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伸手将他拦住,低声诡笑道:“且慢,先让我做个战前声名,就等于发个口头檄文吧。不然师出无名,打起来没有气势。”随即转过头去好整以暇高声说道:“在下天奎星君,就是诸位痛恨的真神,已与昊天大帝约法三章,意欲息武止戈,广开和谈,提倡竞争,健全民主,重建天庭新秩序,儒道释魔四分天下……”接着如滔滔大河滚滚而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约法三章的内容尽数讲述出来。
此言一出,阵外之人无不觉得匪夷所思,而且对他的转变难以置信,当下沸沸扬扬的议论声再度响起。
“三清天神大选?提倡竞争,健全民主?这……这都是什么玩意?有大选还要玉帝、佛祖做什么?简直是笑话!”
“妄想改变已经存在数十万年的天庭制度,只有魔门能想得出!”
“魔门不再杀生?狗能改得了吃屎?你蒙谁啊?”
“花言巧语,妄想逃得性命东山再起,谁不明白?”
“痴人说梦,魔门想走上前台跟佛道并列,有那种可能吗?”
“儒家?儒家是什么东西?青春作赋,白手穷经,虚度光阴,碌碌无为,还想跟佛道两门并立?我看昊天大帝定然是疯了!”
“我看也是,他敢跟魔门和解,岂不是让千万人的鲜血白流了?还说不是魔头?”
真神面带微笑,一付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身为魔门之主被人骂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昊天却听得心慌,面现尴尬之色。
他本想慢慢来,待得水到渠成之后再提儒家地事,没成想这么早被真神捅了个大窟窿,这下惹恼了众神,可怎么收场?
果不其然,众人骂了魔教一阵之后。议论的焦点迅即转到儒家来。
有人出口尖酸:“怪不得昊天大帝叛变投敌,原来有这种小肚鸡肠!他跟大魔头联手。还不是与虎谋皮?却也不想想,事后真神卸磨杀驴,他能讨得了好?原以为是破解天下三大难题的聪明人,没想到竟然鼠目寸光,长了一付猪脑子!”
有人讥笑道:“儒家?就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抱起自家娘子转三圈就不错了!还想成神成仙自成一派?还不是白日做梦!”
又有人道:“听说儒圣孔子才活了七十三岁,亚圣孟子才活八十四岁。‘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就凭这种蚂蚁般的寿命,还想与天地同寿?哈哈哈哈,真笑死我了!”
叶昊天越听越觉得难受,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放声高歌:“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遊兮瑤之圃……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承蒙中土之人不弃,被百姓供奉于文昌阁中。在下自认儒家弟子,还请诸位口下容情。”听声音似是屈原。
叶昊天知道在中土有着数不清的文昌阁,有些供奉了历代的儒圣先贤,其中就有屈原在内,难得屈老先生在这种时候出来说话,果然是“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地好人呐!
阵外众神见深受玉帝推崇的谏议大夫屈先生发了话。很多人都住口不言,即使说话也没有那么尖酸了。
不过仍有人不识趣,阴阳怪调地说道:“一介文士,怎能开宗立派?要想跟佛道鼎足,没有实力就不要攀龙附凤!”
旁边人虽没再出言不逊,却也跟着哈哈大笑,显然没人把儒家当回事。
笑声未歇,忽听有人声若洪钟地说道:“在下虞舜,就是屈大夫所提到地‘重华’,添为中土六帝之一。受了儒家不少的香火。我也将自己归为儒家的一员吧。”
众人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竟然有这等重量级的人物替儒家说话。
虞舜刚刚说完。紧接着又站起一排人。
“在下唐尧,受儒家爱戴,自认为儒家人士!”
“本人夏禹,支持昊天大帝!”
“小人关圣帝君,理所当然儒学一脉!”
“在下文昌星君,坚决拥护儒学!”
再下来更加令众人吃惊了。
只听赤帝神农氏大声道:“我也受了中土百姓的香火,天佑华夏儒学不堕!”
就连黄帝也“呵呵”笑道:“我乃黄老之学的代表,却也倍受儒家推崇。如此说来,我也算是小半个儒士吧!在这里,我替昊天大帝说句好话,儒家有着丰富的理论,又有高度延展性,完全有实力跻身天界三大门派之列!”
黄老帝君德高望重,听他这么说,众神再没人敢反对。
远处更是传来一阵欢呼,其中有风先生,李隆基等人的声音,看来大家都希望昊天大帝有个好的结局。
只有东王公挠着头皮讪笑道:“您老说的是先前的昊天大帝。如今的神州子与真神狼狈为奸,这可如何是好?”一下子将大家的注意力又引了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望向玉帝,想看他怎么决断。
叶昊天恨得牙痒痒,心道:“好你个东王公,就会见风使舵,算什么玩意?”
玉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然有这么多人为昊天大帝说好话,我看就这样吧:封他为一品上仙,请其暂居鼎中五千年,然后视情形再定。至于真神,不拘死活,杀无赦!”
听了这话,众人再无言语,很多人想道:“区区五千年就能换个一品上仙,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
叶昊天地心里却觉得不爽。暗道:“无缘无故关我五千年?然后还不一定出得去!这种暗无天日地生活会把兰儿逼疯的!那可不行!”想到这里,他回头瞄瞄真神,低声道:“口头檄文已经发完,接下来看你的了!你是大魔头,还得由你来唱白脸!”
真神听见玉帝说“杀无赦”,早就恼怒在心,当下冷哼一声:“我想最后再问一句。请教玉帝及诸位大神,如何方能息兵罢战?难道魔道之间就永难调和吗?”
玉帝断然道:“你这十恶不赦的魔头。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真神怒极反笑:“要我死还不容易?我死后昊天大帝就能被放出去?魔劫就能永远平息?”
玉帝答道:“魔心不除,只有一死!魔教是没有出路的,必须彻底解散!至于昊天大帝,无论如何都要在鼎中呆足五千年,最后看魔性彰显与否。再确定是否放他出来!”
真神连声冷笑:“在下本不欲战,既然诸位苦苦相逼,只好奋力一搏了!人说魔门素尚武力,我看佛道两派却也不差,敢情你们是吃定我了!那就凭手底功夫来说话吧!”说完纵身向前闯去,招手便是呼啸的狂风,将漫天云锦刮得东倒西歪,仿佛满天飞絮随风飘飘。感觉破绽随处可见。
鼎外众神见其骤然发难,连忙各自戒备,准备出手灭魔。
真神眼见一招见功,忍不住哈哈大笑:“什么云锦困魔大阵?吹得这么牛,却原是银洋蜡枪头,就凭这几片飞絮。也想困得住我?”
话音未落,忽然片片云锦之间透过来密密麻麻地飞剑,仿佛一阵急雨向两人身上落去。
叶昊天运起护身罡气,随着真神往前急掠,任凭飞剑袭来,丝毫不加阻挡。
众多的飞剑未及身前五尺便自纷纷坠地,只有少数能够切入三尺之内,但也无法穿透两人绵绵密密地神仙罩。
正在两人颇有些自得之际,忽见一件又一件的神器铺天盖地飞了过来,同时伴随着声声喝斥:“天王宝塔!”“王母金钗!”“游龙天剑!”“七绝金铃!”“天心怒!”“雷神鞭!”“落日杖!”“紫霞抢!”“乾坤圈!”“宝莲灯!”……成百上千的神器在天空飞旋。也不知道施术之人躲在哪里。
那些人得到大阵的保护。只管全力催动神器运转,不必顾及自身的安全。更是将神器操控得圆转自如。
眼看真神手忙脚乱,叶昊天还是没有出手。他知道这些神器还难不倒真神。
果不其然,只见真神虽忙不慌,口中大喝一声:“魔手折梅!”径直伸出手去抓向急如闪电的法器。
这一招竟然凑效,片刻工夫,竟然给他收取了数十件神器。
不过,剩下的神器显然由高手操控着,再想收取就有些难度了。更有不少地神器藏在云锦之后,直到两人面前才发出威力,颇有些防不胜防的味道。
叶昊天紧跟在真神后面,身形疾如闪电,瞬间飘出数十里,可是眼前地云锦看似破绽纷呈,实际却绵绵密密,并不因为两人闯过多少层而稍见减少。
又闯一会儿,他忽然想起王母娘娘写给女娲的信来,记得上面写着:“风从云聚,聚云成锦,以锦布阵,奇阵困魔。该法可随时施展,变化万千,不受天时地利制约,适于围困精通阵法、狡猾绝顶之超级魔头。”
看来王母所言非虚,云锦变化万千,竟然能跟着两人移动,仿佛一团彩雾,始终将他们笼罩在里面,想要破阵而出却是极难。
真神也算久经考验地老家伙了,此刻丝毫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形如鬼魅一般在片片云锦之间飘来荡去。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给他收取了上百件神器。看来只要慢慢磨,说不定能将所有神器全部收过去。
阵外众神见之心惊。
黄帝面色严峻地望向玉帝,语气沉重地道:“如此看来。真神功力大进,比起入鼎之前又强了不少,就连我们辛苦准备的诸般神器饱和攻击都不能奈他何了!何况旁边还有昊天大帝尚未出手,看其身形飘忽,游刃有余,似乎功力也很高呢!”
