次行动的成败。我只希望听到经过。整件事情的全部经过。”
“真的没什么伯爵先生!”
“我的朋友,你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我们根本就没有进去过!”
“是嘛!那你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我们一起去了五六个人,包括向导库比。他是云妮儿的继父,一个毫不含糊的酒鬼。”
“除了库比,还有谁?”
“还有云妮儿、菲菲、唐唐,还有格尔瓦。”
“你肯定就这些人?”
“当然。”
“你和你的朋友们为什么中断了这次探险无功而返?”
“因为我们遇到了山摇地动,还遇见了绿骨头?”
“山摇地动?绿骨头?哈哈哈,我的朋友!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你说的山摇地动,在历史上确实发生过,不止一次发生过。那叫地震。一旦发生周围几十里几百里甚至于上千里都会有感觉。房倒屋塌,江河倒流,山崩海啸,极其严重的灾难啊!但它不会在某一个角落单独发生。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还有你说的绿骨头更是天方夜谭。我们见过的白骨头,黑骨头,土色的、甚至灰色的骨头都有,就是没有见过绿骨头。对朋友不可以说假话的,我的朋友!”
“伯爵先生,我真的没骗您。山摇地动是真的,绿骨头也是真的!”皮皮有些急了。
“好了好了,我们换一个话题怎么样?”
“您想说什么?”
“谈谈你的好朋友吧!”
“没什么,他们都是很普通的朋友,没什么特别之处。”
“无论如何,还是谈谈吧!”
“那好吧。云妮儿是库比的非亲生女儿,她和好朋友菲菲几乎形影不离;还有就是寨子里的的唐唐跟格尔瓦。他们都是自由人。或者说酷爱自由。我们仨很合得来。就是这样。”皮皮简单介绍道。
“很好,你谈得很好。——你可以找到他们么?比如云妮儿,比如唐唐和什么格尔瓦?谁都行。”
“平时很容易办到。现在很难。”
“为什么?”
“因为他们眼下不在寨子里。”
“你可以外出找他们呀,比如去繁华的巴巴耶土城。四处走走看看,很好的。不能总是窝在家里,会憋出病来的。也很不利于找到小伙伴的。”
“这不可能,伯爵大人。”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老八爷爷不会同意的。”
“老八爷爷是谁?为什么非要他的同意?”
“因为我受雇于他。我是他家的牛倌。放牛的牛倌。”
“明白了我的朋友!你放心,我带来的将军们会想办法帮你的。我们今天这次谈话很令人满意。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再见,我的朋友!”
皮皮与多兰多伯爵的这次晤面大致上是秘密的。
多兰多伯爵有他自己的道理。
人们的所有行动,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举动都是有目的的。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毫无目的的行动几乎没有可能。
多兰多伯爵暂时放弃了没有油水可榨的库比。把新的目标锁定在皮皮身上。多兰多发现了一口新井。尽管深不可测,他还是愿意丢一块小石子试试深浅。做事情持之以恒总有收获。这是真理。
仅仅过了三天。
多兰多伯爵独自一人来到了安珀寨子。
在土著总督老族长昆曼的陪同下,去找皮皮。
老八爷爷——皮皮的干爷爷兼雇主,禀报多兰多伯爵说,皮皮不见了。
皮皮毫无征兆的突然失踪使得多兰多伯爵猝不及防。难道这小子害怕了?他是不是去找他的同伙们去啦?。。。。。。多兰多伯爵满怀狐疑,折回头来去见多伦。在多伦陪伴下去见库比。没想到此一去又吃了一惊:库比居住的竹子构造的寮子空无一人,库比踪影皆无了。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半痴半傻的库比箭伤没好利索,怎么会突然出走?
皮皮的失踪、库比的失踪两件事情会不会有某种联系?
如果说皮皮的逃走可能与三天前的那次谈话有关,皮皮急于去见伙伴们,通风报信,也许勉强说得通;至于库比,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这狗东西哪里去了?
多兰多伯爵陷于了困境。
接连不断发生的怪事让他一筹莫展了。
皮皮跟踪随着云妮儿的继父库比来到了龙湾寨。
事情的起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头一天晚上,老八爷爷走进了牛棚,用一只脚,很亲热地狠狠地踢一下皮皮的屁股。皮皮很疼,一骨碌爬起来,捂着屁股,惺忪着两眼问道:“爷爷有什么事情么?”
