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末离是和梵音、瀚辰一起回仙界的, 下了云路先到了东方仙界,瀚辰看了一眼景末离又看了一眼梵音,感觉有点不一样, 当然主要是末离待梵音的态度不同了, 他只是醉了一夜, 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你都到了, 回去吧。”景末离指了指前边。
“哦。”瀚辰轻摇了下头, 他们的事他还是不管了,也管不了,更何况如今的梵音怕是什么都给不了末离, 而末离也什么都不能给梵音,做个简单的朋友对他们会更好。
“对了, 梵音,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蓬羽岛的无霜上神?”
梵音看了景末离一下, 他之前想见无霜上神是为了帮末离找一找有没有他身世的线索,“是, 难道有无霜上神的消息了?”
瀚辰一点头,“这无霜上神已有千年不曾来过仙界,最近他历劫归来,难得的散了请帖邀请众仙前往,你一直想见见他, 总算是有机会了。我父王已经收到了请帖, 净华仙尊那里肯定也有, 到时候你就一起去吧。”
“好。”梵音应下, 随即对末离道, “你也想见见无霜上神吧?”
景末离嗯了一声,“确实是想见见, 毕竟这仙界的雪凤凰挺稀罕的。”
瀚辰翻了个白眼,“仙界就你和无霜上神是雪凤凰,不知道你是夸上神还是夸自己。”
“快走吧。”景末离嫌弃的朝他摆了摆手,瀚辰轻哼了一声离去,看瀚辰走远了,景末离笑看着梵音,“走吧,我送你。”
“也不远。”
“顺路。”景末离微眯着眼,背着手往前走去,梵音跟了上去,“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景末离微转头,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是很好。”末离似乎扫尽冰霜,春风满面的,和在凡界的他是一样的。像是放下了一切,心无挂碍的模样,前几日还信誓旦旦的,若说他已经放下了凤归奚,这是不可能的,加上昨日他从炎池出来后的激动,难得是有了凤归奚的消息?
循云路并肩同行,两人衣袖不时随风碰到一起,景末离稍退了半步,抬眸看着梵音头上的凤翎簪,自从那日他为梵音簪上凤翎簪后,梵音就一直簪着从未换过其他簪子,想来每日里他梳洗的时候每每看到凤翎簪总是要想起他景末离的。可是梵音依然还是菩提弟子,他的劫是景末离,如今他是该成全他的道,还是成全自己的情?
他是归奚的今生,是归奚也不是归奚,从寂河城那一夜他们的缘份重新续上,梵音这两字就和景末离、凤归奚这六个字并列在了一起,是独立的存在。
“梵音,你可还想修上清道?”
梵音眸光微动,眼眸轻垂,菩提与上清,大爱与私情,他对苍生有大爱,独独对末离有私情,他原以为有情则要修上清道,可他心中依然是有大爱为上,他愿修菩提道,还想着渡那情海一扁舟,始终是难以两全。
末离选择了凤归奚后,他唯有退让,选择他的菩提道,成全末离的情,末离现在这般问,他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心意动,心头锁震,梵音微闭上了双眼,清心锁在身,他只能修菩提道,“不了,我始终是菩提弟子。”
听到这句话,景末离心中满是酸涩滋味,天意弄人啊,是他先负了梵音,是他先将梵音推开,如今又怎么私心的要梵音为他抛弃他的道?他不能这么的自私,能知道归奚还在,能时常的看见他,自己应该满足了。
已经到了凌霄宫界,景末离停下了脚步,梵音继续往前而去,忽的听到景末离唤了一声,“梵音。”梵音回头看去,景末离站在轻云之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眸中像是藏着一片的海,泛着潋滟的波光,“我成仙了。”如你前世今生所愿,我成仙了,我找到你了,也到了你的身边了,即使你不记得我了,我也依然只爱着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梵音轻一点头,“嗯,你做得很好。”
景末离扬起了很是灿烂的笑,眼中隐隐带了泪光,“回去吧。”他目送着梵音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梵音他才转身,一滴泪迎风落下,只要你在,那不管如何都可以。
回到栖梧殿,景末离站在院里,看着院里的一树牡丹,花开又花谢,年年皆相似,转眼多少春秋过,五百年魂魄飘摇怀着希望,忍着苦难心无怨言,如今心愿得偿,偏偏是仿若陌路的境地。
“上仙,这几日收到的请帖都放在书房了。”一宫娥走了过来,打断了末离的思绪。