玉帝眉头一皱,吩咐手下王灵官:“速请佛祖前来!快!”
王灵官急急去了。
真神不慌不忙在密如飞蝗般地神器攻击中飞来闪去。时不时出手一招:“魔手摧花!”“魔手取栗!”“魔手摘星!”“魔手捞月!”……他似乎存心要显露功力,想将自己百万军中悠然来去地形象深深地刻在众神脑海中。所以并不急着往外闯,而是全力施展功力,吞云吐雾,翻江倒海。感觉功力下降时,他就取出一颗至尊神石补充功力。他有不少的神石在手,因而闯起阵来夷然不惧。
叶昊天也不着急,只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因为他要等待宝鼎开启的那一刻。即使逃命也要带着兰儿一起走。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漫天飘飞的神器已经被真神收取了三成,就连云锦也给他撕毁上百块,直令织女心痛得乱骂不已:“杀千刀的魔头,让你不得好死!”
真神眼见自己越来越游刃有余,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大声叫着:“还有什么拿手的法宝?一并使出来吧!”
阵外,佛祖已经匆匆赶到。跟玉帝和五老帝君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悄悄进入云锦大阵之内。五老帝君也纷纷选择出手地角度,准备发出合力一击。白帝原本被真神束缚了功力,不知何时,他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随着织女一声尖叱:“云消魔散!”霎时间,片片云锦忽然化作金丝银剑。劈头盖脸袭向真神和叶昊天。
与此同时,佛祖抖手抛出千佛珠和舍利之芥,用老而弥坚的声音道:“千佛如意,芥子困仙!”
两件佛门法器从天而降,径直罩向两人。
几乎同一时刻,空中传来玉帝一声大喝:“王道之罡,玉石俱焚!”
真神身处千佛珠和芥子阵之中,挣了一下未能挣脱,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叶昊天闻及玉帝要施展玉石俱焚的绝技,也禁不住为之变色。
玉帝倾其全力一掌拍下。掌力未及两人之身。便自面如金纸退了下去。
真神早就衡量过玉帝的斤两,此时还有些不以为意。只是简单地迎着玉帝的掌风推出一掌,却没想到掌风相接,玉帝的掌力竟然重若山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震得连退数十步,从空中一屁股坐在地上,霎时之间面色变得苍白无血,看来竟是伤势极重。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正在危急时刻,却见佛祖囊天括的一掌拍来!同时口中斥道:“如来神掌!”
掌力所及,仿佛泰山压顶,风云亦为之变色!
真神面色苍白,自付必死!
叶昊天眼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挺身而上,对着佛祖长声笑道:“我佛慈悲,手下留情!”
说着浑身上下骤然勃发起一道通天彻地的紫儒之气,迎向佛祖地无边掌力。
两股力道相逢,紫儒之气便即缓缓后撤,且战且退,等到退至身前时,佛祖地掌力已成强弩之末,连他地衣袖都没有飘起!
佛祖见自己毁天灭地的一掌竟然被他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不禁为之一愣。
这时候,五老帝君地全力一击也已经到了:“春风化雨!”“烈火炎炎!”“严霜萧瑟!”“寒冰凝止!”“黄天厚土”!
眼见机不可失,再加把劲就能灭了真神,五老帝君出手毫不容情,哪怕伤了叶昊天也在所不惜,谁叫他不知死活挡在真神面前呢!
叶昊天身处五种掌力形成的旋涡之中,前胸如受火烧,后背似有寒冰,两侧各有一道如山掌风,头顶更有黄天之气下击,脚下还有厚土之力上托,百忙之中,他只好一身运起五种真气,同时迎上五老帝君。
霎时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五老帝君联手一击竟被他挡在三尺之外!
五道毁天灭地的掌风竟然无法碰到他地身体!
五帝被震得各退十步,无不面现骇异之色:“他……他……竟然学会了我地神功!一人身兼五种功法,功力偏又如此之高!他还是人吗?”
叶昊天勉力接住五帝的联手一击,滋味也不好受,此时刚想出言请大家罢战,忽见铺天盖地的云锦飞过来,连同各种各样的法器一起。眨眼之间,将他和真神罩在里面!
佛祖一挥手。当即有诸佛一拥而上,先用混元铙钹罩住两人,又用乾坤一气袋装了,随后由王母娘娘裹了数十层天蚕丝,又有女娲娘娘罩了层五彩霞衣,这下众神才算松了口气!
大家回味起刚才一战,心中都是又惊又惧。同时无不庆幸:“昊天大帝竟然有这种惊天动地的功夫!天呐,他是怎么练出来的?这下总算好了!从里到外罩了数百层神器,他功力再高也插翅难飞!若是这样也能逃出,还有什么好说地?我们可以俯首称臣了!”
佛祖和五老帝君呆呆地望着眼前裹作一堆、高达十余丈的大粽子,心中也在回味叶昊天展示地惊人功力,既感镇惊,又觉得疑惑,同时也有几分不安。连先前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这样对待昊天大帝究竟对不对?他的功力堂堂正正,没有一丝邪气,分明不是魔门功夫……”
周围一片静寂,大战之后的安宁显得十分难得。
正在这时,忽听至尊宝鼎“咯”的一声,从里向外自动打开了。
云华夫人领着兰儿和一众女子走了出来。
王母娘娘见了急急上前拥住女儿。口中一声接一声地叫着:“我的儿啊……我的好闺女……你还活着……天可怜见……那个天杀地真神终于被我们捉住了!”说着拉她走近大粽子,也不管有没有用,照着十几丈高地大粽子狠狠地踢了两脚。
云华夫人听说真神被捉,顿时花容失色,合身扑了过去,口中叫道:“娘,别呀……真神……他已经改恶向善了呀!”
玉帝面如金纸,狠狠地瞪她一眼,回头对王母喝道:“都是你生地好女儿!又一个被魔化了的!押回昆仑神山,小心看护着!莫让她传播魔性!”
云华夫人还待再说。却忽然发现说不出话来!
王母怕她口不择言惹人笑话。一连封闭了她周身数道大穴,连推代拖往外走去。
兰儿左看右看找不到叶昊天。转头看见女娲娘娘,忙一头扑过去,急切地问道:“师傅,我家公子呢?师傅,你见到公子了吗?”
女娲娘娘叹了口气:“罢了,他已经被魔化,此刻正跟真神捆在一起。你莫要乱说话,跟我回去好好调养。否则玉帝面前我也保不住你。”
兰儿转头望向那被裹了一层又一层地大粽子,直感到心中凄苦:“公子好命苦啊!才出狼群,又入虎穴!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见玉帝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她心内一寒,不敢再说下去,只能低声对女娲娘娘道:“师傅,我跟你说,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困住公子,绝对没有!那些神器在公子眼里无疑破铜烂铁,他会毁了神器出来的!一定会!”
她说这话一半是因为不忿,一般是为了安慰自己。
自从宝鼎打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叶昊天的破天之举彻底成功了,她地心里充斥着坚定的信念,只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困得住心上人。
女娲娘娘伸手捂住她的嬗口:“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身受重伤的玉帝脾气变得很差,狠狠地瞪了兰儿一眼:“真是孩子话,他要能出来,我情愿将玉帝之位拱手相让!”
佛祖也在摇头:“真要有那等异数,天庭秩序也该改改了!不如由神州子说了算!他被上百种神器困住,别的不好说,里面可是有我地芥子困仙阵的,再加上千佛如意珠,乾坤一气袋。即使天尊现身,也难脱困!”
话音刚落,却听大粽子里面隐隐传来叶昊天细弱蚊虫的声音:“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若是毁了诸位地神器,请别怪我。”
兰儿功力已经很高,更兼离大粽子站得近,闻言心中一定,面上露出喜色。
玉帝心思缜密。闻言心中不安:“这小子说话那么肯定,难道说真有什么门道不成?”
他刚想上前加几道禁制。忽然想到那可能是对方虚张声势,若是自己反应过敏,没来由惹众神笑话。
当下,数千神仙静静地望着大粽子,虽然没有人以为叶昊天真个能出来,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这家伙功力太高了!他既能轻松接下佛祖的如来神掌。又能面不改色承受五老帝君联手一击,试想,这是多么令人恐怖的功力?这样的人物怎能等闲视之?他说的话谁敢不放在心上?”
