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人聚集院中,对于这个年轻英俊上司,眼中既充满了不屑,又有一些好奇,但众人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充满了畏惧感。
红衣女子见凌云指着自己心道:“这新任的凤鸾大人,看起来仪表堂堂,而且看他的装束应该身兼数职,怎么会对奴家这少妇感兴趣,再说了,奴家心已死,谁若碰了奴家,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看着少妇牵着小孩的手走到了自己身前,凌云微微一笑道:“你怎么还带着小孩?为什么点名的时候没有点到你?看你愁容满面,莫非是遇到了难事?本官一向喜欢助人为乐,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本官。”
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神情有些麻木道:“大人好意,奴家心领了,告不告诉大人都是枉然,大人也是帮不了奴家的。”
凌云见红衣少女心事重重的表情,安慰道:“唉……沦落至此的人,那个不是有苦难言,是我不对,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红衣少女见凌云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凶,而且说话很和气,对着凌云道:“大人严重了,身为女儿身,即不能纵横疆场,也不能坐于朝堂,一切也只能认命,只希望来生不要再做女儿身,要做也要投胎做一个男人。”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事。”凌云暗自心道:“听这女子言下之意,似乎好像已经看破尘世间的种种,不打算活了一样。”
转而凌云看着红衣少女一身大红色的衣裙,眉头微微一皱,试探性对着红衣少女道:“姑娘一身大红色衣服,莫不是想轻生,打算自寻短见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凌云却是笑着摇摇头道:“面带愁容,见到本官不拜见,明明是一脸愁容,却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大红色衣裙,想必你是和什么人有着深仇大恨,惹又惹不过,也许是听别人说,人死了穿着红色衣服会变成厉鬼,所以你是想死了之后再来复仇对吗?”
红衣女子一听,眉头皱的更紧,略微地后退一步,一脸疑惑道:“你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云摇摇头苦笑道:“本官上知五千年下至四百年,左耳能听到天上神仙讲话,右耳能听到地上王爷打牌,怎么能猜不透你心中的小九九。”(尼玛,你这都带在脸上了,再说了,就你一脸死相,穿着大红衣服,在只注重迷信的古代,这不是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想归想,凌云却是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想不开的,本官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尖酸刻薄,不会虐待你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只想着寻短见,多想想家人,死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活着,才能克服一切困难。”
在场之人,听完了凌云的话,齐刷刷的向着红衣女子望去,表情中或充满了惋惜,亦或充满了无奈,更有一些只是摇头叹息,却无人劝阻。
毕竟这些人,都是犯事官员的妻妾子女发配到教坊司,对于其中的辛酸比谁都清楚,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寻死过,大明朝还是不缺乏贞洁烈女的,所以也没有人太过在意。
“呜呜呜……”
听完了凌云的话,红衣少女哭泣道:“奴家身为女子,还能怎么样?只能认命……呜呜呜……”
凌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行至红衣少女身旁道:“女人怎么了?谁说女人就要认命?花木兰同样身为女子,不是照样替父从军。宋朝抗金女英雄梁红玉,身为女子,出生教坊司,不照样可以帮助韩世忠征战疆场,加封安国夫人。唐朝女皇武则天,不照样身为女子吗?她们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最后不都成为女中豪杰吗?”
说到这,凌云猛然间想起一首歌,便在众人的面前唱了起来:
天朝第一君
是个女儿身
抱在娘怀也娇嫩
不爱胭脂爱乾坤
入宫是才人
她不是皇家根
一步一席一叩首
指点江山几时春
从来就是女作卑
从来就是男当尊
男尊女卑了几千年
小女子抖回精神
武则天,武则天
让小女子抖了回精神
武则天,武则天
留给史书一页新
玉杯斟满琥珀光
香露流落樱桃唇
纵使日月当空照
霞染的胭脂雨纷纷
引得后人论古今
一曲唱罢,在场之人虽说吹拉弹唱每个人都会,但都深深地沉浸在歌词含义中,久久不能自拔。
凌云看着在场之人的表情,暗自得意着心道:(小样儿,小爷堂堂七尺,哦,不对!五尺的汉子,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小娘们,一首歌就能把你们雷成这样?嘻嘻……)
还没等凌云得意多久,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大胆……竟敢公然挑战礼法,居然唱出如此大逆不道,让小女子谋权篡位的歌曲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凌云一听侧眼望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老头,长得中等个头,七十岁左右的年纪,额下三寸山羊胡须,已经和他的头发早已花白,身穿一身青罗素袍,头扎一块青色方巾,腰系玉带,脚蹬一双黑色官靴,背着双手,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向着凌云走来。
猛然间被人安上一个唆使女子造反的罪名,凌云一听,立马火气上升,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老头道:“老杂毛儿,是谁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出来了,竟然敢在小爷的衙门里说三道四,信不信小爷把你踹出去?”