外面月亮已经升到中天了。
皮皮估摸着已经大半夜了。
老八爷爷像夜游神一样喜欢夜里四处走动。凡是夜游的东西都值得警惕。老八爷爷也属于此类。
他的眼睛夜里贼亮。
有人说,他长着一双贼眼。皮皮觉得不太象。其实他也没见到过真正的贼眼。不知道窃贼的眼睛什么样。他从老八爷爷眼睛里,只读出了严厉与刻薄,也许还有阴险和狡猾。
“我来交给你一个任务。”老八爷爷笑眯眯道,“龙湾寨的门巴老爷与我素有交情。我欠了他一百个勒苏尔银币。我没有银币还他,他答应我替他找个牧牛人顶账。你去吧。三个月的期限,到期你再回来。门巴老爷是个很好的人。你去了不会受委屈。事不宜迟,天亮之后你就去吧!别担心,我会派人把你送去的。”
“可是我。。。。。。”皮皮毫无思想准备,想说点什么。
“不要可是啦!”老八爷爷打断了皮皮的话,“这是一件好事情,你不能推辞,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样。”老八爷爷说完疲沓疲沓走掉了。天亮之后,门外果然有人等在那里。皮皮一看,竟然是云妮儿的继父库比。
龙湾寨。
门巴老爷的豪宅。
库比进入豪宅后一会儿返回。紧接着就把皮皮带到一间大空屋子里。皮皮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关闭了,随之,哗啦一声,上锁了。
“他们,他们这是干什么?这是门巴老爷的待客之道么?”皮皮问库比。
“莫声张。这样安全。”
“我一点都不觉得!”皮皮不安地说。
库比亲亲热热说道;“你慢慢会体会到的。”
“他们为什么把我们锁起来?”
“你真麻烦!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这样会很安全。”
“我们还可以出去吗?”
“我可以,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身份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你小子是奴仆,我是主人。”
“库比,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是吗?好好好,你坐下,我有办法让你不糊涂。”库比好像很正常,没有一点儿痴傻症状。
皮皮发现屋子里只有一堆干草,喂牛的那种甘草。就在干草上面坐了下来。继续问道:“库比,听说你受伤了,还旧病复发了。怎么这会儿没事人一样。难道你是装出来的么?”
“嘿嘿嘿嘿,你小子眼睛真尖。什么都瞒不过你。好了,我可以跟你说实话了,从现在起,你得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了。至于多长时间,不好说。你运气好的话,也就是一个月两个月;运气不好的话,那就难说了。嘻嘻!”
“你笑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难道你跟老八爷爷还有什么门巴老爷合起伙来算计我么?我从前听老人们说,财大气粗的吝啬鬼都会暗地里算计别人。但愿老八爷爷、门巴老爷不是那样的人。库比,你说呢?”
库比说道:“不要问那么多,有些事情糊涂比明白好。我从前也像你这样,遇见什么事情,总喜欢刨根问底。其实世界很简单。你自己简单了,世界才会简单。你只要听话,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皮皮侠道:“你库比简单么?我看不怎么简单。恰恰相反,外表看着简单。你的内心很不简单。甚至有点儿阴暗。心地阴暗了就容易心术不正。我对你已经有些怀疑。”
库比道:“你最好不要扯远了。我这个人不喜欢东扯葫芦西扯瓢。”
“可我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失去自由。我一定要弄清楚你们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你的演技堪称一流。说说吧,怎么回事?”
“你真的想知道?”