就连押着云华夫人即将离去的王母娘娘也走了回来,一面目不转睛望着大粽子,一面凑近玉帝耳边轻声道:“若是这冤家真个钻出来,那可如何是好?大阵已毁,神器俱折,如何再战?妾身在想。能不能接受他地条件,答应儒道释魔四派并举,千年之后实行三清天神大选,你看呢?”
玉帝百般无奈地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单是神州子还好说,天庭结构中加上儒家并不是坏事。可是真神却不好办。难道说他犯下地罪孽就这么算了?那可万万不行!这种原则性的东西是不能拿来做交易地!”
王母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众人数千双眼睛盯着大粽子。虽然从外表看不见一丝变化,然而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显然昊天大帝说到做到,正在努力往外钻呢。
现场静悄悄的,叶昊天的声音越发响亮了:“哈哈,谁的锁魂玉瓶?被我钻了个窟窿!破了!”
外面有人一声惨叫:“我地神器……那可是价值五十亿神丹币的宝物啊!玉帝,玉帝……我要天庭补偿……”
玉帝心中正在火烧火燎,闻言更是着恼,眉毛一竖骂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快些叉将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耳边又传来叶昊天十分夸张地叫声:“捆仙绳断了!琉璃钟破了!千佛珠……千佛珠也给我拆散了……”声音越发响亮起来。
每叫一声。外面都有人心中一痛。虽然口中没说出什么,脸上的痛苦表情却是暴露无遗。
只有佛祖不动声色。好似千佛珠不是他的东西一样。
与那些愁眉苦脸的人相反,兰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公子要出来了,这些神器挡不住他!师傅,师傅,公子要出来了!”
女娲娘娘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老实说,若非真神在里面,她也希望叶昊天能走出来。
仙岩谷内不断响起叶昊天清晰响亮的声音:“已经钻破了三十三件神器!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八……”
不少人面色变得酱紫,心道:“我那神器难道是纸糊的?那么容易钻透?可是,若是他信口开河,声音怎么越来越近了呢?”
玉帝、佛祖心中明白:“昊天大帝神功大成,再加上可能拥有某种超级神器,能穿透一切禁制,所以才势如破竹节节逼近。”
众神面面相觑,心中惊恐,好似末日降临一般。
玉帝转头将黑帝叫过来,附耳吩咐了几句。
黑帝答应一声,急急去了。
“八十二,八十三……什么芥子困仙阵……破了,也被我钻透了!乾坤一气袋……又破了……”
众神眼看叶昊天就要出来,各自闪开好远,纷纷望向玉帝、佛祖,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
然而这两位高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显然连他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过多久,耳闻一声长啸,潇洒俊逸、玉树临风地叶昊天忽然出现在众神眼前,身后跟着面色已然恢复正常的真神!看来真神地功力也很高,相比之下。玉帝自从发出全力一击,面色一直蜡黄蜡黄的。
众人无不又惊又惧,远远地站着,仿佛看到恶虎出笼一般,不知道两人会不会魔性大发,放手杀戮,使得当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兰儿却是心花怒放,毫无顾忌地纵体入怀!
叶昊天用力抱了一下。便将她缓缓放在地上,然后面带微笑望向众神,拱手为礼道:“事出无奈,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毁了这么多宝物,实在对不住了!”
玉帝面色阴晴不定,目光如炬紧盯着他,沉默片刻方道:“你以儒家高弟开拓出一方天空。功力冠绝天下,又有五老帝君为你说情,麾下众将联名作保,朕经过仔细考量,特恕你无罪,加封为‘昊梵广天无极长生大帝’,官居三清以下,等同四御之身。准你弘扬儒学,给予儒家与佛道两门并驾齐驱的地位。”
叶昊天心道:“这可是玉帝封赏的极限了!”
他眼见玉帝退缩,自己地宏愿基本实现,于是上前一步躬身为礼,山呼万岁:“谢主隆恩呐。”
玉帝见自己三言两语摆平了功力最高的神州子,心里镇定了不少。转过头来望着真神,面色冷冷地道:“天魁星君,你的罪孽比山还高,比海还深,若是得不到惩处,宇内便没有安宁!你说怎么办?”
真神一直望着云华夫人,四目传情勾通心曲,闻言将目光收了回来,毫不示弱地直视玉帝,跟其瞪了一会儿眼睛。然后转头望望周围地众神。发现那些人无不怒视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看来魔教推广得太急,所作所为也有些过了,已经犯了众怒。魔教教义虽然不错,还要讲究传教之法才行……”
玉帝神目如电,早已将他的气馁看在眼里,当即又道:“你有何良策洗清罪孽?如何能让天界众神既往不咎?真个能做到跟昊天大帝约法三章的内容?能保证魔门不再杀人害人?”他说一句,旁边众神便附和着问一句,那气势彻底将真神压在了下面。
真神的神情有些沮丧,低头沉思了片刻,旋即抬头说道:“请问玉帝,若论单打独斗,我的功力如何?魔门功法是否有可取之处?”
玉帝缓缓点头:“除了天尊之外,我想不出佛道两门有谁是你的对手。魔门功法虽有邪恶的地方,但也有独到之处,不能全盘否定。”
真神接下来转头望向白帝:“请教义父,您老人家倡导地魔教,其教义是否有好的地方?我若是重返魔教温和改良派,前景是否光明?”
白帝虽然对他地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却也不愿自己砸自己地牌子,当下道:“纵观宇内民众,魔教弟子已然超过总数的五分之一,说明魔教教义深受民众喜欢,前景自然很是光明。”
玉帝见身为五老帝君之一的白帝这么说,不能不给他面子,当下望向真神道:“你若能帮自己和众多的魔门弟子洗脱罪孽,我便给魔教一个机会,让魔门与儒、道、释三派并驾齐驱,有何不可?”
白帝大喜过望:“谢玉帝开了金口!魔教终于可以由暗转明了!”然后怒骂真神:“逆子,还不一死以谢天下!想使魔教发扬光大,总得做点牺牲吧?”
真神兀自抬着头,不言不动,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白帝骂了一顿之后,又想起真神当年拜自己为父、小心翼翼侍奉左右的好处来,于是心一软,劝道:“快些向佛祖求饶,我再帮你求个情,准你转世投胎从新做人,由我亲自照看着,不出万年,又可以修成三清天神,你怕什么?”
真神不言不语沉思了片刻,始终想不出缓和众怒的法子。
他既不想被关在天牢里数十万年,又不想按照白帝所言转世重修,于是目光扫向众人,微微叹了口气:“我刚才已然被捉,凭我自己是出不来的,也就失去了说话地权力。既然昊天大帝救我出来,我决定将个人荣辱和魔门的福祉全部交给他,让他替我做个抉择。”
众人地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叶昊天身上。有疑惑,有惊讶,更多的还是敬畏。
叶昊天骤感压力,费了半天劲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所有人都静悄悄望着他。
云华夫人虽无法开口,一双眼睛却在说话,看样子正在求他帮忙。
兰儿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意思是“死人。你快想想办法呀!”
叶昊天皱紧了眉头,心里也没辙:“就此灭了真神?此举不妥。即使没有真神,魔门一样继续发展,还不如令真神约束魔门,减轻那些人所犯的罪孽。可是又不能放了他,那样正道中人无论如何不会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玉帝地眼睛也在望着他,等了好大一会儿。见他始终不发一言,不得不催促道:“昊梵广天无极长生大帝,你说怎么办?大伙儿都等着呢!”
叶昊天别无良策,头痛之极。
正在这时,黑帝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启禀玉帝,三万魔头被押在谷外,若是真神不肯就死,那就尽数斩杀了吧!”
真神闻言双眉一挑。当场便要发作,可是转头一想,自己的命运已经交给神州子了,当然不能出尔反尔。
他憋闷了老半天,最后望了叶昊天一眼,仰天长叹道:“实在不行。只好按照义父所说地,让我以身赴死偿还此债!”
说这话的同时,他暗暗透过去一道神识:“嘿嘿,老子已是不死之身,就让他们砍两刀又能咋地?”
叶昊天心中一动,想想事情总要解决的,再拖下去也不是了局,当下面露钦佩之色,大声道:“神君敢做敢当,令人敬服!”同时心中揶揄。偷偷传语过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神君快刀斩乱麻。果然好手段!”
真神微微一笑,主意打定之后,他忽然觉得一阵轻松,望着玉帝和佛祖道:“只要两位答应我的要求,释放所有的魔门弟子,给予魔宗公平传教的机会,改变天庭一言堂地结构,答应千年之内实行三清天神大选,我愿一死以谢天下,由我一个人承担魔门地一切罪孽,情愿被绑在百尺高杆之上,忍人宰割十天!”
