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为兄多年前的旧友,张佰仟张将军。他曾在武大帅帐下做副将,前些时日武大帅被冤杀,张将军义愤之下率部投奔了我红巾义军。”
卢彦生甩动着花白胡须,又转头对张佰仟说:“这位关老弟是老夫的忘年之交,老夫苦心经营的雪狼关就是栽在了他的手里。这小子心眼不坏,往后你们大可常常走动,多多亲近。”
关羽望着面前这位身形高大的方脸汉子,拱手抱拳施礼。张佰仟赶忙回礼,说道:“张某初来乍到,以后还望关将军多多关照。”
关羽挥手道:“张兄莫要客气,既然是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关某的朋友!你就叫我老弟吧,仁兄如若一味客套,倒显得彼此生分了。”
卢彦生捋须笑道:“二位贤弟,老朽酒瘾犯了。不如让关老弟做东,我们三人痛饮畅谈一番如何?”他马上又指着关羽补充道:“先说好了,不去府上了。老朽一生散漫惯了,你那俏夫人却是大户人家出身,礼数太多,又是请安又是斟酒的,席间你们俩还眉来眼去,弄的老朽浑身不自在。”
张佰仟和关羽同时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关羽说道:“就依为兄之言,我们在城中寻个酒肆,开怀畅饮。”
关羽转身叫过身边护卫,让他们回府一趟,吩咐道:“让夫人取几坛好酒,顺便知会她一声,就说关某与几位好友一同畅饮,不回去用餐了。”
卢彦生竖起大拇指,笑道:“知我者,贤弟也!你府上的酒那是真好,老夫一直念念不忘。”
关羽笑道:“老哥哥你不早说,明日我就令人给你送去十坛先喝着。”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了一座酒楼前。精明的店小二颠颠跑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几位军爷,楼上有雅间,楼上请。”
三人落座之后,关羽抱拳对张佰仟道:“佰仟兄,刚才听卢大哥言讲你的枪法十分了得,小弟虽然也是使枪的,但都是胡乱使的,以后还望仁兄多加指点。”
张佰仟笑道:“贤弟不必过谦,指点谈不上,抽空多切磋切磋还是可以的。”
不大的功夫,随着“噔噔噔”楼梯一阵乱响,关羽的护卫抱了几坛酒上来,店小二也开始麻利地上菜。
关羽笑着问小二道:“酒楼的生意如何?可有我红巾军弟兄前来捣乱?”
店小二躬身道:“回爷的话,红巾义军军纪严明,除了偶尔有几个醉鬼,无人捣乱。酒楼的生意和原来差不多,关键是少了许多苛捐杂税,除了每月上缴固定税额,没了官差的暗中黑钱,小店的实际收入反而比原来好了。”
关羽满意地点点头,又回身对几位垂手而立的贴身护卫说:“今日我与两位哥哥把酒言欢,你们不必跟着了,都回去早点休息吧。”几个护卫拱手抱拳而退。
卢彦生举起酒碗道:“今天借这个机会与二位兄弟道别,老夫已向首领辞行,不日即返回雪狼关。”
关羽讶异道:“我带哥哥回来就是想给老兄安排个清闲去处,免受关塞风寒,你怎么又要回去?”
卢彦生笑道:“年纪大了,毛病就多。我在那里呆久了已养成了习惯。不过你小子可不能耍赖,说好了送我十坛美酒的!”。
关羽眼眶湿润道:“老兄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送行那日,我派辆马车拉二十坛好酒送你,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聚首。”
卢彦生挥手道:“唉,男子汉大丈夫,少婆婆妈妈的!据老夫猜测,要不了多久,红巾军就会兵出雪狼关,找虎贲营算账去。到那时我们兄弟聚首,再如今日这般开怀畅饮一番如何?来,干了!”。
三只酒碗碰在了一起,碗中酒水四溢,三人举起酒碗,几乎同时一饮而尽。
与卢、张二位分手道别之后,关羽独自信步回府。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快到府门前时,关羽眼睛的余光瞥见了墙上一个熟悉的黑影。他深吸一口气,飞身上墙,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行至一僻静处,关羽发现目标消失不见了。他低声说道:“灵儿姑娘现身吧,你引我至此,不会只是为了和我玩捉迷藏吧?”。
话音未落,墙角处转出了一身黑衣,手执软鞭的陈灵儿。
眼见她犹豫着不肯上前,关羽笑道:“怎么,好久不见,又想起要杀我了?我今日可是赤手空拳。”
陈灵儿气呼呼地说:“杀你的事以后再说。我和师姐妹陪同师太云游途经此地,师太她老人家突发恶疾,昏迷不醒。我们人地两生,束手无策,所以---所以我找你想看你是否能够帮忙找个好点的郎中,我怕耽搁久了师太性命堪忧。”
关羽不慌不忙地说:“你倒真了解我,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不过找我你算找对人了,我家是祖传八代的蒙古大夫。”
陈灵儿奇道:“什么是蒙古大夫?”
