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毕业如果想进市高中教学,那师大、师专、重点师大和师专续本的就没什么异样了,比的是后台。首先教育局或市委得有人运作,否则考试准不会排在前面;接着要有足够的钱送给为你评课的知名教师,评好评坏全在钱多钱少;最后一步是让接收你的高中校长们吃好喝好,否则准没你好。”小嘎弯腰拾起一片翠绿欲滴的圆叶子揉碎,“我家亲戚就是普通师专毕业,花了几万块,现在也在重点高中吃公粮了。”
王翔怀疑地说:“说实话,我一直不敢相信那些教过我的老师是像咱们这么混过来的。太新奇了!你看大熊普通话还没说明白呢,将来教语文不误人子弟么!”
“瞧不起俺咋地,俺都寻思好了,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俺就回村里教小学去!”
“甭寻思了,教哪你这口音也是误人子弟。”王翔突然一句,令人啼笑皆非,“不过你也不必自卑,你看凡强、胖子那样的以后没准也去哪教书害人呢,你比他们强。对了浩燃,我们三个也商量搬出去住了,网游也方便,现在这帮大二的宁可住校外公厕也不住学校公寓。昨天中午一得通知,咱们邻舍当晚就都搬空了。”
浩燃能想到邻舍那似被八国联军抢掠后的狼藉凄凉的一幕,“手续都办了吗?暑假看你网上托着那个拄烧火棍的类人猿到处跑,实在无趣的很,怎么会让这么多人着迷呢?”
“什么烧火棍,那是魔杖,还好你没再说那法师的卷发是爬烟囱烫的;你不会对这着迷的,我知道你只对留学着迷,结果这愿望还流产了。”王翔自知失口,忙转移话题,“哦——手续还没办呢,学校周边平常租不出去的房子一听有学生租赁,立马高涨租金,真势利。”
“必然这样,像走红的歌星一样,没人听时拼命要唱,有人听时便拼命要钱了。”浩燃避开烈日站到斑驳树影下,“办手续去校外住的人多吗?”
“多,可多了。一对对的都是情侣,急不可耐似的,我想是该着急,万一不慎让孩子在学校出世了,那他们也真就出事了!”王翔不胜烤晒,也躲到这颗葱郁茂盛的大树下,“不过昨晚咱们宿舍二冬瓜可真出事了,被两个小子摁床上一顿擂,凡强就坐在对面一声没吱。”
“谁打的?”浩燃畅快淋漓又幸灾乐祸的询问。
“好像是大二的,听说挺猛,叫什么来着——哎!就是他!”王翔向林荫道一指,浩燃瞧见踏着香泥细草的小尘从缀满朴素白花的低矮灌木丛斜穿过来——在几米外的石雕像下摸出盒烟衔了一根烟点上后,笑着昂头打招呼。
王翔礼貌地冲他颔首,脸上微笑僵硬得仿佛是橡皮泥捏上去的。小嘎缩头畏怯,仗马寒蝉一般。大熊惶恐地客气着,表情纠结得活像肌肉痉挛。待介绍完毕,小尘一指大熊:“这兄弟不是面瘫吧?”浩燃只能说他很健康,这种面瘫迹象并不常见。小尘趾高气昂。王翔三人惶惶不安地客套一番便竞走比赛似的离开红坛花园。
小尘帮忙将浩燃的行李搬进卧室后一壁点烟一壁随口问道:“谈什么谈了这么长时间,我等了半天。”
浩燃拉开旅行袋换上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道:“谈谈华博大哥们究竟还能让我在学校念多久,”将脱下的衣裳放在绿边床头柜上,“以及我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打火机滑落在地,小尘俯身拾起,脸白了一白道:“兄弟,这事你别——”
浩燃抢先截断,讥讽道:“你一直都是管那些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的人叫兄弟么?”
小尘愧怍无言,闷头把烟灰弹进手边彩釉花瓶里。浩燃面迎炙热阳光将行李卷绑在背脊,握起皮箱拖拉杠。
“你是要走是么?”小尘觑眼扔掉烟蒂,“不是我唬你,南门所有混混都在找你,出了这屋,不用半天你准备他们找到。”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李俊最讲这个,”说时歪头拍拍脸,“他的朋友杀人放火什么都干,你把他们旗杆折了,你说找到能怎样?”
破皮箱被浩燃拖拽出卧室,“我要是怕这些势利,当初就不会得罪凡强!”
小尘担心这倔钉被擒后事情败露,忙追至客厅紧扯住打着十字花的捆绳,刚要用三寸不烂之舌软言安慰,门铃却叮咚响起。扭开暗锁是一夹黑手包的疤瘌脸领两个满脸横肉的市井之徒盛气凌人地来寻沈浩燃。小尘料想浩燃被李俊党羽带走定凶多吉少,于是微颤着手指拨通了王木南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