玉帝心中有些疑惑:“这家伙性情高傲,怎会如此服输?而且还要任人宰割十天,这死法也太屈辱了!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
然而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应承下来:“天庭地改革本来就在一直进行着,我答应你地条件就是了!不过,我想提醒你,即使魔宗参加大选,胜机也不会太高。”说完之后,他高声对众神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这样,大家就各出神器,帮他毁掉魔相,早获新生吧。”
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震:“真神说的是刀砍斧剁,玉帝却说各出神器,差别不小啊!谁能承受住诸般神器连续冲击十日?真神这下算死定了!”
这时候,黑帝的声音再度从远处传过来:“启禀玉帝,这事有些欠妥。除了真神之外,我们还千辛万苦擒获数万魔头,难道就这么轻易放了?若是放了之后继续为恶怎么办?”
玉帝眉头一皱,显然也觉得有些为难。
白帝不想节外生枝,抢着道:“封了那些人的功力,放心交我处理!我将奎宿十六星改作‘魔星之海’,然后把他们押进去改造。除不尽害人之心,永世不得出来!”
玉帝点点头:“干脆给魔宗一块领地,将‘魔星之海’作为魔门的安身之所,修魔之人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只是不得外出。若想出来,必须接受天庭的约束,遵守基本的天条。”
真神“哈哈”大笑:“好说,想不到魔门也有了光明正大地立锥之地!玉帝好生大方。在下投桃报李,也愿意帮你个忙。恳请诸位押些魔头过来,让他们远远地看着我受死,也好知道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让他们好好改造,不敢再起异心。”
玉帝觉得这是好事,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佛祖见大局已定,对着真神合掌赞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今日始,神君便也是佛了,不妨做个‘千年一梦化虚佛’吧。”说完驾起莲台去了。
真神神情自若,高声叫道:“老和尚千年枯坐,一事无成,这名字您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至于我嘛,就想要现在的名号。死后复生,依旧还是真神!”当下自缚双手任人捆绑。
时候不大。他果真被绑在百尺高杆之上,活脱脱像个“大”字(这可不是耶稣,耶稣是“十”字,请教中兄弟姐妹认准了),犹自远远地望着云华夫人打趣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夫人就别改嫁了。还是等我复生吧!”
云华夫人地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心中在泣诉:“不!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没修成不死之身,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面临如此生死离别,连她这样修行多年的神仙也伤心了。
兰儿地双手快把叶昊天臂上的皮肤掐破了,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明知道真神罪有应得,却不忍见其受死。
叶昊天并没有被真神开玩笑的话逗乐。心中想到:“不管真神是否修成了不死之身,他敢于一身承担魔门的罪孽,忍受凌辱,任人宰割,使整个魔教获得新生,所有地魔门弟子从中收益。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代高人,很值得尊敬。”
开始时大多数人只是远远地站着观望,没有人肯上前动手。
几乎所有地佛宗弟子都跟着佛祖走了。
绝大多数的道家高手也没有动,就连彭祖这等饱受折磨的人也只是上前唾了两口,便算报了仇。
五老帝君各自领着人马离开当场,守在仙岩谷外防止漏网的妖人捣乱。
过了一会儿,有些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地人拥了上去,也不知是谁先砍了第一刀!
真神地鲜血流了出来。他大叫一声:“魔祖啊。原谅这些罪人吧!”结果却引来更多人上去狂砍乱劈,一时间鲜血四溢。惨不忍睹。
云华夫人泪如雨下,早被王母娘娘拖入凤辇中,疾速驶往昆仑神山。
兰儿转过头去捂住耳朵,泪水在眼中打转。
叶昊天见剩下之人除了玉帝和东王公等人还留在当场监视外,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走了,于是他也想走,临走之前先跟玉帝告个别。
玉帝面上似笑非笑,说道:“好小子,竟能这么短地时间内开创一番新天地,你行啊!天尊老头运气不差,还真给他找对了徒弟!”
叶昊天笑着谦让:“陛下一代明君,从此化解魔劫,宇内太平无事,真是功德无量啊!”
玉帝轻哼一声:“太平无事?我看未必!”然后挥了挥手,“你先去吧,日后魔劫再起,儒门也不能置身事外!”
叶昊天点头离去,经过真神身边,忍不住低声道:“小心点!别给人弄得真个形神俱灭了,保住元神就行,云华夫人还在等你呢!”
真神不声不响,鲜血淋漓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显然早已胸有成竹了。
临去之时,叶昊天没忘回头收了至尊宝鼎,心道:“这东西将来还有大用。”
兰儿心中难受,恨不得飞速逃离当场。
叶昊天却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呵呵”笑着传音过去:“如此结果算是最简单的了,否则魔教如何才能被天界众神接受?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和解有时候更加管用,求同存异,各取所长,才能共同进步。”
说着出了仙岩谷,他重又拜见了五老帝君,得到一番致歉和宽慰的话语。
五帝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愿意为儒家在天界的崛起帮忙。
叶昊天一一致谢,随后又见了女娲娘娘,说是暂借九天坤鼎,留待日后归还。
女娲微笑着答应了,随手递给兰儿一个锦盒,说是金神蓐收训好的龙凤尽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华美地龙车凤辇。
叶昊天和兰儿都是久经风霜的人,对于龙凤的好奇心下降了不少,此时倒也不忙取出察看,而是先见了大禹、少康、鬼谷子和风先生等人,听取他们讲述别后的情形。
通过交谈,叶昊天了解到,天下所有被魔教占领的星球尽数重归于天庭。魔教弟子大多被灭,部分被捉。只有少数人在逃。中土的情形也很不错,皇上退位,太子登基,魔教势力土崩瓦解,王希、刘衡被削首示众。在罗开山、尹东平等人地运筹帷幄下,加上一众神仙在旁协助,斩杀倭寇十三万两千余人。倭寇袭扰大见缓解,沿海百姓得以安生,可惜未能捉住为首地倭寇头子以及魔门高手龟山,也算留下个不小的隐患。时值江浙巡抚病逝,罗开山因战功卓著,又有状元之才,钦命暂代江浙巡抚。尹东平与朱英一起飘然远去,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以九江知府陆詹为代表地朝廷官员进行了廉政反腐整顿官场的工作,抓了数不清的贪官污吏,更正了大量的冤狱,得到众多百姓的爱戴。陆詹十年沉冤得以昭雪,恢复本名,被百姓呼为“陆青天”。升为江西巡抚,成为坐镇一方的朝廷大员。
叶昊天谢过众人,关切地问道:“天下太平,诸位有何打算?”
大禹笑道:“一别山妻数千年,我得回去赔罪了。然后就在大夏庄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只要帝君用得着,一纸相招便可。”
少康跟着点头,拉住他的手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闲,请到本庄一叙。”
鬼谷子看看众人,忽然对叶昊天进言:“我们这些鼎中出来地人。大多都已经家破人亡了。成了孤家寡人,孤魂野鬼。我曾经征求过大家的意见。结果至少有三千人原意留下,听凭帝君差遣!”
叶昊天沉吟片刻,望着风先生道:“请先生想想,能否找个风景秀美适合修真地星球,暂时安顿他们,留待日后再作安排?”
风先生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些人都是帝君的得力手下,可不能亏待了他们!再说,我新近从玉帝手里拿到免税交易的诏书,财力骤增,养活这些人还是不难的!”
叶昊天哈哈大笑,将风先生叫过一旁,低声问道:“不知尊夫人修炼得怎么样了?何时能够走出九品莲台?”
风先生一面摸出龟镜交还给他,一面十分感激的道:“快了,只要再有几个月地时间,她就能修心圆满,神魂凝固,可以进入九天坤鼎重铸肉体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帝君您呢!九品莲台我先借用,将来一并归还!”
叶昊天接过龟镜,沉吟道:“如今儒道释魔四家并列,儒家还比较薄弱,虽说与魔教约法三章,暂时不会出现刀兵相见的局面,却也难保彼此竞争,互相倾轧,我可不想儒家被抛在后面,因而还要借重先生的才智呢。”
风先生闻之双眉带彩,二目放出咄咄精光,说道:“帝君若想以儒求商,以商富国,我倒是有些计策,别的就无能为力了。”
叶昊天“呵呵”笑道:“先生乃经商奇才,天界首富,才智冠绝天下。光大儒学任重而道远,绝非一己之力所能完成的。我愿与先生共同努力,联络同道,开拓创新,务必使儒家一派傲然屹立于天界!”
风先生毅然点头,笑道:“我聚财散财几乎成了习惯。前几次散财都没什么大用,只希望这次能干点实事。”
好不容易交待好一切,叶昊天拥着兰儿离开众人,渐行渐远。
眼见四周无人,他伸出双手抱住兰儿,笑道:“好妹妹,现如今总算大功告成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兰儿嫣然一笑:“大功告成?还早,还早哩!你有好多事没做,第一件,别忘了求皇上赐婚!不然,非但我爹不满意,我也不高兴呢!”
