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晋
八阿哥惹出艳祸,八福晋离家出走,这事儿虽然涉及皇亲,普罗大众不敢议论,但像富察家这样的人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钱佳氏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小丫头一说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诸克图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虽然浪荡成性,做不成大事,但市井之中却有好些个朋友。八阿哥养外室,八福晋愤而出走的事情,他知道得比钱佳氏更早,而且后来他也听说,有一拨人在四处打探那个外室的下落。
在他猜测,那些人说不定就是八福晋派去的。若是能够把外室的住处,卖给八福晋,说不定对方就能给他也弄点好处……
“姐姐,快叫住八福晋。”
“什么?”
钱佳氏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弟弟诸克图,一脸的莫名其妙。
诸克图忍不住,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钱佳氏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诸克图用力点头。
“这是个好机会,若是晚了他们自己查到,这消息就没价值了,只有趁现在。”
钱佳氏点头,她当然明白诸克图的意思。
“八福晋留步”
一声高呼,让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郭络罗氏看着朝自己快步走来的一男一女,微微蹙起了眉头。
“见过八福晋。”
“你们是何人?”
小丫头忙介绍了钱佳氏和诸克图,说一位是少福晋凌波娘家的继福晋,一位是娘家舅老爷。
郭络罗氏点了头道:“不知两位何事?”
诸克图道:“在下有一个人的下落,要告知八福晋,可否请八福晋移步说话。”
郭络罗氏皱起眉头:“什么人的下落?”
她最不喜别人神神秘秘,弄得高深莫测的样子。
诸克图微笑道:“莫非八福晋忘了造成您如今处境的,是什么人?”
郭络罗氏心头一跳,盯着他的脸。
“今日不出去了,把马车牵回去,咱们回院里。”她高声地对身边的丫鬟说完,又对钱佳氏和诸克图道,“两位既然有话要说,不妨到院中一坐。”
钱佳氏和诸克图欣然答应。
一行人便又往回走,一直到八福晋郭络罗氏现在所居住的院里。
丫头们上了茶水,郭络罗氏屏退左右,屋中只剩下她和钱佳氏、诸克图三人。
“有话请直说吧。”
诸克图道:“在下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凡是京中大小事务,只要稍加打听,必能获得消息一二。听说,最近有人在打听八阿哥外室的下落,不知八福晋是否知道此事?”
郭络罗氏面无表情道:“何必兜圈子,你若是知道那女人的消息,只管说来,我自然记得你的人情。”
她虽然不爱耍心眼,但并不是没有眼力的人,诸克图不过说了几句话,她就已经看出对方的意图,无非是想拿消息换好处罢了。
诸克图笑道:“八福晋真是快人快语。在下虽然听得一些风声,却也不敢保证消息确切,若是恰逢对方变动,在下所说便与事实不符,岂不是让八福晋以为在下扯谎。”
郭络罗氏见他还有点不愿意说,便道:“所谓礼尚往来,不管消息确切与否,你的一番好意,我总归是领了。这样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不妨说来,投桃报李,总是该有的道理。”
诸克图心中暗喜,这位八福晋果然爽快,几句话就说到重点了,比那个指挥兜圈子打太极的凌波痛快了不知多少倍。
“在下倒也没什么事要求助,只是近来闲赋在家,空有一腔治世为民的抱负,却无从施展啊,唉……”
钱佳氏正端着茶杯喝茶,听到他这般惺惺作态地长叹,尽管是亲姐姐,却也差一点就噎到了。
郭络罗氏心中冷笑,难怪凌波不肯帮这位舅老爷的忙,就这样的货色,哪里上得了台面。
“我记得外祖家的几位舅舅,似乎曾提起名下有职位空缺,不知你有哪一方面的专才,若有合适的,我便问问舅舅。”
诸克图喜道:“皆可皆可,只要是正经的差事,在下皆可胜任。”
钱佳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饥不择食
郭络罗氏暗暗嘲讽一声,点头道:“既如此,回头我先问了舅舅,再做回复。”
诸克图忙起身作揖道:“那就多谢八福晋了。”
郭络罗氏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钱佳氏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了,忙对诸克图道:“八福晋如此盛情,你还不快把消息说出来,以报答八福晋”
“是是是。”诸克图道,“在下有个朋友,曾见到八阿哥有天去了百顺胡同,那里俱是平民百姓居所,并无达官贵人。那位朋友一时好奇,打听了一番,百顺胡同尾巴上,住了一家姓李的,并无家主,只有一位年轻的妇人,除此之外,仅有一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与邻里极少往来,却不知怎么就搭上了八阿哥府上了。”
他说到这里就住了嘴,郭络罗氏已经了然,那姓李的年轻妇人,必然就是八阿哥所养的外室。
“你确定就是百顺胡同的那一家?”
