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松风迈步向着河中画舫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四周的那些书生文人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个少年说的竟然都是真的。他竟真与这美若天仙的张姑娘有过救命之恩!?纷纷都将目光投了过来,而松风脸上却是平静了下来,看不到刚刚的尴尬了。步履坚定,就像是不曾看到四周人群头来的惊羡目光一般。
张灵芝看着松风走近,眼中含笑,“小女子之前走的匆忙,却未来得及好好拜谢救命之恩。既然在此相聚,便是有缘,小女子倒也懂一两分茶道的皮毛,若是公子不弃,就请上船来一叙吧。”
听到张灵芝相邀,四周的那些书生们脸上的羡慕之色更是浓了几分。可是奈何张灵芝所邀的并不是自己,却也无可奈何。心底都在不住地感叹,怎么这松风就如此之巧就与如此漂亮的姑娘结下了救命之缘呢?一想到张灵芝之前又说已有婚约在身更是一阵黯然。
松风倒也没有想那么许多,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却少了一分灵气。听到她邀请自己,加上随风没了踪迹,想必大概是独自一人去探查观云山庄了。自己一时之间也没别处可去,反正就画舫就在这西湖之中,倒也不用担心随风回来会寻不到他,便轻轻点头,应了下来。
张灵芝见他点头,也是一阵欣喜,“阿萝,将船靠岸,让这位公子上来。”
她一旁被唤作阿萝的侍女立时便拿起了竹竿来就要撑船靠岸。松风见此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却是不必麻烦了,我这就上来。”
说罢,向前疾走了几步。脚下一点岸边青石,接着这么一股腾冲之力,一下腾了起来。这画舫距离岸边足有数丈之遥,他一步踏不过去,在半空中上升之势耗尽之时,又以脚尖轻点几下虚空,凭空借着一股反冲之力。恍若轻若无骨的飞燕。稳稳当当地就落到了这画舫上,正好便站在张灵芝的面前。
张灵芝之前虽然见他显露过武功,却还是被这飘逸自然的一跃看得一惊,赞道:“公子武功不凡。想不到连这轻身之法也是如此之俊。”
松风抬起头来。见着她含着水波的眼光向着自己看了过来。又被她这么一夸,脸上不禁一红。想要推辞,却又说不出话来。
张灵芝见他脸颊微红。有些窘色,便替他开脱道:“公子,先进去吧,带小女子和这些公子们道个别。阿萝,你去为这位公子沏壶茶吧。”
“公子,请往里面走。”一旁,阿萝走到了松风面前,拉起了卷帘,领着他走了进去。
待松风走了进去,张灵芝对着对岸那些书生文人,款款施了一礼,便转过身也迈进了画舫之中。
松风跨过卷帘,不禁便被眼前所见怔了一怔。这画舫之中倒也说不上金碧辉煌,不过处处都极是精致。连这面前的红木茶几上都纹着细细的花纹。
“公子,你在此稍坐,小姐她随后就来。”阿萝指了指茶几,笑着说道。
松风还有些不适,还是第一次来这风雅之地。轻轻点了点头,迈步到了茶几边上坐了下来。
他刚刚坐定,便听到面前一声卷帘之声,张灵芝已然撩开了珠帘走了进来。
张灵芝看着松风一脸腼腆,心里觉着有趣,只是当着松风的面,只好忍着脸上的笑容,袅娜着身姿坐在了他的身前。
不多时,阿萝捧来了一壶热茶,壶口还冒着滚烫的热气,竟是刚刚烧开的新茶。张灵芝给松风沏了一杯,接着,捧起了手中的茶盏,很是郑重地说道:“当日若不是你杀了刘公子那个恶贼,或许……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小女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
“哪里算是救命之恩,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松风听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对了,那日和你一道的公子呢,怎么没有见他?”张灵芝轻轻抿了一口手中茶水,抿嘴问道。
“你是说我家公子?公子他之前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去了。明日一早应该还会回来。”松风说罢,掀起了一旁的布帘,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刚刚还当空的骄阳,如今已然西斜,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洒下了大片璀璨的萧瑟霞光。看起来云蒸霞蔚,蔚为的好看,只是这晚景再好,却是也持续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松风不禁也有些伤感了起来。
“想必过不了多久等这天色暗下来之后公子他便要独自一人去打探那观云山庄了吧,但愿他能没事地回来才好……”松风越想越是有些担心,脸上也挂上了几分愁容。
“怎么,在担心你家公子?”张灵芝见松风一脸愁容,脸上的笑意不禁也跟着收起了不少。
“嗯。”松风点了点头,“公子他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怕他会遇上什么危险。”
张灵芝微微点头,“看你这样担心,却不知你的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说说看么?”