叶昊天“呵呵”笑着想将监天尺摸出来,口中说着:“‘神尺一出,莫敢不从!’我拿监天尺去压皇上,看他不乖乖地赐婚!”结果摸出来的却是一头尖一头圆地破天锥,禁不住眉头一皱,愁眉苦脸地道:“这下彻底玩完!赐婚不成,只好改成私奔了!好在我学的是‘破天’的儒家,似乎不怎么反对私奔。”
兰儿柳眉一弯,笑道:“那可不成,胡作非为的人是你,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一向规规矩矩的。”说着却将娇躯靠近了些。
叶昊天一手揽了她的纤腰,一手驾驶瀚海神舟,眼前是满天星斗,身边是美貌佳人,红颜知己,一时间心中迷惘,不知该驶向何方。
稍加迟疑,神舟飘然远去,空中兀自传来叶昊天经久不衰的歌声:“朝发轫于仙岩兮,夕余至乎中土;欲多探研儒学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匆迫;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后记(1)
金陵城内,玄武湖边,王府内宅,夙夜难眠。
一对新人相拥而卧,抵死缠绵。
“相公,抱紧我!”
“唔……”
“再紧一些,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家的人了!”
叶昊天一声轻叹,紧紧地搂住身边的爱人:“饱经风霜,历尽寒暑,终于等到这一天!”
好一阵风狂雨骤,娇娇恰恰。
兰儿心中激动,情难自抑,忽然泪流满面,披衣下床,出门往外走去。
叶昊天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急忙从后跟随:“好妹妹,你往哪儿去。”
兰儿一言不发,蓦地腾空而起,御风飘落樱州之上。
此时明月当空,万籁俱寂。
虽然才是早春二月,樱州的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樱花的味道。
兰儿满脸泪痕,立于一座低矮的荒坟前,低声抽噎道:“一树寒梅白玉枝,身近黄泉心已痴……若非相公,这坟里只会是枯骨一堆。”
叶昊天打个寒颤,上前一步从背后搂紧了她,柔声安慰道:“今日洞房花烛,合该欢乐永夜。怎么想起了这个?”
兰儿静静地站着没有动,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一天,她一个人跋涉在无人的荒原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柔弱地身子非常疲惫。正行之间,却见前面有一棵老树,树下坐着个眉目慈祥的老妪,面前摆了茶壶和斟好的茶水。天空灰蒙蒙的,隐隐约约有一轮淡淡的残阳挂在天上。远处衰草连天,一条小径蜿蜒着通向天边。
她又渴又饿,端起茶来要喝。却听见一个震颤心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不!不要喝,快回来。沿原路返回!”
那声音十分亲切,令她蓦然惊醒。
回头看时,却见烟雾朦胧,不识回路!
正在彷徨之际,忽有一道白光,刺破迷雾,照亮来时曲折的小径!
她有一种莫名地期待。只想再见心上人一面,于是挣扎着起身,沿着小径往回走去!
她走得那么辛苦,赤裸的足踝走在荆棘遍地的原野上,鲜血淋漓,刺骨的痛!
好不容易,她奋力跳过一条小溪,终于走出黑暗见到光明。现身在落花满地的樱州之上!
那一刻,世界是如此的美妙,春风拂面,花香醉人,却见一个英俊的少年,耗尽了功力。昏倒在花丛里!
一想起那人鬼殊途的一幕,她就忍不住芳心颤抖,潸然泪下,情不自禁地回身抱住叶昊天,生怕他离开半步。
叶昊天也紧紧地拥住了她,轻声道:“夜深露寒,当心着凉,还是回去吧。”
兰儿泪眼朦胧:“相公,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尼庵……一座沟通阴阳的尼庵……让每一个生死相恋地人都有互诉衷肠的机会……”
“这个……有悖于生死之道、轮回之法,似乎还要跟佛祖、阎君说一声才行……”
兰儿梨花带雨。使劲摇头:“我不管……请相公帮我……”
叶昊天忙道:“若只是沟通阴阳。倒也容易。待明日弄一座庵堂,我在门前印一道华阳生死符。再将我的标记——监天神尺的影像印在墙上,想来就算是阎君,也会给我个面子。活着的人只要进入庵堂之内,便可以与鬼互诉衷曲了。”
兰儿面色稍霁,粉面生辉:“相公……我想在这里留下分身,像师姐后土娘娘一般……若有人进入庵堂,真的人鬼情深,感天动地,我便现身出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叶昊天微笑道:“后土娘娘在倭国的分身作了他们的天照大神,你现在地功力不在师姐之下,是否也想封神成圣呢?”
兰儿面若桃花,似喜还羞,杏眼朦胧,低声道:“大神是做不来的,我只想做相公身边的小丫头。唔,我乏了,要相公抱我回去……”说着打个呵欠,整个人软倒在叶昊天怀中。
※※※
九华山,翠云庵。
芳草满院,香烟袅袅。
巳时光景,一众女尼正在诵经,佛音不绝,回荡在尼庵上空,显出一派祥和安宁的气氛。
兰儿来到庵前,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想当初,她每年都要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聆听师傅讲解佛法,传授武功。上次来时,正值妖孽横行,尼庵饱受摧残。这次到来却是那么的安详!世事变幻,简直像做了一场梦!
庵门敞开着,一位身着淄衣的中年女尼上前招呼:“两位施主,是要进香,还是要还愿呢?”
兰儿见来人不识自己,猜测可能是新来地,于是问道:“请教师傅,昊梵神尼可在庵中?”
那尼姑双手合十道:“女施主,您来得不巧,庵主正在闭关,不能接见外客。”
兰儿道:“我不是外人,我也是翠云庵弟子,昊梵神尼是我的师傅。”
女尼上下打量着她,面露惊奇之色:“被妖人掳去的弟子早就归山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后面这位是……”说着望向站在兰儿身后的叶昊天。
兰儿回望叶昊天一眼,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家相公。”
女尼面色一变:“怎么?你已经私自还俗了?庵主吩咐过,凡是经历大劫,叛逃变节的弟子,都不能重归本庵!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免得受庵主训斥!”
兰儿脸上飞起一道红霞。斥道:“你说什么呢?我是俗家弟子,过来拜见师傅也不行?我问你,几位长老可在?”
“喔,原来是俗家弟子啊!那还不要紧。你问本庵长老?你还不知道吧?几位长老都在大劫中罹难了!只有一位‘灭明’师叔还活着,却也卧病在床。”
兰儿想起当年自己身患九幽锁魂,几位长老拼劲力气救助自己,禁不住心中难过。焦急地说道:“师叔在哪?我要去看看!”随即迈步入内。
女尼还待阻拦,却被一股柔和的内力从丈许外推开了去:“哎。你等等,我要进去禀报!”
声音很大,将庵堂内念经地尼姑们都惊动了,纷纷透过窗子转头来看。
“师妹!你怎么来了?”一个年轻尼姑叫着走出来。
兰儿一看原来是同门学艺的姐妹轻云,当即笑道:“师姐,你终于出来了!我要见师傅和师叔!”
“师傅不在庵内,我也不知道在哪。我先领你见师叔。”
“师叔病得很厉害。是吗?”
“是啊,从魔窟出来就那样,都好几个月了,也不见好转。”
轻云本来面带愁容,一眼看见叶昊天,神色变得兴奋起来,“叶少侠,你也来了?你这一来。师叔兴许有救了!”
叶昊天微笑道:“麻烦师姐领我们前去。”
在中年女尼惊愕的眼光注视下,轻云匆匆领着两人来到大殿旁边的一间庵房内。
房内坐着一位老尼,面色晦暗,骨瘦如柴,头垂得低低地,犹自不肯躺下。口中还在默念佛经,手中地念珠抖个不停。
兰儿心中一痛,急忙快步上前,伸出手去扶住老尼,口中叫着:“师叔,您这是怎么了?”
老尼费尽力气抬起头,眼睛昏昏花花地望着她,沙哑着声音道:“是兰儿啊?你的病全好了?那就好!那就好啊!师叔是不成了……”
兰儿眼见昔日功力极高地师叔竟然被魔门折磨成这样,禁不住心中难过,一面将手搭在师叔的背心上。缓缓输入功力。一面安慰道:“师叔别急,您会好起来地……很快就好……”
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太强。因而竭力控制着,生怕输入太快伤了对方。
尽管如此,灭明师太还是浑身剧振,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身后推向胸腹,仿佛置身大海之中,从头到脚瞬间被海水淹没,海潮汹涌,巨浪翻腾,霎时之间,全身经脉枯木逢春,五脏六腑恢复了生机!