“哈哈哈......”老头不但没生气,反而大笑道:“一个不学无数之人,还你的衙门,真是笑掉人的大牙。粗鄙武夫,看你的装束也不过是个大内侍卫,居然还说这是你的衙门!”
凌云一听,嘴角微微一翘道:“老杂毛,你说小爷不学无术,难道你学富五车不成?”
老头摇头苦笑道:“老夫不才,名叫周道登,乃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现任礼部侍郎,东阁大学士,学富五车倒是谈不上,但是才高八斗倒也说得过去。”
凌云一听心道:“尼玛,有你这么自恋的吗?还才高八斗,看小爷不戏耍你一番。”
但是,当凌云刚准备问身旁的人礼部侍郎是个什么东西时,在场数百人在周道登进来时,就早已经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唯唯诺诺的跪在了院中,只有红衣女子和手中牵着的小孩,还有凌云,凌壮凌志未曾下跪。
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凌云心道:“小爷上任你们都没有这么的给面子,见到一个死老头就这么恭敬。”
凌云虽说是如此说,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教坊司本来就归礼部管,人家礼部侍郎可是礼部的二当家啊!他们能不怕吗?
不过,凌云哪管这些,背着双手走到了老头的面前道:“老杂毛,周道登是什么东西小爷不认识,小爷乃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兼教坊司九品凤鸾。”
周道登气的胡子乱颤道:“老夫不是东西,不对不对,老夫是东西。也不对,老夫是人。”
“是啊!”凌云耸了耸肩膀道:“小爷没说你不是人,从一进门小爷就看见你长着两条腿,而不是四条腿,但是话又说回来,小爷和你无冤无仇,也没刨你家祖坟,你一进来就辱骂小爷,还自诩才高八斗,既如此那小爷就考考你。”
“你......你你......”周道登气的胡子颤抖,指着凌云,连连点头道:“今日老夫倒要看看你这个粗鄙武夫拿什么来考老夫,要是你考不住老夫,老夫就在朝堂之上参你一本,让陛下将你这以下犯上的狂妄之徒凌迟处死。”
看着气的暴跳如雷的周道登,凌云心道:“老杂毛还挺狠的,居然想将小爷凌迟?”
想到这,凌云双臂抱拢道:“论语,春秋,四书五经这些都是读书人的必备,小爷就不考你了,就考你简单点的。“(不是不考,是凌云根本不会)
周道登连连点头道:“你且说来,老夫倒要看看你这粗鄙武夫有何要考老夫的,但是首先说明,只考文的,不考武的。”
“咳......”
凌云干咳一声,嘴角微微一翘道:“老杂毛,听好了,说:三石六口缸,九个屋里装,装单不装双。问:每个屋里装几个?”
周道登听完后自言自语道:“三十六口缸,九个屋里装......”
大约一盏茶过去,周道登依旧还在沉思中,眉头紧锁,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凌云笑了笑道:“老杂毛,听好了,既然你自诩才高八斗,那小爷再来问你,黄河水流的泥沙含量是多少?大地到底有多大?为什么白天看不到星星?为什么月亮每个月圆一次?”
“这......”周道登再次陷入了沉思。
好半天,周道登才挺起胸膛道:“你说的这些,老夫闻所未闻,但你小子竟敢如此和老夫过不去,可敢报上姓名?”
凌云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道:“听好了,可别把你吓趴下,小爷姓凌名云。”
周道登一甩袍袖冷哼一声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便转身向着屋外走去,走出没几步,周道登回身脸色阴沉的对着红衣女子道:“龙娘子,你男人今日午时将会在菜市口凌迟,等你男人一死,老夫就把你和你儿子做成人蜡,天天跪在老夫孙子的灵堂前忏悔赎罪。”
说完后,周道登一甩袍袖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