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伴着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白真子已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大串古旧的铜钥匙来。
看也不看,直接手一翻便挑准了其中那把刻着一号的钥匙。走了两步,到了门前,小心地将其伸入了其中。接着,伴着一身“咔咔”的声响,这道牢狱之前掺着玄铁的栅栏已然被白真子给开了下来。
吕皆之和青竹虽然好奇,但是也知这些毕竟是别派的事物,不方便插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站在门边,并未和众人一道进去。
随风本来也不打算插手其中的事情,可是他毕竟是天山派的掌教。而在并派之后,这天瞳门和藏花山庄都归属到了天山派的掌握之中。他身为掌教自然不能抽身事外,便也只好跟着白真子等人一同进到了牢狱之中。
刚一进到其中,随风眉头便是一皱。无他,这其中的阴气实在是浓郁了些。而且冥冥之中似乎也有一股沉闷的威压,压迫得人眉头直跳,很是不舒服。 . .
他还未适应过来,却突然听到一旁的莫名和善渊一同惊呼了一声。白真子在一旁不明所以,淡淡地看着他们。随风有些好奇,凑上去一看,之间在这尸身对面的墙壁上,刻有这么两句话,“花自飘零水自柔,一折轻竿作碧舟。”
随风看着,不自觉地就念叨了出来。这念起来倒像是一对诗句,随风靠近了些,看得更是清楚了几分。这句诗句刻得浑然洒脱、一气呵成,看不出有半分勉强的色彩。在这牢狱之内,也不见有什么兵刃或是什么尖利的物体,随风一眼便看了出来,是以人的手指刻的!
更让他吃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在这句诗句之旁,还寥寥几笔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在河流的两岸夹道种着两排不知名的献花,落英缤纷。片片花瓣落入了河水之中。顺流而下,而在这条河的下游。浮着一条碧绿色的长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以花的茎杆所制,舟上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俊逸男子。
在这幅画上。只露出了半张脸庞,看不到其正面。即便如此,单单是这侧面的身影已然很是潇洒飘逸。就如同诗中人一般。
随风这才恍然大悟,这旁边的画描绘的正是先前那句诗的内容。就在这时,却听莫名一声长叹,“果然是我藏花山庄的前辈,也不知是哪一代的高人。”
随风一愣,不禁疑道:“莫门主,莫非你发现了什么?”
莫名听随风问起。忍不住又是轻轻一叹,道:“这两句话乃是我藏花山庄藏花谷的楹联,旁边的这幅画,所描绘的也是谷内的情景。这间牢狱之内就此一人,想必定然是他生前所留下的了。”
“原来如此。”说着。随风点了点头,终于是明白了过来。
莫名和善渊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沉吟道:“善渊,你现如今虽然拜入了掌教真人门下,但是毕竟此刻已然并派。两派已成一家,你且上来,随我拜上一拜吧。”
善渊很是清脆地应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点也不迟疑,“咚咚咚”三声闷响,连叩了三个响头。头抬起来的时候,非但沾上了地面上灰蒙蒙的尘土,更是红通通的一片,可见这三个响头磕得很是到位。
随风看着也没说什么,莫名说得很是正确,此刻毕竟两派是一家,倒也不必分这么清楚。
轻微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众人不禁一愣,立时就反应了过来,好像在刚才善渊磕头的时候什么东西从他身前的尸骨身上掉了出来。随风感觉脚下有异,一低头就看到了一个什么圆滚滚的木牌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拿到手中才知道,这竟然不是木片,沉甸甸的,像是石头所铸一样。正中的地方,刻着一行小字,随风拿到手中忍不住就念叨了出来。“藏花山庄第二代长老,天残子……”
随风刚念到这里,莫名和善渊都是长长倒吸了口冷气。一脸震惊的表情,惊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但随风很是奇怪,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白真子也摸不清楚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莫名脸上一片铁青,声音也很是干涩,一点一点,缓缓道:“说起来惭愧,这天残子乃是本门少有的一个败类。他本是第一代祖师藏花真人的首徒,可是不知为何突然就反出了本门。本门之中只记载他还在门内之时,便已然放任恣睢。常常欺凌幼小,祖师每每教导他要潜心向善,这样才能明心见性。可是他却一直都不以为意,后来更是直接领着一干弟子反出了门派,其后被本门逐名。后来便一直都没有了消息,不过这个人的事例却是代代相传了下来。想不到此人竟然最终丧命于此,说起来,还真是没有想到。”
随风听得也是一阵有趣,没有料到竟然会有这么一番故事。抹了抹额头,淡淡地问道:“所以,这具尸体便是当时的那位天残子么?”