“那还用说。你不说实话,我不会配合的。更不会听话的。你算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那我就告诉你吧!”库比一改往日疯疯癫癫的丑态,非常正常非常正经说道,“皮皮先生,你得了一种病。一种很严重的瘟疫性质的传染病。必须把你隔离起来。这样对你对大家都好。”
“我没有病呀。我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有些病,患者自己没什么感觉。恰恰这种没有什么感觉的病,往往更加无药可治。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待会儿,我自然会来看你。到时候,我会带来饭菜的。这比你在老八家放牛强一百倍。晓得不?白吃白住去哪里找这么便宜的事儿。”
库比说完,大巴掌使劲拍打门板。听到响声的看守打开了门锁,库比迈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皮皮看着库比的背影,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空屋子恢复了宁静。尽管还有许多疑问无从得到解答,皮皮也顾不得许多了。白天放了一天的牛,夜里没能睡个囫囵觉。皮皮感到疲惫了疲乏了。他整理一下干草堆,之后躺倒在干草上,睡了。皮皮就这点好处。天塌下来耽误不了吃喝拉撒睡。长时期的流浪生活教会了皮皮适应各种各样的生存环境。你想住高楼大厦,有吗?你想吃山珍海味,有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到哪步说哪步话。人,原本就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皮皮常常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未成年的小鹿。看着懵懂的世界无所适从。也许忍耐才是唯一可行的。
睡梦中的刀龙王子(皮皮侠的自命名,他学的是螳螂拳。在他的家乡东沙岛,螳螂俗称“刀龙”。皮皮侠很喜欢这个名字——带刀的龙,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至于“王子”一词,那是他的白日梦。姑妄说之姑妄听之罢了。睡梦中的他,身体轻飘飘。天马行空任遨游。四面八方任我行。腾云驾雾小意思,阅尽人间春色犹觉未能尽兴。他梦见自己脚下踩着一块大青石。石头上拴着一根牛鬃绳子。原来他的手里一直拽着绳子的一端,只需轻轻一拉,大青石就会像飞碟一样载着他遨游太空。。。。。。太美妙了!这就是美丽的童年最理想的梦境了。
那一夜月黑风高,那一夜灾难突降。母亲在黑暗中哀嚎;父亲在血泊中挣扎。。。。。还有姐姐百灵,姐姐在海盗的撕扯的魔爪下面痛苦得俏脸扭曲。。。。。。碧血龙珠!父亲的至宝,被该死的海盗首领贼首班多拉捧在手里。班多拉狰狞的面目要多丑陋有多丑陋。班多拉的笑声像猫头鹰。突然,一把雪亮的利剑向着皮皮刺来。他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丧命。就在这个时候,他大喊了一声,然而不知为什么声音很微弱,像苍蝇蚊子的呐喊。这是惊天动地的喊叫,居然如此的孱弱。他彻底失去了信心。他拔腿就跑,却跑不动。两脚没有被绊住,却跑不动,他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皮皮一个鲤鱼打挺像是魔鬼缠身一样打一个愣怔,坐起来!
窗外月光如初。
大地万籁俱寂。
刀龙侠此时此刻牙齿咬得咯咯响。
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再也不能任人摆布了!
他必须紧紧抓住机会,死死扼住命运的咽喉。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一回人不容易。决心一次下足。义无反顾!
第一餐早饭果然由该死的库比送进来。
好差的饭菜!
稀米粥碗碗边,有几只苍蝇驻足。有一只苍蝇居然轻佻地翘着二郎腿。皮皮最讨厌二郎腿。
刀龙侠想想以前过的坏日子,没有吭声。
在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刀龙侠一直这样忍耐着。
大房间很闷热,窗户很小。大门紧闭紧锁。屋子里也很潮湿。干草慢慢地不能再称其为干草了,底下的,差不多有一小半湿乎乎的。刀龙侠躺在上面,简直是活受罪。这样,却成了虫豸们的乐园。它们悄悄蠕动着,爬过了湿漉漉的地面,朝着干草堆进发。然后在草堆里安营扎寨,过起了日子。甚至于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皮皮不堪其扰。
虱子,令人讨厌的家伙们真的很喜欢趁火打劫。
虱子们完全不在意皮皮的生存状态。
主要有血,他们就愿意吮吸。永不满足的吮吸。
这样的日子仍然叫做日子。
皮皮早就想给这样的日子起上另外一个名字。比如:“受难的时光”之类。但他总觉得不太满意,需要小伙伴们的参谋,然后定夺。最好这样。
饭菜是越来越差了。数量、重量都在减少。
这一天库比照旧送来了饭菜。
一碗碎米糊糊(稀粥)外加一碟子什么菜汤。看上去没有什么实际内容。清汤寡水,泔水一般。
菜汤上边有几点油花游弋。不知为什么,苍蝇们没有来。
菜汤清淡的足以照见人影。
“吃饭吧,我的皮皮大侠。”库比用半男半女的腔调说道。刀龙侠很不喜欢这腔调。
刀龙侠笑模笑样看一眼粥饭和菜汤。
他说:“库比先生,你过来!。。。。。。没听见我说话么!我请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库比极不情愿地靠过来,问道,“什么事?”
“请弯一下腰。”
库比不明就里,还是照做了。
就在库比低头弯腰的当儿,刀龙侠一把揪住了库比细长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库比的后胯,猛力一压,将库比按倒在地。一丝一毫不得放松!随之,举起拳头一劲儿猛捶!库比想大叫,遗憾的是他的嘴巴已经紧紧挨着大地,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充其量也就是闷死狗的声响。好一阵“呜呜噜噜”。皮皮捶够了,刀龙侠皮皮撒手起身,一脚踢碎了粥碗菜汤碟子。厉声问道:“说!老子为什么打你?”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不屈的光芒。
库比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吼叫道:“你你你,你说你为什么打人?!”
