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欧听话地仰躺到浴缸里, 待连瀛过来一把抓了她的手臂,“只露头,怎么搓背啊?不许跑, 别瞎想, 我有心无力, 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连瀛听了孟昭欧的话, 脸憋得通红, “谁想了,无赖。”双手任命地抹了浴液在他的后背。
孟昭欧确实是累,这几天也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 体力透支的厉害,幸好多年养成的习惯抓住机会就能睡着, 飞机上和刚才的小睡体力已经恢复了差不多, 热水澡去除了最后的乏力。连瀛柔软的手指在后背滑来滑去, 让他感觉无比舒爽,唉, 男人累到最后总是会为一个女人的温柔而臣服。
连瀛称职地按摩了好半天,听不到孟昭欧的声音,只道他又睡了,倾身向前,一阵眩晕已被孟昭欧半抱在怀里,
连瀛脸臊得红, “我的衣服快湿了, 快起来。”
“连瀛, 我觉得很多辛苦是值得的, ”看连瀛确实有点急,孟昭欧没头没脑来一句, “让酒店拿去烘干不就好了。没事的。”话未毕,开始解连瀛衣服扣,换来连瀛的一阵抵抗,“不脱衣服怎么烘干?”
连瀛推开孟昭欧,看自己半个身子已经在水里,衣服基本全湿,捶了孟昭欧的肩膀,“就怨你。”
孟昭欧哄了连瀛把她的衣服从里到外脱下来给服务生打电话让拿走一个小时后送来。
连瀛拿浴巾围着自己,警惕地看孟昭欧,孟昭欧啼笑皆非,扯过浴巾把自己下身围了,又拿了浴袍把连瀛裹了抱到床上,“我又没那么坏,这都什么时候,就是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电视开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连瀛絮絮叨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和孟昭欧讲了。
“我给表舅留了二万块钱。”
“哦,够不够,要不要再留些。”
“以后吧,一次给多了好像拿钱砸人似的,表舅也会多心不要的。”
“也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钱真是好东西呢,文静和表舅妈都不说什么了。其实我只是希望能有人第一时间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我,毕竟爸爸年纪大了。”连瀛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孟昭欧的手臂上划来划去。
“有没有想过把伯父接过来住。”孟昭欧想了想。
“提起来过,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老家。我也怕城市里太闷,况且……”连瀛突然收住话题不说。
“是怕自己接受不来么?”孟昭欧敏感地知道连瀛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的内心里也没那么怨他,可是真要天天面对,大概也没做好准备。“连瀛叹口气,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孟昭欧,她和孟昭欧的关系,孟昭欧的身份,以及孟昭欧的家庭,还有卢淑丽,这里是个混乱的世界,她自己还没有弄明白,又怎么去让父亲参与进来,又怎么能面对父亲的疑问。
连瀛的一声叹息让孟昭欧明白了另一层担心,他岂不知连瀛的想法,想到这几天的进展,孟昭欧也沉默下来。
两个人都沉默,又都觉得刚见面还是让对方高兴,同时又露出笑脸,两张笑脸是如此刻意,谁看不出来,连瀛转开脸,咳嗽一声,说:“等过段时间吧,我先找个合适的房子,小一点也无所谓,劝劝他,让他过来住,我也好放心。反正老家那边,说实话,也大概没几个朋友了。“
孟昭欧点点头,说:“钱你不用多想,这个不是问题。“
连瀛却摇头,道:“这个不行,我自己付就可以,小房子也不会很多钱。你不许插手。“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太硬,又拉住孟昭欧的胳膊,轻声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不想节外生枝,我想……以后我们结婚了再说。“
孟昭欧拍拍连瀛的手,点点头,道:“那我找人帮你留意一下合适的房子,回去就找,找好了再想办法让老人家过来,他这么多年肯定也想看着你。“
连瀛回家开了房门已经是夜里近一点钟,孟昭欧送她回了楼下,安慰她明天一早过来。
“是孟先生来了吧。”
连瀛正要进自己的小屋,大屋里传来连文三的说话声。连瀛心里有点不自然,“爸爸,你还没睡?早点睡吧。”避开了话头,她不想说。
然而连文三似乎非要把话题进行下去,“你给表舅的那些钱是孟先生的吧?”
“爸,你要说什么?”连瀛无法回避,只好站住冷冷地说。
连文三看着女儿刺猬似的竖起了钢刺,叹息一声,终于忍住了心里的话,“以后慢慢还了人家吧。”
连瀛松了口气,“知道了,我睡了,您也休息吧。明天得早起。”
孟昭欧大概早晨六点就到了连家,等一家人聚齐了带了做法事的僧人到了墓地也不到才八点多,在僧人跟着进陵园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管理处的人不让僧人跟进去做法事,说是影响其他人,连瀛有些急,说大早晨的怎么会,而且连妈妈的墓地在较僻静的一隅。可管理处的人说什么都不行,还说做法事是宣传迷信,几个僧人当下就黑了脸要走。孟昭欧问门口的小伙子他们的领导是谁,小伙子斜睨着眼睛说,这只我说了算。连瀛看本来严肃庄重的祭奠快要变成闹剧,孟昭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连瀛不要急,几个电话打出去,一会儿屋里另一个管理人员出来,问谁是孟昭欧孟总裁,看孟昭欧颔首,急忙跑过来握了手说,我们处长说了不用操心,赶快进去举行祭奠仪式吧,一边使眼色给那个先头的小伙子快开了大门。
连瀛顾不上鄙视扶了连文三进去。孟昭欧和管理人员打过招呼走在后面,连瀛穿了件黑色的软缎短旗袍,改良的式样,脚上蹬了双黑色的平底皮鞋,身材越发显得瘦削,最近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瘦得如此厉害,不堪一握的纤细让人心疼。几步走上去握了握连瀛的手。连瀛转头看看他笑了笑。
法事已经极尽简单,僧人们念了几段佛经,连瀛跪在地上,脸色被黑缎的衣色衬得更加苍白,颈侧的血管隐隐透着青色。
孟昭欧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一旁,跪这个姿势之于他不是简单的意义,太急了反而不好,顺其自然,他对这个家庭愿意以成员一分子的心情出力。
连瀛是被表舅妈拽起来的,由于跪得时间太长,连瀛膝盖发僵,双腿颤软,差点儿把表舅妈也拉到地上,孟昭欧眼疾手快扶住了,连瀛倒靠在他身上。
散了以后,本是要一块儿吃饭,也因为连瀛突然间的中暑引起发烧作罢。连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听到孟昭欧说出去买药,然后又听到连文三急急忙忙出去。屋里一片寂静,曾经遥远的妈妈的气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似乎分明得很,就像以前,就像现在,没有其他人,只有妈妈和她。在恍惚中连瀛沉睡了过去。
妈妈,我想对你说,说你离开我所遇到的一切,我的际遇,我的情感,原谅我的自私,幻梦中妈妈走了来抚摸了她的头,接着孟昭欧出现,妈妈却看都不看一眼消失了。连瀛急得大叫,“妈妈,妈妈”一顿争扎醒来,出了一身汗,厨房里应该是连文三在熬粥,那也是妈妈常熬的粥,熟悉的香味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