景末离略一点头,“好,我知道了。”他抬步走进了书房,桌上摆了一叠的请帖,这家仙君邀赏月这家仙君邀品酒的,都是一些人情往来,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蓬羽岛的请帖。
到了上神这个境界,可以不受仙职约束,也可以自行选择修行的地方,仙界、凡界、妖界都随意。听闻这位无霜上神成为上神后就挑了凡界的蓬羽岛做为修行洞府,有事无事都不来仙界,过得是十分逍遥。
在末离飞升之前,无霜上神可是仙界里唯一的雪凤凰了,也不知道是怎样的风采。
翻了几页书,景末离有些心绪难宁,索性到了静室里打坐,神思安宁灵海静谧,与刚出关时相比,灵海之中灵力更是充沛,有时修行已感觉到触碰到了界限。自己才飞升了上仙,难道这么快就要飞升上神了?这个速度,可是有点吓仙啊。
无霜上神宴客的日子是在十二月初五,凡界蓬羽岛在东海之上,隐在世外凡人难近,岛上遍植桃花,花开四季年年相似,处处一片粉霞。这次受邀的仙君不多,整个仙界也不过二三十位,两位仙尊只派了弟子代表参加,四方帝君也就到了南泱帝和西曜帝。
景末离是和曜帝一起到的,携一阵清风,落到这浅绿薄红之中,“这里确实是人间仙境。”
曜帝微笑,“我记得,飞花观里的梅花开得也很好,都到凡界了,也可以去看看。”
“也是,我大概会在凡界多留几日,还请帝君允许。”
“行,还拘着你不成。”曜帝也是十分的好说话。
迎客的仙侍很快就走上前来,眼力很好的行礼,“小仙见过帝君,见过末离上仙,小仙为二位引路。”
一路穿过花林,绕过水堤柳岸,来到了桃林深处的一座露台,宽敞的露台之上设了桌几,桌上已摆上了琼浆佳肴果品,四周栏杆雕刻凤尾花纹,古朴繁复得很有韵味,有这满林桃花装饰也是不需要其他彩缎团花了。花林里三三两两的仙君们聚在一起赏花聊天,末离大多见过,见到曜帝,仙君们也纷纷过来见礼,末离落了几步,看了看人群里没有梵音,不由就避开了他们。
漫步桃林之中,四下也不见梵音和瀚辰的身影,看周围这落英缤纷,阳光暖暖的照着,让人有些慵懒的惬意。人间仙境,寒冬也似暖春,景末离不由得伸展手臂,伸了个懒腰,很是畅快的长嗯了一声,仰头闭着双眼感受着春色,“这凡界的阳光都比仙界的温暖。”
一声轻笑从一旁传来,景末离睁开了双眼,循声看去,只见得右边繁密花枝后白影微动,一只手轻拂开花枝,花瓣零落飘洒,娇艳桃花后露出了一张脸,龙眉凤目面若凝霜,凤目皎皎含威高贵,一眼魂惊魄震,一声呼唤脱口而出,“归奚!”
那人从花树后走了出来,身姿颀长,君子亭亭如碧篁,景末离讶然的看着,眼前这人与归奚一般模样,五官神态甚至是身高,都是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呢?梵音才是归奚啊,那眼前的归奚又是谁?
景末离双唇微颤,“你是谁?”
那薄薄的唇微一抿,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在下,无霜。”
他竟然就是无霜上神?景末离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巧?无霜上神和归奚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呢?景末离愣在原地,心神不宁的他连着行礼也忘了。
无霜上神没有计较他的失礼,抬步近前,“你是景末离。”
“我是景末离,”景末离使劲的眨了下双眼,不是幻象,眼前的这张脸真实的存在着,“你是无霜上神,那?”那你可知妖界凤归奚呢?
景末离猛然握住双拳,心头闷痛的撇头撑着旁边的桃花树,无霜上神几千年前就飞升上神了,他不会是妖界的凤归奚的,更何况他的原身是雪凤凰,不会是火凤凰的。
只是凑巧,只是刚好他和归奚长了相同的样貌罢了。
景末离努力的说服自己,咬了咬牙,转身看向无霜上神,抬手弯腰深深一礼,“景末离见过上神。”
“何必多礼。”无霜往前一步,伸手似要扶景末离,景末离猛然退了一步,抬眸看向他,桃花眼里尽是惊疑不安,惶恐得像是受惊了的小鹿。
无霜收回了手,“你怕我?”唇角微翘,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Www✿тTk ān✿C○
景末离直起身,“怎么会,只是上神与我一故友容貌很是相似。”
“哦?”无霜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世间还有其他人和我长得一样?谁啊?”
景末离有些迟疑,稳了稳心绪,强忍满怀惊疑,双眼直视无霜,佯装淡定,“不知上神,可知妖界凤归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