刀龙侠道:“你还有脸问老子!你说!这是送的什么饭菜?”
库比冷冷一笑道:“你一个叫花子流浪儿,能够吃这已经不错啦!怎么,还想充大个装大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刀龙侠道:“本大侠随遇而安是出了名的。在狗窝里跟狗抢食,在豪宅里大鱼大肉。如今到了门巴老爷府上,你个老小子居然让本大侠吃狗食。这不是有意败坏门巴老爷的好名声么?去去去,你去面见尊贵的门巴老爷。立马换上好酒好菜来!”
库比站着不动。
刀龙侠道;:“要不要老子脚板子踹你出去?!”
库比啪嗒啪嗒无奈地走了出去。
皮皮气哼哼等着。
不一会儿,库比带来了好饭好菜。
皮皮坐稳,大吃大嚼。
库比一旁嘴巴犯贱。
“行啊,皮皮侠。够硬气!当心点,就怕你吃得下去吐不出来!”
刀龙侠不出声,自顾吃自己的。
“没听见我说话?你小子在这里,说好听点是被看管。说难听点那就是软禁。一个不觉死的小鬼,神气个屁!”
刀龙侠仍旧不说话。只顾吃。
“你小子哑巴啦?这里,不是安珀寨。这里是门巴老爷的地盘。门巴老爷让你站着你就不敢躺着,叫你呆在屋里,你就不敢出去。你看看我库比,果然与你不同。我可以随随便便进进出出。自在得很嗷。”
刀龙侠已经吃饱了,抹抹嘴巴,睥睨一眼库比。说道:“信不信我也可以进进出出随随便便?”
“你做梦!”库比阴鸷一笑,“门锁着,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就凭你,进进出出?笑死人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刀龙侠道:“本大侠不用走门,也不走窗户,照样来去自由。信不信?”
“我信,嘻嘻,我很相信。说大话使小钱是你的老本行。”库比冷风热潮。
“咱们试试看。”刀龙侠道,“在本大侠离开之前,有几句话跟你说明白:第一件事:你再以后不要装疯卖傻欺骗人了。不然的话,我就像刚才那样,见你一回打你一回,一回比一回加码。这一点你最好记住了。省得到时候怪本大侠没有警告你!第二件事:请你务必转告我的老八爷爷,我与他老人家恩怨一笔勾销了。从此以后谁也不欠谁的了。总而言之,本大侠要走了,你们想念我的时候,可以使劲默念《波罗密真经魔法篇六大偈语》无数遍,直到口干舌燥本大侠来到为止。我的话说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大侠走啦!”
库比嘲弄蔑视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展现,就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打眼看时,偌大的屋顶连同房梁木架整整齐齐囫囵个儿飞上了十几丈高。伴随着一阵飓风,一切化为乌有。。。。。
库比惊魂甫定,就听得高空中传来了皮皮异乎寻常的声音:“库比,你这条狗。听好了,这叫做风科拔地擎天魔法。乃是风雨雷电三大魔法集束系列的一种。你个老小子记着:敢于与我作对并有把握降服本大侠的人类、兽类、鬼神类至今没有。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本大侠是病猫?!!你想错了。你个老小子等着,好戏还在后头,咱们来日方长,不要着急,慢慢来!”
声震长空,响彻云霄。
。。。。。。。
远处一团惊雷酝酿的电火闪烁着刺目的光亮。
三山五岳都在震颤!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惊天雷爆炸响!
震得库比目瞪口呆!
本书作者无意片面夸大刀龙侠的惊世神功,并一向对于那些靠着小小的意念便足以毁灭一个星球之类的狂傲的神魔描写不敢苟同。世界的存续当然亟需神奇力量的助威。然而,生活勇士的战斗者才是这个星球永恒的主宰!作者在此所说的生活勇士决不等同于那些习惯于居高临下的魔力的施展者,而应该是不屈服于生存焦虑的所有的人!对于惊世魔法玄幻描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和我的新老朋友们既然立足于地球还是应该保持对于大地的敬畏之心,舍此无他!
这样的人也许是你我他,也许是更多的值得信赖的勇敢的人。
我们常常因此而感动。
只有库比那样的人才会感到恐惧。
刀龙侠还很年轻。
他的神奇的功力远远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正因为此,当他远去之后,那个屋顶落下来的时候,方向没有掌握得恰到好处。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在距离那幢房子三里以外砸向了一片水塘。好在水牛们在那一刻没有下水,才避免了一场无辜生命的劫难。
库比也算是命不该绝。
他当时北震晕了,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