与此同时,一只银白色的小虫从灭明师太的头顶尖叫着冒出来,展翅欲飞,却被叶昊天一指弹出,化作飞灰!
轻云看见小虫吓了一跳:“原来是蛊毒啊!怪不得师叔久病不起。可是……云南五仙教的苗教主上次也来过,她怎么也束手无策呢?”
叶昊天笑道:“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这是魔门费尽心机豢养的魔虫,一旦沾身,不死不休。这下好了,师太没事了。”
灭明师太抬抬手臂,手臂能动了,转转头颈,头颈也灵活了,心中高兴,连忙对扶住自己地兰儿道:“好孩子,快停下,我已经好了!我重新活过来了!”
兰儿犹自不肯放手,笑着安慰道:“师叔功力大减,弟子愿效绵薄之力。”
灭明师太无法推拒,只能承受下来。
兰儿记得仙界灌顶是有规定的,因而不敢输入太多,只是三五息的时间便匆匆收了手。
灭明师太站起身来,试着迈了两步,面上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回头望着兰儿,赞不绝口:“前些日子,掌门说你功力大进,已经是神仙之流了,我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小仙呢!”
轻云在旁边看着,羡慕得不得了:“师妹,你是怎么修炼的?能教教我吗?”
兰儿心中一动,想起樱洲上新建的庵堂还无人主持,于是笑道:“金陵城中有一座问情庵,风景优雅。供奉充足,据说还有仙人传下的秘笈,师姐若能去那里修持,没准进境神速。”
轻云犹豫了一下,随即连连摆手:“不成地!我还没出师呢。年纪轻轻,修为太浅,去京城那种地方。怕自己定力不够。”
兰儿笑道:“若有师叔前去坐镇,那不就行了?”然后望向灭明师太。“那是一座能够沟通阴阳的尼庵,据说非常灵验,常有痴男怨女前去凭吊,师叔若能过去,帮那些凡夫俗子化解冤孽,借以弘扬佛法。那就太好了!”
灭明师太整了整淄衣,面泛红光。精神焕发,说道:“出家人四海为家,哪里不能去呢?待我和掌门商量一下,看她怎么说。好孩子,你还没见到师傅吧?”
“没呢!我师傅在哪儿?”
“她在护国宝塔后方的密林中修炼。”
“啊?原来在那儿!”
“怎么?难道你去过?那是本门圣地,机关重重!”
“嗯……不……弟子只是听说过。我这就去见过师傅!师叔,告辞了。”
灭明师太欲待劝阻:“我看你不如等在这里,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掌门人就会出来的。”
兰儿笑道:“师叔,不相干。我只是过去看看,若进不去,便再折返回来。”
“好,那你们小心点!”灭明师太知道两人都不是寻常人物。因而也没有再做阻拦。
叶昊天和兰儿又一次来到神光岭,穿过“护国肉身宝塔”,来到宝塔正后方的密林中。
两人不想破坏原有的阵法,故而没有硬闯,而是顺着阵势往前穿行,走了一会儿,眼看来到秘洞之前,忽然听见低低地诵经声:“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入於神通大光明藏。三昧正受。一切如来。光严住持,是诸众生清净觉地。身心寂灭。平等本际,圆满十方。不二随顺,於不二境,现诸净土……”
“师傅!”兰儿快步冲了过去,绕过几棵古木,一眼看见昊梵神尼正端坐石洞前诵经。
神尼闻言转过头来,面上显出几分喜色,微笑道:“兰儿?叶少侠,你们都来了?怎么找到这里来?”
兰儿一头扑过去,口里低声道:“师傅,弟子……已经成亲了……专门过来看您……”
神尼慈祥地笑道:“什么时候地事?为师恭喜你们了!”
兰儿面色微红,道:“家父本意大宴群臣,邀请师傅和所有亲友前去热闹,被我拒绝了。弟子心想,只要能跟相公在一起,又何须那些繁文缛节呢?弟子今天来,是想祝您早日成佛的。”
神尼伸手扶住了她,笑道:“成佛是那么容易地吗?我们佛家修行跟道家不同,不是说吃几棵仙草就能成佛的,关键靠自身修持,由戒而定,由定生慧,举步维艰,绝非朝夕之功。”
兰儿扭着身子不依的道:“师傅!若有佛门圣物呢?是否有助于修行?”
“什么佛门圣物?那要看谁人遗下的圣物了。若出自大德高僧,自然大有裨益。”
“若是地藏王菩萨的遗物呢?”
神尼面色微变:“是何遗物?”
叶昊天探手将金乔觉赠送的“佛磬”取了出来,道:“这本是贵门之宝,今日完璧归赵,请神尼进入九华净土时还给金祖师。”
神尼半信半疑接过佛磬,伸手一摸,旋即吃了一惊:“宁静祥和,充满灵性,果然是佛门宝物,对修行大有好处。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兰儿笑着讲述了佛磬地来历。
听到后来,神尼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为师佛法修为不足,无法闯过诸般佛阵,已经被困阵外数月了。”
兰儿不忍:“弟子助您一臂之力。”
神尼缓缓摇头:“若是佛性不够,即便进去也是困难重重。想当年,海玉菩萨用指血和金粉抄写《大方广佛华严经》,辛苦修行二十余年,才得功德圆满。为师还是慢慢来比较妥当。”
兰儿眉峰微蹙,略一沉吟,忽然取出一物,交在昊梵神尼手中,笑道:“有了这件圣物,师傅就不用发愁了!莫说眼前地九华净土,就算是极乐世界,也可以畅通无阻!”
神尼上下端详着:“这是什么?佛门贝叶?”
叶昊天先自赞道:“这可真是宝贝了!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件。”
昊梵神尼低头念道:“一花一念一菩提,大千具在一毫端……这些字是谁写的?”
兰儿望向叶昊天,因为她也不知道。
叶昊天答道:“如果弟子猜得不错,题字之人当是我佛如来。”
“佛祖?”神尼大吃一惊,“菩提舍利?那真是佛门至宝呢!这么说,你们竟去了极乐世界?”
兰儿又将须弥神山之行娓娓道来,直听得神尼目眩神张,手捧贝叶微微颤抖。
“好孩子,多谢你们了,这贝叶我不能收!”
“师傅!您拿着呀,拿着就可以进入肉身宝殿了!”兰儿见师傅不收,不由得心中大急。
神尼缓缓摇头:“一饮一酌,莫非前定。佛家修为全靠自身。若是凭借外力,为师地功力便无法进步了。”
兰儿听得一呆:“师傅,您若不收,弟子心中难安!”
叶昊天也道:“这是佛门圣物,能够驱除心魔。您老即使不用它闯关,也可以加速修行。”
神尼还是摇头:“如此圣物,非是人间所有,你们还是带回仙界去吧。贫尼有佛磬,就该足够了!”
兰儿再三劝说,见师傅坚决不受,只得作罢,心中深感遗憾。
后记(2)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雁荡之巅,雁湖之畔,早已修成玉清天神的朱兰儿静静地坐在湖边一块突起的青石上,轻轻提起裙脚,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水里。刻上双蝶的水晶鞋安放两旁,如云的秀发飘在脑后,情态撩人之极。
她的美目深深注视着碧玉般的湖水。
叶昊天来到湖边,随着她的目光,看着湖水里无忧无虑的鱼儿。
初升的太阳透过林木的空隙照射进来,将随风颤震的树影光晕印在两人身上。
兰儿在水里悠然自得地踢着白璧无瑕的纤足,柔声道:“相公,天梯是否已经修好了?”
叶昊天抬头望着湖对面突出的石台,笑道:“成了,从此之后,中土儒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天梯,不必辛辛苦苦去闯道家的昆仑山,抑或佛家的灵山了。”
兰儿转头看向身后的密林,说道:“要想闯过外面的大阵,可不容易哩!”
叶昊天靠近前去,将手扶在她圆润的香肩上,轻声道:“我想在山下建一座书院,广招天下贤人,弘扬儒学之道,凡能通过考评者,便可送入此间,继而乘天梯登上天界。”
兰儿转身回望着他,笑道:“我为相公备好了校舍。”说着从袖中倾出十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依次摆在草地上,“相公看中哪个,随手抛在山下即可。”
叶昊天蹲下身子。以手摆弄着蚕豆大小构思精妙的宫殿,笑道:“没想到兰儿未雨绸缪,早就备好了一切。却不知这些仙宫能否隐身?我可不想惊世骇俗,只想让有缘人进来。”
“何谓有缘人?”
“儒功五倍于世人者方可。”
兰儿笑道:“那也不难,请相公少待片刻。”说着取出一个小小地陶罐,纤手挑出指甲大小的淡黄色软泥,放在叶昊天的手心里。道:“请相公注入少许丹心铁。”
叶昊天掂量着软泥:“份量这么轻?看来你的功力又进步了!”
