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善无城内,郡守府中,刘邦正跪坐在几前翻看着从上郡快马传回的急报,只是这些所谓的急报基本没有什么价值,大多都是前几天的内容,新内容还没有送到,使得刘邦暗生闷气。
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前院隐隐传来,正自沉吟之际,只见张耳大步从外面进来,还没有走到近前,便焦急地道:“主公,上郡的消息到了!”
看着张耳那紧张的神情,刘邦心中一惊,放下手中的几封急报,快步迎上去,正要询问,张耳已经焦急地道:“主公。皇帝已经晋封陈大人为长史,还另外……”
刘邦目光陡然一冷,淡淡地问道:“还另外怎样?”
张耳看着刘邦的脸色,小心地道:“皇上还另外赏赐了陈平大人黄金五百两!”
他话音刚落,刘邦便一脚踢翻了身前的小几,脱口大骂道:“他娘的!当初鲁元进宫,也不过只给了二百两,一个区区陈平便出手就是五百两,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竟如此欺人太甚!他娘的!”
张耳被刘邦的暴怒吓得连退数步,在逃离危险区域之后,这才继续拱手道:“主公息怒,一切不过只是一时之事,究竟事情如何,还要等陈平回来之后才能知道!”
刘邦这时略微平静了一点,喘着粗气,皱眉道:“秦王晋封陈平官职,他难道一点都没有推脱?”
张耳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拱手道:“陈大人想必是无法推脱,这才……”
刘邦闷哼一声,脸色阴郁地道:“秦王那边有何动静?”
张耳急忙躬身道:“秦王的御驾和三十万大军前日已经抵达上郡,据说要修整几日才起驾前往九原郡。”
刘邦这时已经似乎平静了下来。扭头向张耳问道:“派往匈奴那边的人有消息吗?”
张耳急忙躬身道:“一切顺利,安插在上郡城内的眼线会把秦王的行踪全部告诉冒顿,主公这么做,是否妥当?”
刘邦咬牙道:“秦王虽说是北征匈奴,可是也难保不会在班师的时候,扑上雁门,来给我们弄一招冷剑!何况,鲁元那边很久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这个未免有些反常,前日才传来消息说秦王已经答应了晋封本公的爵位一事。”
张耳急忙追问道:“鲁元小姐所怀皇嗣究竟是男是女?”
刘邦苦笑着点头道:“御医已经断出。鲁元所怀的乃是皇子,只是尚未出生。还不能十分确定。”
张耳闻言,心中巨震,犹豫一下才小心地道:“张耳恭喜主公,若是皇子能够顺利生下,主公便是皇亲,身份贵重!”
刘邦闷哼道:“什么皇亲。不管如何显耀,终究不过是个诸侯,可惜了我这二十余万大军!”
张耳想了想,皱眉道:“秦王一向狡诈,我们不好对付啊。当日上党和邯郸两役,我们吃了不少亏,这次的确应当小心防范。只是,陈平大人一时回不来,这应对之策……”
刘邦冷冷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张耳,点头道:“今日起。先生便暂代陈平之位,帮我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张耳心中一喜,大为振奋,闻言急忙拱手道:“张耳一定竭尽全力!”
刘邦缓缓点头道:“上次和冒顿商量好的细节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真是令人担心。如果这次能够一举除掉胡亥,我们便可趁秦国内乱的机会,一面将鲁元的孩子拱上皇位,一面将北方诸郡都收入我们手中,我们便可号令天下,取秦国而代之!哈哈……”
上郡城内。天边的曙光刚刚划破戍边的黑暗。张启便已经在韩焕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张启低声向韩焕道:“陈平怎么样了?”
韩焕一边帮张启整理好衣服。一边轻声道:“陈长史此时尚宿醉未醒。”
张启整理着衣冠,点头道:“一切准备妥当便立刻出发吧!”
韩焕低声答应一声,便匆匆退了出去。片刻,蒙恬大步来到房中,向张启抱拳道:“陛下,大军已经开拔,前军已经出城二十余里,随时可以起程!”
张启点了点头,推开韩焕递来披风,大步来到郡守府外。这时虽然正是夏季炎热之时,但是上郡地处边关,早间的晨风还是透着几分凉意。府门外,三百多禁卫早已整装待发,随身的禁卫已经将张启的战马牵来,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大步来到门外翻身上马,张启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大路上早已集结着两万多秦军,显然是准备保护张启的御驾和蒙恬的中军大帐。
张启这时牵着缰绳,向随即赶来的蒙恬道:“陈平的事情处置妥当了?”
