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鱼牛仔裤的谷盈盈迎面而来,胸前手机七彩灯闪烁,吊坠乒乓乒乓乱响。见漠然独行的浩燃,她劈头便问:“你跑哪去啦,害人家找了半下午。”少时,口气微缓,娇媚道,“浩燃啊,今天平安夜,你不答应和我一起过吗,不会又临阵脱逃吧。”她娇羞地觑眼浩燃,拿枚平安币一晃说“这不是钢蹦啊,是建国初的纪念币,我亲手包的”,说时小指勾浩燃衣兜,轻轻投进去。
浩燃勉强一笑,步阀沉重地陪她出校,走上朔风凛冽琼珠密洒的街道。
盈盈亲昵地为浩燃围条她淡淡香水味的毛围脖,然后去咚咚酒吧,喝了她最爱的汤力水加薄荷碎片,又去沃尔玛超市买了猕猴桃火龙果什锦味果冻代脂奶巧克力。盈盈恨无柳永“小楼深巷狂游遍”的脚力,最终累得驻足在古吉隆馨香花店前。她凝望着玻璃橱窗内争妍斗艳的琼苞玉蕾,渴求道:“浩燃,送我枝花好吗?”浩燃点头。
盈盈进店就在暗香浮动的芸芸众花中选枝殷红丰腴的玫瑰,“就要这枝,这枝好。”
“这是玫瑰,”浩燃提醒。
盈盈手插水钻腰带下的牛仔裤斜兜,说:“对啊,我就想你送我玫瑰花。”
“玫瑰是送情人的。”花团锦簇中浩燃站一蟠螭状珊瑚树前。
“我不就是你的情人吗?”
浩燃选枝清雅多姿展蕊怒放的蓝菊,“你不是情人,”换掉玫瑰,“是恩人”。
“哼,那我不要你送花了,”盈盈推开店门,“不打扰你,你回学校去吧。”她穿着高靿白靴、白羽绒服独自赌气朝纪念碑肃穆矗立的北文化广场走去。
朔风凄凉遒劲。浩燃果然遵盈盈命令踩着雪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反向朝华溥师大进军。
谷盈盈疑惑“浩燃怎么还不追来”,转身一瞧,气得要哭,喊他:“你上哪去啊?!”
淅淅瑶花中浩燃回身,谷盈盈已碎步走来说:“好了我不跟你赌气了,我饿了,文化广场那边有门钉肉饼和翠鱼水煮,陪我去吃好吗?”
浩燃“嗯”地点头,逆风朝广场跋涉,雪片吹脸上,融成晶莹水滴。
浩燃眼前朦胧,像笼团稀薄雾气,一叶思绪的舟楫在意识烟渚上空泛进三天之前:
那日无雪,风骤,吹着鞋底碾碎的雪花残肢漫天肆行。谷盈盈一见浩燃就没魂似的紧紧抱住他,将温热脸颊靠来轻声说“别推开我,给我三十秒好吗”。
浩燃推开她的念头才萌生就被她柔言媚语浸软了筋骨。
盈盈朱唇贴浩燃耳边用法语说:“为什么那么怯懦,不敢接受我对你的爱。”
“我们——不合适!”浩燃焦急瞅着休息室壁上挂钟。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舍适呢!如你所说,我这样做是玩火,可你知道吗,为你,我心甘情愿燃掉自己。”盈盈松手退一小步。
“别执拗了,感性是不幸的开始,理智点好吗盈盈。爱,被带走了,没了,你是努力要和个爱无能的木头恋爱,这样不会快乐的。”
“这样也许不会快乐,但不这样,我会痛不欲生。”谷盈盈继续用法语说,“爱你,是我的选择,我并不真正了解你和你的过去,但我清楚我的感觉,从冒充学姐帮你查宿舍开始,这感觉已经挥之不去了。爱你,我就准备好接受一切,包括你给的痛苦和快乐,我不奢望你对我死心塌地,只希望你给我次机会,到时你会看到,死灰中的星火爱情一样可以燎原。”
谷盈盈用感激友谊竭力浇灌俩人莫虚有的爱情,仿佛向盆无种土壤中洒水施肥,长出什么,都未可知;不过,盈盈的关心帮助确是隐形枷锁,牢牢扣住浩燃,鞭挞他的良心,摧残他的意志,将他一步步推向迷茫的渊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