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我爹垮下的黑鬃马发出了一声不安的嘶鸣,马是有灵性的东西,显然预知到了人类不可预知的东西,我爹用力一带缰绳,才将它勒住。文-人-书-屋
老道士叮嘱道:“阴差抓人,阳人勿看,耳静,心静,往前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回头......”说完骑着棺车一马当先。
老道这么一说,我的头发一下竖了起来,若有若无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不由地吸了一下鼻子,发现又没有了。
大家互相张望了一下, 我看出大家都很紧张,马灯的光线很暗,大家的脸也是半明半暗的,隐隐糊糊的看不清对方的脸,本来大家是想互相壮胆的,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恐惧了,因为恐惧是有感染力的。
我爹小声对我说:“别害怕,跟紧我.....”说着两腿一夹,疾驰而去,我打马跟上,其他人紧跟在我们后面。
老道的棺车越跑越快,我们只好打马跟上。大约跑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到咣的一声锣响,老道喊道:“一位亡主到家,其余亡灵继续上路!”
锣声一响,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夫忽然斩断绳索,将棺车扔在了那里,骑上马背就跑。
我心中疑惑,怎么把棺材扔下就不管了?我爹也犹豫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打马跟大家一起狂跑起来,虽然大家都觉得奇怪,知道是老道的吩咐,谁也不敢回头,见那位马夫如此慌张,就跟着打马狂奔,好像鬼撵来了一样。
大约跑了一袋烟的功夫,老道又敲“咣”的敲了一声锣:“一位亡主到家喽,其余亡灵继续上路!”
老道话音一落,最后面的那位马夫立即斩断马索,扔下棺材,跳上马背就跑,似乎跑慢了就会性命不保一样。文-人-书-屋
大家又跟着一阵狂跑,每过一袋烟的功夫,老道就会敲一下锣,然后丢下一具棺材狂跑一阵,如此往复,大约跑了半个时辰,八具棺材只剩下了一具棺材,老道忽然停了下来,他跳下棺材说:“这位亡主也到家了。”
大家面面相窥,周围黑咕隆咚的,谁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我爹大概觉得情况不对,就对老道说:“道长,你看我们也送到地方了,家里有老有小的,我们就先走了。”
老道说:“不急,亡灵虽然到了地方,还没有安置下来,还得劳烦几位师傅帮忙,葬了这具亡灵才好。”
我爹没有办法,镖师们都要养家糊口的,如果不按照老道的说法去做,恐怕很难拿到后面的酬金。
老道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黄的罗盘,然后看着罗盘正走几步,后退几步,左边走几步,右边又走几步,最后又退回到中间,用脚画了一个方框说:“就从这里往下挖!”
大家七手八脚的挖了起来,好在人多,大家轮换挖了半个时辰,就已经挖了很深了,老道说行了。
在老道的指挥下,大家把棺材埋进了土里,然后填满泥土,让几位士兵骑马踏平,然后再填满泥土,又让士兵骑马踏平,如此反复几次,墓坑已经和地表无疑。
老道让人牵来了那对母子骆驼,母骆驼亲昵的舔舐小骆驼,小骆驼欢乐的享受着母爱,在母骆驼身边蹭来蹭去。
老道笑眯眯的从布兜里掏出一把黄豆,伸到小骆驼的嘴边,把它引诱到身边,小骆驼开始吃豆子,一把黄豆喂完,小骆驼对老道产生了信任,老道轻轻的挠着小骆驼的脖子,小骆驼舒服的伸长脖子,老道的手在小骆驼的脖颈处摩挲着,他的手慢慢停留在小骆驼脖颈正中位置,然后又比划了一下,似乎在确定位置。
他
忽然掏出了一把牛耳尖刀,猛的刺进了小骆驼的脖子,小骆驼“唔吟”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中,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大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母骆驼紧走几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小骆驼的身边,用一双惊恐的双眼看着小骆驼。
小骆驼静静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母骆驼好像不相信小骆驼已经死了,不停的用舌头舔舐着小骆驼,舔着舔着,母骆驼湿润的眼睛开始大颗的落泪,不停地仰天悲鸣。
母骆驼凄惨的悲鸣牵扯着众人的心,大家都在心里暗骂这老道太歹毒了,用这么阴损的手法杀死小骆驼,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那时候才十八岁,脑子简单,还以为棺材里的死尸发生了尸变,成了害人的僵尸,鬼魂僵尸之说我听说过,可是自己从未见识过,心中没底。
但细细琢磨今晚发生的事情,老道的做法诡异之极,但是又不敢问,大家都被他搞得紧张兮兮的,谁也不知道老道心里的想法。
我爹脸色凝重,一直没说话,看样子他心中早已起疑,见老道杀了小骆驼,对老道抱拳道:“道长,事情办完了,我们该走了。”
老道说:“好吧,临走之前我为你们吹一曲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骨笛,插进一个骷髅头里,对着嘴吹奏了起来。
我看了老道的手中的笛子,顿时吓了一惊,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笛子,倒像是人的一截骨头。
老道吹出的声音极为刺耳,除了让人心神烦躁之外,没有一点韵律感。
不大一会儿,我见众人开始骚动,有人哀叫着倒了下去,一人倒下之后,接连又有人几人倒了下去,功夫不大,不管是赶车的马夫,还是镖局的趟子手,已尽数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我看了一眼父亲,发现他微闭双眼,眉头不停的邹动着,似乎正在用毅力抵抗着什么,但是脸上却露出了痛苦之色。
老道继续吹奏着,相继有人哀叫着倒了下去,几位镖师跟我父亲一样,表情极为痛苦,他们已经大汗淋漓,个个脸上肌肉抖动,青筋蹦跳,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啊......”
一声慑人心魄的狂叫,一名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又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一缕胡须。只见头皮脱落鲜血淋漓,他竟然浑然不觉疼痛,仍然在自己的面上疯狂抓扯着,片刻之间,他已经把须发撕扯的所剩无几,满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就在那位武师发狂的时候,另外四名武师打了起来,只见这些平时亲如兄弟的镖师,此刻仿佛谁也不认识谁,个个两眼血红,仿佛见了仇人一般,凶神恶煞般地互相砍杀在一起,他们动作僵硬,不知防备,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不一会儿功夫,四名精干的镖师已互相残杀亦尽。
先前的那位武师已经扯光了自己的头发和胡须,竟然还在嘶吼如雷,暴怒异常,只见他一把撕下了自己的耳朵,顿时脸上鲜血淋淋,皮开肉绽,他好像不知痛疼,紧接着五指如勾,一下抠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珠,顿时一只眼睛变成了一个空洞的血窟窿......
我吓得浑身颤抖,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见这位镖师眼眶泣血,五官扭曲,不断地发出凄惨的厉叫,突然,他拔出佩剑,伸出五指,一下拉出了自己的舌头,挥剑一斩,竟然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舌头割了下来,然后扑通一声,两膝跪地,竟然气绝身亡......
我看得心惊肉跳,不知道这些人着了什么魔道,看着他们的疯狂行为,我只觉得脊背上冷汗直冒,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