两人便这般举着茶盏一言一语地交谈了起来。
………
很快,天边的夕阳便黯淡了下来。刚刚还霞光漫天的长空,瞬间被四散璀璨的星辰所覆盖,眼睁睁地看着这西湖湖畔逐渐恢复了沉寂,之前那些公子王孙们也都逐渐离开。随风绕着这西湖走了如此之久,心里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他匆匆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如同一道幽灵一般悄然朝着观云山庄潜了过去。
好在这观云山庄地处偏僻,是以慕容家并没有多少弟子在山庄之内来回巡视。而且这山庄之内有大阵覆盖,许久以来,从未有人闯进去过,是以这慕容家的弟子更是松懈。
“此处的守卫倒是比我想象的要稀松许多。”随风四下观察了一番,暗暗点头,心中的把握却是又大了一分。他来此,只为了再见一眼碧涵,看她是否真的嫁给了慕容玄风罢了。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了却一桩心事吧。
不像慕容希与凌月夕,他和碧涵也许连一段缘分都说不上吧。只是勉强到了彼此相吸的时候,便生生分了开来。
想起这段往事,随风不禁也觉得有些遗憾。只是遗憾又能若何,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已经发生的注定无法改变。记挂在心上不过徒劳增添负担罢了,随风也知道如此道理,轻叹了口气,心道:“缘起缘灭,皆是自然。慕容世家家大业大,她嫁给了慕容玄风,总比跟着我四处漂泊来得好些。况且,我现在却是连功力都……”
随风轻轻从外围的院墙跳了下来,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尽数摈除,仔细端详起了面前的花树来。
当年他和梁偷儿两人来过一次,还住过一段时日,是以对于这其中的地势倒也熟悉。
细细回想了一遍,又根据易学之术推算了一番。七走八弯,总算是找到了藏在花树之中的小径。此刻傍晚刚过,这山庄之内不时还有弟子往来,好在随风灵觉过人,每每都能险而又险地避开,一路走来倒也有惊无险。
“只是不知碧涵的住处又在何方,想来她既然嫁给了慕容玄风,自然也应该住在上等厢房才是。”随风心头暗自寻思,小心翼翼地在其中游走了起来。
“前面有一间庭院,看起来倒有几分郑重。”随风眼神一颤,却是一眼瞧准了前方的一处房屋。
脚下轻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同鬼魅一般靠近了上去。
这屋内原本有些黯淡,随风刚刚靠近,突然就陡然亮了起来。随风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已然暴露了身形,险些就惊呼了出来。
这道灯火一亮,却是将一人的身影投在了随风面前的轩窗上。却是一个男子的身影,随风看着不免有些失望,刚想悄然间退走,就听其中传来了一道自语之声。
“这玄风与碧涵已然成婚,想必他拿到那阴阳佩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就是不知其中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么?我这一次被随风那厮伤得如此重,当真可以借此恢复么?为什么我这心头如此的不安呢?”
随风大惊失色,这房内的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了,不就是那日从碧青峰中逃脱的无痕么?
“那日在闯荡周家之前,见着这无痕离去,说是去了余杭的慕容世家,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遇见了。”随风强压下心头的震惊,还想再听些什么,可是身后突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逼得随风只好从此退走,又隐没进了一旁的花树之中。
“没想到这慕容家的贼心思却是还没死,也幸亏当初月夕将这玉佩给了我。不然若是此物被慕容玄风拿去……”随风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咦,那边那件阁楼看起来很是不凡的样子,不知碧涵是否在其中。”随风转过头去,盯住了另一边的一栋小筑。屏住气息,轻悄悄地朝着靠近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还没靠近,便听到其中传来了这么一道女子的声音。随风身子微微一震,明白了过来,自己终于是找到了碧涵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