兰儿瞄他一眼,面色绯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以来,没怎么修炼,功力依旧涨个不住,是不是相公……偷偷帮我?”
叶昊天微笑不语,攥拢手掌,浅运内力,从体内逼出少许淡红色的粉末。附着在软泥上。
兰儿接过软泥,纤指轻轻揉捏,不一会儿,一个核桃大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叶昊天定睛看去,只见宫殿色成五彩,摇曳不定,不禁感到惊奇。
兰儿吐气如丝,在宫殿上方吹出“昊天书院”四个字。又在门两边各题了一副对联,左边是:“三界六道皆可入。”右边写:“昊天鸿儒自此出。”
至此,她才松了一口气,娇笑道:“成了,我用了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功夫,调出几种不同地颜色。可以因人而异,随机演化,只有修真者才能看见,凡夫俗子是看不见的。”
叶昊天望着“三界六道皆可入”几个字,挠挠头皮:“口气是否大了点?”
兰儿目注远方:“相公要建立天界人间地大秩序,必须广招门徒,从底层做起。六道轮回是统一的,鬼魂之中,或许也有不少的儒生呢!”
叶昊天“呵呵”笑道:“你让我招鬼魂做弟子?让李白、杜甫做我的门生?莫非想生生气死老先生?”
兰儿莞尔一笑:“相公连屈原、范蠡都能招致麾下,何愁再多几个古人呢?”
叶昊天沉吟片刻道:“你说得或许不错。儒家在天界只是小门派。若不充分挖掘自身资源,如何能与魔教抗衡?如能将历朝历代的大儒、先贤加在一起。人数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得,我要动用龟镜按图索骥,一个个追寻下落了。只是,经历了数度轮回,那些人的灵性是否还在?”
兰儿想了想道:“泯灭的只是前生的记忆。佛心是可以累积的,儒功为何不能代代相传?”
叶昊天眼前一亮,登时摸出龟镜,笑道:“阿镜,快帮我看看孔老夫子现在何处。”
兰儿吃了一惊:“相公,随便招几个大儒就是了,何必劳烦孔夫子他老人家?若是夫子再生,说你谬解儒学,那可怎么办?”
叶昊天伸伸舌头,心道:“我怎么忘了这茬?难道要跟圣人争道统不成?”口中却道:“学无止境,越辩越明。圣人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夫子谦逊好学,就算来了,也不难相处。”
龟镜做出一付不情愿的样子,慢悠悠地转了一会儿,答道:“找不到!主人真是的,六道轮回是由阿莲管理的,直接问它便可!您却不加珍惜,将它甩手交给了别人!”
叶昊天道:“九品莲台早晚要还给佛祖的,我不能老依赖它。你就能者多劳吧!奇怪,为何找不到夫子?”
龟镜答道:“原因很简单!按照六道轮回的法则,每个人只有十次轮回的机会。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从未修炼过延年益寿地功夫,轮回一次只需百年光阴。因此之故,千年之前的人大都魂飞魄散了!”
“这……夫子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儒家思想集大成者,功劳不小呢!难道也化作飞灰了?”
“功劳再大也不成,谁让他没有悟透丹心互化的大法,没有修炼过丹心铁呢!主人不要费心了,还是查查千年之内的人吧,那些人应该还在。”
叶昊天想了想道:“千年之内多是犬儒,人数虽多。却少顶天立地之人,一个个查起来太麻烦。这样吧,过些天我去拜会阎君,设法在幽冥界贴出告示,请有兴趣的儒生到书院来。若能通过考评,我便助其早日成仙。”
兰儿望着手里地宫殿,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相公,书馆已经有了。可是还没有老师呢。”
叶昊天目现神光:“能否请孔修文、程守礼等四位大儒暂代?每人值守三个月,轮换交替?老先生好为人师,想来不会推辞。”
“这些人都在哪儿呢?好久没见他们了,真有点挂念。还是请阿镜算算吧。”
龟镜叫屈起来:“您二位都是顶级大神了,只要没超出一万光年,掐指一算便知,何必为这点小事烦劳我?我也要修炼呢!”
叶昊天笑着喝斥:“快点算!有这废话。老早算出来了!”
结果龟镜只是转了半圈,便叫道:“杭城蒙馆!据此三百里!”
兰儿笑起来:“相公说得不错,四位大儒好为人师,放着举人、秀才不教,去教小孩子了!”
“那也不错啊!弘扬儒学,当从娃娃抓起。”
“相公要不要千里传音请他们过来?”
“几位先生都是文雅之士,还是折纸为鹤吧。”
兰儿闻言向着对面地山峰将手一招,顷刻间一块巨石化作粉末。同时一张洁白的石纸来到手中。
叶昊天摸出符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轻轻折成仙鹤的样子,抖手抛了出去。
那鹤旋即有了生命,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随后,两人飘身来到山腰,在风景秀美的大龙湫瀑布旁挥手整出一个宽广的平台。将“昊天书院”安放下去,又将登山小径修整了一番。
不到半个时辰,四位大儒已经联袂而至!
隔着老远,就听见朱璨爽朗的笑声:“这么华丽地宫殿,不拿去做新房,却要改作书院,郡主娘娘果然出手大方!”
兰儿嫣然一笑:“先生若要新房,我帮您在附近多盖几处,纵然三妻四妾,也能住得下。”
朱璨胡子一翘。哈哈笑道:“就凭我九十岁的老头子。墓门都糟了,还要娶新?”
叶昊天笑道:“先生功力大进。青春永驻,为何不能娶新?”
眼见四人来到跟前,他一个个上前见礼:“孔先生,程先生,别来无恙乎?王公,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
王献臣不去看他,却将眼睛上下打量着兰儿,赞道:“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到郡主娘娘,啧啧,果然美若天仙!怪不得我当年要给小兄弟说媒,他死都不肯呢。”
兰儿敛衽为礼,眼睛眨了眨,道:“先生若要说媒,莫要当着我地面呵。”
王献臣乍舌:“如今郡主乃是天界大神,给我个天胆,也不敢蛊惑小兄弟了!”
叶昊天“嘿嘿”笑道:“王公有所不知,您当日说媒之时,兰儿就在旁边听着呢!”
王献臣双目放光,望向兰儿:“郡主娘娘,他说得是真的吗?”
兰儿微笑不语。
王献臣略显尴尬:“这……这……我说嘛!他当时拒绝得那么干脆,原来是怕郡主娘娘疑心……”
话未说完,引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这时程守礼上前道:“将我们几个老家伙招来,听说是为了教导鬼魅?”
“非仅鬼魅,三界六道地好苗子都不能放过!”
孔修文走近金碧辉煌地宫殿,手抚“三界六道皆可入”的门联,赞道:“果然是大手笔!不愧出自‘昊梵广天无极长生大帝’之手。我看这书院规模不小,可以分为多个班级,人鬼并重,来者不拒,才能发挥最大地效益。”
“既如此,先生愿否坐镇此间,统揽全局?”
孔修文朝着另外三位大儒望了一眼:“好说,这事就交给我们几个吧。考评古人,定制儒家‘封神朝圣榜’,这可是难得的美差呢!我可不能学姜子牙,怎么着也要先给自己留个位子!”
叶昊天笑了笑:“考评古人是为了衡量修仙地资质,定制‘封神榜’就免了。那都是老皇历,千年以来儒士的功过说也说不清楚。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今后的发展。要想与魔、道诸门争一日之长短,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才,尤其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王献臣双目放光,问道:“这样说来,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家‘昊天书院’,今后还要在别的星球开拓无数地书院了?”
“不错,中土是宇内圣地,也是我们弘扬儒学的根基,根基牢不牢,关系到本门未来的发展。关于教材,我已经完成了三卷,一卷是‘浩然正气’,一卷是‘济世仁心’,还有一卷‘开拓创新’。至于四书五经,以及浩如烟海的儒家经典,就请老先生酌情选讲吧。”
四位老人彼此对望一眼,表情郑重地点头:“既蒙帝君信任,我等尽力而为。”
兰儿见大家神情严肃,气氛有些压抑,从旁笑道:“我已在雁湖仙境撒下息壤,种植了不少的灵芝仙草,诸位师傅若是教书厌倦了,就上去练功休息,度假养生!”
朱粲大声笑道:“郡主娘娘宅心仁厚,给我们的待遇不错嘛!都有什么灵芝仙草?先前种下地不死草又发新枝了吗?”
兰儿道:“已经生了几株幼苗,不过为时尚早,目前还不能食用。先生若有闲情逸致,可以去昆仑山借些‘玉种’来,‘种玉’养生吧。”
“书生种玉?这主意不错。若能泌出玉汁,还能造福不少人呢!”
