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回到祠堂后, 南希给常迎春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因为医疗设备简陋只能用消毒水和绷带做一下简易的处理,幸好常迎春体格还算是硬朗, 除了这点硬伤, 其他的都还好。禁不住八戒那张大嘴的唠叨, 我耐着性子将井底发生的事跟八戒他们交代了一遍。他们听过之后一个个眼睛瞪得鸽子蛋似的, 嘴巴张得一口能吞下五个臭鸡蛋, 八戒还捏了一把冷汗地感慨着:“小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只是这次差点成了那怪物的大便是不是现在还肝颤呢?”

这个死八戒以为我自愿下矿井是为了在南希面前呈英雄, 还真把小爷我给看扁了,虽然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我也会两腿突突, 但关键时刻小爷不是也没掉链子吗?

“砰砰”两声巨响过后, 整个祠堂都颤动了, 我们在屋里一阵天昏目眩后,终于站稳脚跟, 我强忍住从胃里涌上来的酸水虚弱地问道:“他们把矿井炸掉了?”

南希点了点头,微皱着柳眉有些担心地说道:“不知道火药的剂量能不能将那个怪兽炸死,要是它不死我们就麻烦了。”

一想到那个恶心巴拉的庞然大物,肠胃现在还在抽搐着呢,要是那家伙爬上来不尸横遍野才怪, 到时候恐怕就要上演一场现实版的生化危机了。

阿达和瘦子阿莱收拾完残局之后马上就到祠堂跟我们会和了。阿达说矿井里面的生物应该已经死翘翘了, 但南希未免后患还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放了一把火才安心。

自从矿井之行后, 南希和小叔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在这之前南希对小叔还是有几分忌讳的, 但自打出了矿井南希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小叔看,眼里尽是疑惑和戒备。南希是睿智有心计的女人, 她一定是从小叔身上发现了些什么,只是现在还没得到证实。本来对所有事都无所谓的小叔也常常对着南希若有所思,总之集体气氛真是怪到了极点,那个多事的八戒时不时地凑近我的跟前在我耳边嚼舌头,一会儿说他们眉目传情,一会儿说他们是狗男女,气得我脑顶都冒绿烟。

除了这事还有一件更稀奇的事,就是南希手下八字胡。这家伙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貔貅附体了,一上饭桌就是三光政策,肉光、菜光、汤光,弄得我们几个只能抱着饭碗干咽大米饭了。起初只有八戒十分不满地嘟囔几句,但事不过三,如此反反复复几次,我们也都受够了,不过贪得无厌的八字胡似乎并不满足我们的谦让,还流着口水到处找吃的,甚至馋到去别人家厨房里抢东西吃的地步了。

这天饭桌上依然两荤两素一汤,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这简单的菜式已经相当于五星级饭店里的待遇了。在干咽了几天白饭之后再见到汤和菜我恨不得一口全吞了,然而我这边还在想着呢,那边的八字胡已经赋予行动了。他把筷子往旁边一扔,抄起摆放在桌子中间的烧鸡连撕带扯,又是咬又是啃的,样子好不狼狈。吃完烧鸡,舔了舔油腻腻的嘴唇显得很是意犹未尽地把魔爪又伸向了红烧鲤鱼,然后是菜最后是汤,吃的那狼狈相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望着他那狂扫全桌的架势就是吃龙肉也没胃口了,于是我们几个大活人抱着饭碗一个个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彻底处于无语状态。

最先受不了的是八戒,本来因为上次耳光的事还耿耿于怀,这次他称为一天之最的用餐时刻也被八字胡给破坏了,于是八戒火大地把筷子一摔,站起身来猛地将桌子一掀气呼呼地吼道:“没肉没菜没汤的这饭怎么吃啊,老子吃不下,大家都不要吃了。”

我悄悄地给八戒使眼色让他消消气,免得一会儿南希那女人急了拿他当肉靶子。八戒有些忌惮地看了南希一眼,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尽量地压制下去。“你是他们的头儿,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南希望着八字胡半晌开口说道:“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一会儿你们把孟老爷子请来,我有事要问他。”

“你还有什么事要问他啊?”我道。

南希慢条斯理地放下饭碗,若有所思道:“我怀疑这个凤来村有外人。”

“外人?我们不都是外人吗?”八戒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迷惑。

南希抬眼看着我们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而且他们很可能与狼牙窟有着某种关联。”

“为什么这么说?”我道。

“他被下了虫蛊。”一直不开口的小叔突然说道。

“阿生的症状却是像是被人下了蛊。”南希道:“我们在凤来村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那有办法解吗?”八戒着急地问道。

我见八戒那副急旋风的德行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热心肠的?”

八戒两眼一瞪,话说的特直接。“我倒不是心疼那小子遭这份罪,只是我可不想天天抱空饭碗,没等找到狼牙窟呢,先饿得跟排骨似的。”

“蛊术我也只是听说过但没见过,如何解这个蛊术恐怕只有找到那个施蛊术的人。”南希轻叹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何疲惫。

“那这到底是什么蛊呢?阿生不疼不痒的就是特别能吃东西,再说这些天我们也没跟谁特别接触过啊?”阿达一脸地不解地问道。

八戒呵呵一笑,十分得意道:“这事你就请教你大爷我了,大爷不是跟你吹,就他这点小把戏还想瞒过大爷我的火眼真睛?”