蒙恬抱拳道:“陛下放心,微臣命人在陈平的酒菜中做了一些手脚,估计三五日内他是没办法走动了,必定困在上郡,我们则直扑雁门,打刘邦一个措手不及!”
张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有些沉重地策马而行。虽然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但是总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别扭充斥心头,似乎有一处很大的漏洞,一时又无法察觉,实在令张启感到担心!
看着张启神色沉重的样子,蒙恬有些诧异,不觉小心地抱拳道:“陛下难道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张启摇了摇头苦笑道:“朕总是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想不起来,大概是朕想的太多,蒙将军不用担心!”
蒙恬诧异地望着张启,思忖道:“陛下一向多智,乃非常人,既然陛下觉得不妥,便一定是有什么疏漏之处,微臣立刻命令大军小心前进,严加防范!”
看到蒙恬认真郑重的样子,张启忍不住勉强点头道:“将军说的没错。大家尽量小心,虽然一时还无法知道那危险来自何方,但是多些提防总是没错!”说毕,催动战马,在禁卫的簇拥下向城外走去。
当晚,大军在上郡以北两百里的定阳山中安营扎寨,准备稍事休息之后,便继续向九原郡进发。本来,按照蒙恬的意思,是要绕道定阳县休息一晚。然后再继续北上,但是张启担心雁门有变。决定不入定阳,在山中休息一晚便直接继续赶路。
不料,半夜时分,竟下起瓢泼大雨来。狂风裹挟着暴雨从天而降,黑漆漆地大山在夜色和暴雨中也似乎摇撼起来,将每个人地心都提了起来。蒙恬更是紧张地不是派人监视着山上越来越泛滥的洪水。
好在这里的山势并不陡峭。洪水虽然泛滥,倒也不是太过湍急,并没有冲垮营地,只是道路被洪水冲的泥泞难走,这无疑是给急着直扑雁门的秦军带来极大的不便。只是,事已至此,抱怨显然解决不了问题,张启这时也下令丢掉了沉重繁琐的一部分辎重,试图加快前进的速度。只是,直到第二天下午。大军依旧没有走出这片地势并不险要的山林。
望着阴沉沉的天气,蒙恬的心情分外焦虑,若是不能尽快走出这片山区,抵达九原的日期无疑就要延后很多,这期间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实在无法预料。尤其是想到当日将陈平困在上郡五日。秦军便可包围雁门,失了臂膀的刘邦必定好打一些,只是如今显然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骑在自己黑色的战马上,蒙恬低叹一声,大步追上正在驾驭着战马一步一滑地艰难前进的张启,焦急地道:“陛下。现在距离走出这片山林还有三十余里的山路。如今道路泥泞,恐怕天黑也走不出去。不是陛下是否准备在山中过夜?”
张启一边小心地看着脚下湿滑的山路,一边皱眉思忖:“这里地势虽然并不险峻,但是密林深邃,总给人一种极不安全地感觉,我们还是尽快下山,下山之后再行休息!”
蒙恬关切地望着张启抱拳道:“既然如此,便要委屈陛下了,以目前的速度若是下山,恐怕要到后半夜了,陛下如今尚未用过午膳!”
张启心中苦笑一声,其实这种行军比起他前世经历实在太舒服了。如今他是皇帝,一切行军大帐都是按照最高标准设定,即便是骑马而行稍感疲惫,这才后世那种残酷的野外训练来看,眼前的一切未免轻松了许多。
想到这里,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军,这才发现,由于道路阻断,值得三十万军的队形已经基本没了形状,自己身边护卫的两万秦军已经被山路拉成了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一条长蛇,蜿蜒在被冲毁的山路上。而后面和前面的几十万大军这时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蒙恬也发现了这个危险的信号,立刻命令亲兵前去传令,要求大军各部注意队形衔接。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啸忽然从左面的密林传来,张启心知不妙,还没有来得及提醒前面的蒙恬,便看到无数士兵纷纷中箭倒地,一只大约三万人左右的匈奴骑兵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左侧的山梁上,而密林中,似乎还埋伏着更多的匈奴骑兵!
幸好这时,张启已经将旗帜鲜明的御驾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又只穿着一件黑色丝缎便袍,在浑身黑色军装的秦军中并不显眼,这才逃过了冷箭的袭击。
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秦军还没有扑上去,高踞在山梁上的匈奴骑兵,和埋伏在林内的敌人同时向这不到两万人的队伍冲来!
很显然这只匈奴军队明确地知道张启的御驾在什么位置,否则绝不会这样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缓缓踏进死亡之地。张启飞快地想到:“大军中,必定有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