后记(3)
晚色适春至,和风送月来。
夕阳西下,新月如钩。
兰儿点亮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将小木屋照得一片通红。
她回转身去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正在挥笔著书的叶昊天,耳边传来松涛阵阵的声音,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她将纤纤玉手搭在叶昊天肩上,轻声道:“相公,你已经决定了吗?”
叶昊天搁下毛笔,将兰儿拥在身前,以手抚摸她如云的秀发,道:“是啊,中土的格局太小,我们要去天界找个风景秀美的星球,仿照佛宗的极乐世界,建立儒家的王道乐土。要想让儒家在天界崛起,还要做很多事呢!”
兰儿将手臂环住他的颈项,问道:“相公打算将‘王道乐土’建在哪里?”
叶昊天沉思片刻,答道:“佛、道两家的权力中心都位于昊天穹隆星,那里是宇宙的中心,防护严密,更有天市近在咫尺,众仙云集,十分热闹。所以,我也想在天市周围找个适宜人居的星球,然后加以改造,作为儒家的核心基地。”
“天市周遭的星球早被人占去了,那样的地方只怕不好找。”
“我们去找找看。龙车凤辇,相伴而行,全当是巡游天界了!”
“我不要,我要跟相公在一处,单是风辇就足够宽敞了!相公想要喝什么酒?”
叶昊天满脸柔情,嘻嘻一笑:“就喝那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吧。”
兰儿面上娇羞无限:“我爹酿的两千坛都被他喝光了!”
叶昊天抱紧了她,体味着她身上的芳香,笑道:“怪不得吴王夫差喝了风先生送去的女儿酒,就有了西施赴吴的故事。兰儿遍体芬芳,比女儿红还要香醇!”
兰儿娇靥如花,浑身发热,四肢变得绵软无力:“相公……不要……我还没说完呢!”
叶昊天略微放松了一些,问道:“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临行之前,青城山那边是否也要交代一番?”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刻值千金……”
“唔……相公……”
窗外新月如钩,屋内红烛明灭,春色无边,一片温馨,就连那阵阵松涛,听在耳中也变得无比温柔。
后记(4)
青城山方圆百里,山势雄伟,四季常绿,群峰环绕,景色清幽。
五月初五日,天师洞前的广场上聚集了近千道士,巨大的香炉中插了三支八尺长的红色香烛,千人唱诵,钟鼓齐鸣,声振数十里。
掌门人青阳真人沐浴更衣,闭目端坐丹房之内,身后坐着赤阳真人和少阳真人,另有三阳真人、明阳真人以及二十余“长”字辈的弟子站在周围。
大家一声不吭静静地瞧着,等待掌门人和两位长老白日飞仙之前的遗训。
自从唐末杜光亭飞仙之后,青城山沉寂了很久,这次终于又有人成仙了,而且是三人同时飞升,这可是青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件大事!
别说是青城派,中土各大门派几时见过这种千人遥祝,钟磬齐鸣,送人成仙的壮举?
也不知过了多久,面色紫红的赤阳真人率先睁开眼睛,转头看看身边的少阳真人,低声道:“师弟,什么时辰了?差不多该走了吧?”
少阳真人青白的脸上泛着少有的红润,双眉一耸,望了前面的青阳真人一眼:“看样子还早,等着吧。”
又过了一会儿,赤阳真人实在按捺不住,将身下的蒲团略微移动了一点,靠近少阳真人,低声道:“师弟,我总觉得功力差了点,纵使飞升,也飞不远,别说昆仑神山,就算距离最近的祖洲,也有七万里呢!”
少阳真人不动声色地传音回来:“跟着师兄总没有错。奇怪,午时三刻眼看到了,师兄在等什么?”
又过了好久,一直等到未时,青阳真人才缓缓睁开眼睛,双目不看众人,却瞄着洞开的窗口。
众人都觉得怪异:“掌门人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还是留恋青城,不愿就此仙去?”
正在这时,却见一只巨大的苍鹰从天边急速飞来,从万丈高空骤然疾落,在天师洞外盘旋一圈,然后穿窗而入,落在青阳真人手臂上。
青阳真人面露喜色:“来了,终于来了!”说着从苍鹰腿上解下一个羊皮袋,从里面抽出一卷经书和一封信笺。
他急不可耐地抓起信笺,迅速浏览一遍,刚刚看完,便禁不住哈哈大笑:“好小子,果然没把青城派给忘了!”说完将信笺递给身后两人。
赤阳真人一把抓了过去,又惊又喜地叫道:“什么?先去蓬莱三岛?长乐已经在那里建立庄园,专门供青城派使用!还有一块上佳的苗圃,已经撒下灵芝仙草的种子,好!这简直太好了!”
旁边的少阳真人没看信笺,心里还有些不安:“蓬莱三岛距此很远,若无神仙指路,恐怕难以飞过去。”
赤阳真人笑着一拍他的肩膀:“长乐早安排好了,跟着这支苍鹰,便可直抵仙境!若是功力不足,还可以借助鹰力!”
少阳真人青白的面孔变得赤红:“好一个长乐,果非凡夫俗子!端的应了祖师遗训,不愧青城之光也!”
这时候,青阳真人已经捧起了从苍鹰腿下解下的经书,定睛看时,只见封皮上写着“青城秘典新解”几个字,打开一看却又面目全非!不但炼丹、习剑的口诀改了,就连符箓、斋醮,也与先前大不相同,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呀!”他手捧经书叹息不已,郑重其事地交在站在旁边的三阳真人手里:“师弟,从今而后,你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了,这卷经书乃是道家至宝,你要好好保管,潜心琢磨,千万不要丢失了!”
三阳真人小心翼翼地捧着,恭谨答道:“师兄放心,我会小心保存,择徒传授下去。”
眼见时间不早,周围众人纷纷向青阳真人行礼:“掌门师兄……师傅……师伯……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青阳真人眼望众人,面色趋于平静,口中朗吟道:“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炼质入仙真,遂成金刚体。超度三界难,地狱五苦解。悉归太上经,静念稽首礼。”
声若金石,响在众人耳边。
颂经未完,但见三人身上泛起一道耀眼的白光!
白光越来越盛,照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纷纷侧头闭目。
等到白光消失时,三人已经不见了!
众道士齐齐跪倒,望天遥祝。
与此同时,殿外的钟磬之声更加响亮了。
后记(5)
时光荏苒,眨眼五十年过去。
兵部尚书、太傅罗开山垂垂老矣,近日屡感风寒,自觉不久于人世。
时值深秋,黄昏时分。
他将儿孙招至床前,欲交待后世。
望着窗外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他感到精神恍惚,神思不属。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罗家枪法,你们都练得如何?”
“爹,您安心吧。如今天下太平,并无战事,练武不如习文。”
“是啊!爷爷一生征战,斩杀倭寇不知其数,令他们闻风丧胆,决不敢再来!孙儿就不用天天练枪了吧?”
罗开山努力睁大眼睛,望着身前容貌清俊略显单薄的孙子,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承平已久,年轻人只知道吟诗作画,勇武之气一代不如一代啊!”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每天上完私塾,就在家里勤练武艺,就算到了岳麓书院,也没有把功夫荒废了。
一想起岳麓书院,他的脑海里便禁不住冒出两个熟悉的面庞。
“这么多年,也不知故人如何了?叶、殷二人当年已是神仙之流,如今该当还活着,可惜我却要先走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腮边的胡子抖个不住,断断续续的道:“为了平定匪患,我……犯下无边杀孽,只怕……死后……要受苦受难。不过,我不后悔,就算人生再来一次,我还会杀敌报国……”
夫人满头白发,抓着他的手在旁垂泪:“老爷,我已经请好了五百个和尚、道士,准备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您放心去吧……妾身会在后面跟着……”
夜幕降临,罗开山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
灯火明灭,魂魄脱体而出,在屋内摇曳不定,眼看行将离散。
正在这时,忽见门口走入一人,丰神如玉,面带微笑,朗声叫道:“罗兄,时辰已至,我来接你来了。”
罗开山定睛看去,忍不住吃了一惊:“是你?殷兄弟,你几时做了勾魂使者?不过这样也好,将我引至阴间,有熟人照应少受点罪,拜托了。”
“罗兄想错了,我乃奉昊天帝君之命,请你至‘兰若星’‘鸿儒宫’共商大计的。”
“‘昊天帝君’是谁?请我做什么?”
“那是一位故人,罗兄见了就知道。”
“帝名‘昊天’?难不成是叶兄弟?他……他现在哪里?”
“请放心跟我来。我带罗兄去一个地方,那里风景秀丽,氤氲钟灵,热闹非凡,不但汇聚了上万的神仙,还有数百位名人贤士,甚至史上著名的才子、佳人,就连浣纱沉鱼的西施,醉酒羞花的贵妃,也都在那儿呢!”
“真的?竟有如此圣地?兄弟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