“这么说你知道怎么解这种蛊术了?”我开始有点佩服八戒了,但同时也有点怀疑,毕竟他这个人很少靠谱过。

八戒头一仰,胸脯一挺,跟起早打鸣的公鸡似的,道:“其实这跟真正的蛊术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就是一些不入流小部落家族什么的传承下来,主要就是为了惩戒违背家法的人或者对家族部落不利的人,但这种蛊术基本很少见,因为那些杂七杂八的小部落基本都随着改朝换代战争、天灾什么的早就没落了。不过大爷我还是有幸见识过的,在什么地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当时那个人的症状和这个白痴差不多。”

“你他妈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有个屁用,到底能不能解倒是给个痛快话啊?”阿莱火气大地吼道。

出奇的一向脾气大的八戒这次却没有动气,慢条斯理地端起碗喝了两口茶水,缓缓地说道:“很简单,就是把他肚子里的那条馋虫给弄死就没事了。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他肚子的馋虫要是死了他会不会死我可不敢打包票,但要是不趁早处理,馋虫不但把他所吃进肚子的东西消化干净了,还会吸收白痴身体里的营养和能量,到那个时候就算这蛊术解了,估计这人也活不成了。”

“南希小姐,你看这事……”阿莱有些犹豫,这事他是做不了主的,只能听南希的指令。

南希倒是很干脆,道:“横竖都是个死,就赌上一把,胖子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八戒一向对南希都是有些怯意的,这说来也有些奇怪,八戒这家伙不是没见过枪子,但偏偏对南希手里的枪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惧意,其实不只是八戒,除了小叔我们这几个虽然都是大老爷们,但在面对南希这个女人的时候还是不能挺直了腰板。

南希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跟八戒好言好语的,弄得八戒还挺不适应的,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阿达瞪了一眼八戒,道:“死胖子,我们小姐问你话呢?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打算开染坊了。”

八戒臊红了脸,假意咳嗽了几声,道:“办法很简单,就是引虫出肚。”

所谓的引虫出肚做起来比听起来还简单。就是在阿生午睡的时候,在他的床边搭上一块长长的木板,木板的一段对着阿生的嘴巴,另一端摆上刚出锅还冒着香喷喷热气的鸡汤,而我们就隐藏在门外注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起初除了阿生打呼噜的声音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我还在心里暗骂,八戒这个不长脑子的笨蛋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害得大爷们都厥个屁股在这里看一个大老爷们睡觉。

大家都伸个脖子不耐烦之际,终于屋里有动静了。只见阿生本来紧闭的嘴微微张开,有东西在嘴里面蠢蠢欲动,之后一条红如蛇信子似的长虫犹如春草破土而出似的冒出了头。它大约有大拇指头般粗细,但应该很长,浑身呈血红色,身体很柔软,虽然不像矿井下的怪物那样面目可憎,但见它湿漉漉地从一个人的嘴里爬出来的时候真的恨不得把自己嘴里蠕动的舌头咬掉,胃里的酸水已经还是往上涌,我用舌头顶住上颚硬是把那股子恶心给咽了下去,因为我们还有更恶心的事要去做。

长虫脑袋钻出来探视一圈见没什么危险便大摇大摆地现身了。它的目标很直接,就是木板上的鸡汤。它沿着阿生的嘴里爬了出来,顺着那条长木板一路奔向鸡汤,但它的身子并没有完全暴露在我们的视线内,还有一部分在阿生的肚子里没有出来,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就没办法估量他的长短,这对我们稍后的逮捕活动真的很不利。

长虫一路爬过,木板上留下了一道水渍,这家伙的身上也是湿漉漉滑腻腻的,不知道是汗液还是体内的分泌物,别提多恶心了。爬了好长时间终于爬到了鸡汤跟前,它用软软的头拱盖在鸡汤上面的盖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盖子弄掉了,之后便沿着碗壁爬了上去,整个头钻进了鸡汤里“兹兹”地喝着。

它喝了一会儿,体态便发生了一些变化,首先身体比之前粗了些,颜色也深了些,由鲜红变成暗红最后呈紫色。其次身上的粘液分泌的量明显大了些,滴答滴答地,还真有那么一点挥汗如雨的意思。

八戒悄声叫道:“不好,这家伙吃饱了要撤了,咱们得动手了。”

八戒话虽是说出口了,但谁都没有行动,都把头转向了南希等着她下指令,也许早在南希将我们三个绑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在无形中就已经默认了她的领导地位。

我自然是没什么话要说,先不说我和南希之间的关系,就算在这之前我们是陌生人,以我三脚猫的道行和那点经历能在狼尸福地活着回来首先要感谢八戒锲而不舍的陪伴,其次是蓝月两肋插刀的鼎力相助,然后是二叔道上的影响力,最后就是运气了,所以像我这样的初生牛犊实在不适合做一个组织的领导者,服从命令可以,但发布命令恐怕就不行了。

再说八戒,他这个人是有些花花肠子,喜欢暗地里扒拉自己的算盘子,经验丰富也算有些道行,但这家伙却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复杂的事向来不愿多想,是个得过且过的主儿,而且遇到危险不是想着怎么跑就是怎么自我了断。

最后是小叔,他这个人很难说他骨子里有没有服从南希的命令,虽然每次南希发布的指令他都有配合,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是真的屈服在南希的威严之下了,只能说南希想法恰好与他不谋而合了,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让人禁不住去猜的谜,这样的人适合做对手适合做伙伴,就是不适合做上级。

所以综合上述,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只能默认一向强势犹如女王般的南希为领导者了。南希自然是当仁不让,很是谨慎地发布命令。“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