“就是---就是悬壶济世,手艺非常高的郎中。别啰嗦了,先带我去看一下,你不是怕时间久了师太性命堪忧么?”
陈灵儿不敢多言,转身运内功飞奔而去,关羽紧随其后。可能是两人离得太近的缘故,听到背后关羽纹丝不乱的均匀呼吸,陈灵儿忽然脸红了。
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来到了一家客栈。双脚刚一落地,关羽就听到黑暗中一声低喝:“什么人?”
“师姐,是我。我带了郎中回来。”陈灵儿赶忙答道。
黑暗中传来刀剑入鞘的声响,迅即走出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凑近用怀疑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关羽几眼。那姑娘转脸问陈灵儿:“他果然是郎中?怎么一身的酒气?”
关羽忙道:“姑娘有所不知,每逢出诊,我必须喝酒才好逼出内力发功为患者诊治。”
那姑娘满腹狐疑地闪身让开一条道路,关羽迈步进屋。看到屋内榻上躺着一位老尼,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关羽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双指轻探其额头,果然滚烫。此时关羽听到身后“仓啷”一声宝剑出鞘的响动,不由吓了一哆嗦。
他连忙转身装模作样地说道:“嗯,我已探知师太病情十分危殆,这就回去配药。”
“你不用号脉吗?”陈灵儿瞪大眼睛问道。
关羽撇嘴道:“号脉这种小儿科本神医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在几位姑娘怀疑的目光中关羽匆匆而去。一炷香的功夫,客栈门前战马嘶鸣,关羽带着两个刚被他从被窝里拽起来的红巾军随军郎中匆匆返回。
“本神医要发功替病人治疗了,这两位是我的助手,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出去,否则师太有性命之忧!”。
关上门后,关羽手忙脚乱地指挥两位郎中号脉诊断,这二人又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会儿,这才对关羽说:“关将军放心,我们开几服汤药,再让她静养一些时日,应该没有大碍。”
关羽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房门。对门前紧张的几位姑娘说道:“我已发功完毕,师太全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还需服下几副汤药,静养些时日才能大好。药呢我配好了差人给你们送来,免得你们抓错了再节外生枝。”
一位姑娘喜道:“多谢神医救了师太性命,我等感激不尽。但不知要多少银子?”
关羽沉吟片刻,伸手捋了一把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长须,缓缓说道:“银子么,就算了。本神医不缺银子,何况我还欠了这位灵儿姑娘一条命呢!”。
陈灵儿闻听此言,两腮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煦暖的阳光透过木格窗棂照进了屋内,给屋内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云尼师太放下药碗,感觉浑身出了一层透汗,又比前几日轻松了几分。
关羽身着便服,满脸堆笑地迈步进门,躬身施礼道:“眼见师太日益康复,关某无比欣慰,特来给师太问安。”
云尼师太上下打量他几眼,抬手道:“你就是救我性命的神医?恕老尼不能下地施礼相谢!先生更不用客气,请坐吧。”
陈灵儿搬过一个圆墩递给关羽,关羽接过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云尼师太说道:“我听徒儿说起先生医术高明,待老尼大好之后一定登门道谢。但不知先生在哪里开馆?”
关羽笑道:“师太不必客气,悬壶济世,解救苍生是在下一生志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云尼师太盯着关羽的眼睛问道:“以前没听小徒灵儿提起过先生,但不知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关羽大咧咧地随口答道:“哦,在下也是陈家村人,和灵儿姑娘是发小,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陈灵儿顿时红霞满面,嘟起了小嘴。
关羽眼见云尼师太皱起了双眉,顿觉自己失言,忙掩饰着起身施礼道:“那个--师太,敝人附近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看到师太身体转好我也就放心了,在下告辞。”
云尼师太点头道:“灵儿替我送先生出去。”
片刻之后,返身而回的陈灵儿又站在了师太面前。云尼师太微闭双目淡淡道:“徒儿,你觉得关先生此人如何?”
陈灵儿犹豫片刻,低头道:“还好吧,他肯出手相助救了师太性命,应该不算坏人。”
云尼师太冷哼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最清楚。此人出言粗鄙,贼眉鼠眼,满口谎话,你以后要尽量离他远点!记住了吗?”
陈灵儿俯身施礼,低低答道:“是,师太,徒儿谨遵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