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胤禩的目光,胤誐诚恳的道:“八哥,我有自知之明,朝务政务非我所长,分封海外才是最适合我的。”
一听这话,老九胤禟顿时也急了,连忙说道:“十弟别急,咱们先试探一番再说,就算要去海外,八哥、九哥陪你一起去,海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没钱没兵,再好的地方给你,也是枉然,群封的话,你性情耿直,容易吃亏。”
“九哥,有您这番话,我就知足了。”胤誐诚恳的说道:“八哥,我性子直,说错话了,您别见怪,这半年来,我算是看透了,谁也甭想争过老十四,八哥你们想想,皇阿玛虽然名义上将海军收归朝廷,实则,海军仍然牢牢的握在十四弟手中,海军现在对大清之重要,已然是超越了八旗绿营,为什么十四弟主动上缴,皇阿玛都不收回兵权?”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老十四有钱,对海外情况又熟悉,海军又是他一手创建的,他掌管海军乃是人心所望。”老九胤禟不以为然的说道。
胤禩脸色却是沉了下来,他已经明白老十的意思了,胤誐接着又说道:“那九哥再想想,十四弟掌着海军一日,谁能有机会争的过他?”
老九胤禟登时亦不再出声,海外远洋贸易,南洋、澳洲、海外分封都与海军息息相关,而且海外贸易,海外分封定然是要与西洋诸国结仇的,现在不就已经结下两个仇家了,有西洋的潜在威胁,海军就必须持续的发展,发展自然要钱,而且是要巨额的银子。
康熙若是现在收回海军,海军的发展必然难以为继,现在才多少战舰?西洋人一旦窥破虚实,马上就会打上门来,到时候,别说是南洋、澳洲,沿海之地都是大麻烦。现在不收海军,再过两三年,海军的规模日益强盛,届时再想收,势必难如登天。
以老十四的手段,康熙在有生之年,根本不可能收回海军的控制权,一旦澳洲大规模移民,海外开始分封,康熙只能倚重老十四,现在想来,老十四应是早就防着这手,所以才在海军大力培植汉人,这确实是一着狠棋,也高的不能在高,当初,怕是康熙也没料到。
想到这里,他几分酒意都化做了冷汗,老十四实在太狠了,这才四年光景,连康熙都奈何不了他,若是他刻意针对八党,怕是早被吃的连渣都不会剩下一点。
胤誐最怕闷,也沉不住气,见两人不作声,兀自接着说道:“十四弟与我们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他上位定然要重用八哥、九哥,您二位朝中得势,十弟在海外,谁敢占我便宜?”
胤禩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根本就没听清楚老十在说什么,连康熙都无法剥夺老十四的海军大权,那即便是康熙立他为太子又如何?难道还能够扛的住老十四和所有皇族宗亲的打击?还不止,现在文武大臣亦大多向着老十四!除非是老四与老十四死磕,否则没一丝的希望。
见两人闷着不做声,胤誐颇为郁闷的自斟自饮了一杯,老九胤禟却是突然问道:“十弟,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胤誐白了他一眼,道:“我自个琢磨的。”
“甭撑着了,快说,咱们也认识下这位高人。”老九胤禟却是不依不饶。
“伊德提的醒,剩下的都是我自个琢磨的。”胤誐泄气的说道:“九哥忒不地道了,我难道就看不透这点破事?”
听说是伊德,老九胤禟微微点了点头,伊德是钮祜禄?遏必隆的四子,新提拔的领侍卫内大臣,也是老十的舅舅,钮祜禄氏最出色的人才,他能看破这点,倒也不奇怪。略微沉吟,他才对胤禩道:“八哥,放手吧,伊德说的有理,既然无人能剥夺老十四的海军大权,就没人能与之争锋,何必等到老十四立了太子再低头,没的伤了和气。”
胤禩暗叹了口气,老九老十都放弃了,他硬撑着又有何益?若是老四能够得手,他现在即便是低头,也仍然有机会,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道:“是该放手了,十弟去给十四弟传个话,明日后半晌,八哥亲自过府拜访。”
一听这话,老九老十都松了口气,这次,八哥看来是真的放手了,即便是不想放,也非得放手不可,毫无希望,何必硬撑着,平白伤和气不说,还会尽失人心,胤誐连忙应道:“八哥放心,我待会就去,到十四那里蹭酒去。”
胤禩点了点头,道:“海外分封,十弟暂时就不要做指望了,听萧永藻提及,为防动摇国之根本,有可能只允许宗室子嗣前往海外。你家老大才十一岁吧,还早呢。”
“啊?还有这一说?”胤誐登时就苦起了脸。
天空阴沉沉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却吹不散厚重的乌云,眼看着又是一场大雪将至。
潞河驿北院正房,邬思道手持一卷,围炉漫卷,胤禛则怔怔出神,在广州自传教士口中得知欧洲的真实情形之后,他便沮丧不已,而邬思道这半年来仿佛已是黔驴技穷,闭口不再提老十四和海军,一心只是帮着打理‘摊丁入亩’事宜。
今日抵达潞河驿便闻知了朝廷开年后大举移民澳洲及老十四计划耗资五千万,七年移民千万的消息。胤禛更是彻底感到绝望,南洋全面占领,移民澳洲和海外分封一旦展开,老十四便是如日中天,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撼动他分毫。
沉吟了半晌,胤禛不死心的问道:“邬先生,咱们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老十四上位,束手待毙不成?”
邬思道抬头看了他一眼,简单的说道:“海外分封。”
胤禛手往下一切,道:“这也没机会?”
“此非我所长。”邬思道毫不犹豫的道:“不过,思道以为,可一不可再。”
胤禛登时又沉默下来,老十四被刺了一次,绝对是严加防范,确实难有机会,但现在除了刺杀,再无良策,正自苦思,大门却被推开了,一阵冷风立时灌了进来,未听禀报,怎得就敢胡乱闯入?他登时脸一沉,抬头一看,却是大为惊喜,来人竟然是老十三胤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