莫名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还有几分不确信,半晌才道:“想必应该如此了,我藏花山庄自古以来好像一直很少有弟子失踪。一般失踪的弟子最后都能找到遗骸,只有极少数最后杳无音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他既然身上有此标记身份之后,那十有八九便是天残子本人了。”
他这话刚刚说完,却突然猛地起了变故!
善渊身前的那具枯骨本来闪着红光的眼眸之中突然射出了一道红色的光晕,朝着善渊就奔袭了过来!
这么一道变故来得又急又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善渊一阵闷哼,双眼向上一翻,一下就晕了过去。
“不好!”白真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一声爆喝,惊醒了还在震惊之中的众人。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到了善渊身侧,一把掐住了他鼻下的人中大穴,猛地向其中输入了一大股真气。
白真子眉头拧成了一团,根本解不开来。手中的内息丝毫不停,一浪接着一浪,反而更为澎湃了几分。
可是足足数息的时间过去了,白真子竟然迟迟没在善渊的体内发现什么异常。
又尝试了几番,白真子只好也收回了右手。他刚想点住善渊胸前几道大穴,最后一点一点地来探查他体内的经脉情况。可是还不等他点穴,便见善渊双眼一阵眨动已然醒了过来。
只是他醒虽是醒了,可是眼中竟然一片血红。连眼白都完全被占据了干净,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看在随风几人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妖异,尽是一股邪气。
随风心中“咯噔”一声,他虽然还没有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眼前这善渊的情形很是不妙,倒有些像是中了邪的征兆。
又看了看白真子,也站起了身来,向后连退了几步,稍稍拉开了些和善渊的距离,满眼忧思和警惕地看着他。
“咯咯咯……”善渊看了看众人,突然诡异地阴笑了起来。这笑声听起来就像是猛鬼在你的耳畔磨牙一般,就连随风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回想了一番,恐怕当日在落云观中所见的女鬼也没眼前的这个身为活人的善渊来得吓人。
“真是不容易呢,算起来老夫困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然足足有数百年了吧?数百年啊,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算起来人间又是几度沧海桑田了。”善渊侧着脑袋,舔了舔舌头,眼中的红光更是亮了几分。
明明脸庞上一脸稚气,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之中阴测测的,听起来也满是沧桑的味道。就好像是他真的经历了数百年之久的岁月一般,可是众人都清楚,这绝对不可能!善渊不过十余岁的年纪,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番话来?
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定然是因为刚刚进到善渊体内的那道红光了!
白真子皱着眉头,冷声问道:“阁下是何人?”
善渊扬着脑袋看了白真子一眼,眼中很是不屑地道:“你又是哪位?竟敢如此口气和本座说话?本座横行天山之时,你却是不知道在哪呢。”
“本座?”白真子眉头一跳,脸上一脸铁青,心头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反问道:“阁下莫不会就是藏花山庄第二代的长老天残子吧?”
善渊上下打量了白真子一眼,啧啧叹道:“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小辈,眼力见识倒是不差,竟然能够叫得出老夫的名讳来。”
听到他自称是天残子,众人脸色登时就是一阵大变。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只有随风和白真子还算是镇定些。
白真子额上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冷声道:“阁下既然以前辈自居,怎么能够做得出夺舍小辈这种低劣的事情来?传出去莫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哈哈哈哈……”善渊仰天一阵狂笑,半晌,才道:“天佑我命不该绝,今日给我送来了如此良才美质的少年,你觉得我会错过如此机会么?不说是他,便是你们也一个都别想要跑掉。我已然在这里困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出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