诸克图道:“虽不敢说十成把握,在下那朋友的确是不止一次见到过八阿哥去的。而且那李姓妇人,近来见了城中一位有名的大夫,这位大夫素以妇科和小方脉著称。”
郭络罗氏眯了一下眼睛,看来就是那家了。
没有家主,只有女人,深居简出;八阿哥不止一次去过;最近又看了大夫。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位姓李的妇人有古怪。
“好,多谢告知。”
郭络罗氏算是认可了诸克图这个消息,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互相客套了几句话,钱佳氏和诸克图也瞧出郭络罗氏兴致不高,就简单地做了告别,离开了简亲王府。
郭络罗氏在自己屋子里想了半天,心里打定了主意,然后带上人,去了凌波所住的院子。
凌波正巧在,听她说了这件事,不由怔了。
“是诸克图告诉你的?”
郭络罗氏点头道:“对呀,就是你那个舅老爷告诉我的。”
瑞冬小声道:“那算什么舅老爷。”
绣书立刻瞪她一眼,扯了一把她的袖子。
郭络罗氏笑道:“瑞冬说的没错,我能看出来,那不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你不肯替他谋差事。”
凌波不好意思地道:“见笑了,虽说长辈委托,不该推辞,不过我阿玛曾说过,这位诸克图老爷最是不成器,帮他走了门路,往后反要被他牵连受埋怨,还不如不帮。”
郭络罗氏点头。
“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那外室的下落,已经打听出来了,就在百顺胡同,凌波现在好奇的是郭络罗氏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郭络罗氏深吸一口气道:“我当然要去看看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把八阿哥和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凌波紧张道:“你要亲自去?”
“当然要亲自去”
郭络罗氏抿着嘴唇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再说,她一个平头老百姓,用得着我拿什么手段对付她。”
话是这么说,但凌波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去,若只是闹一闹倒也罢了,可听说那外室肚子已经很大了,若是郭络罗氏这么一去,把她吓着了,有个什么万一,那郭络罗氏跟八阿哥岂不是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
郭络罗氏是个急性子,说要去,马上就要去,凌波只好陪她一起。
只是累着那些个下人,本来给郭络罗氏套好马车,钱佳氏和诸克图一叫,郭络罗氏就让他们把马车又给卸了,这会儿她跟凌波要出门,又让他们给套起来,真是来回折腾。
这事儿也不宜张扬,凌波和郭络罗氏都是尽量少带人,车也只用了一辆,除了她们两个主子之外,只有绣书和瑞冬。
又担心到时候可能会起冲突,凌波专门叫来阿克敦给她们驾车。
一来阿克敦武功高强,行事稳重;二来他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情,还负责打听那外室下落的;三来他嘴巴紧,从来不会泄露机密,凌波很信得过他。
就这么五个人,一辆马车,出了简亲王府,不动声色地去了百顺胡同。
百顺胡同在城南,地方倒干净,想来如果是腌臜地方,八阿哥也不会将自己的外室安排在这里。
胡同还不算窄,车子能走,从胡同口进去的时候,阿克敦提醒了车内一下,郭络罗氏便掀开窗帘一角。
这胡同里人家不是很多,从两边共有几个门口就能看出来,虽然现在是白天,竟然也没有一个行人,可见这里算是僻静了。
马车一直走到胡同尾巴上,在两扇灰色木门前停下。
车上的四人都下了马车,阿克敦上前叫门。
没用多久,门内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轴响,两扇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妇人微微探出脑袋,见门外都是陌生人,便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阿克敦道:“贵府可是姓李?”
妇人不答话,只拿眼睛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
阿克敦追问道:“贵府可是姓李?”
妇人似乎察觉到他们来意不善,眼中透出警惕和紧张,快速道:“不姓李,你们找错门了。”话音没落,她就想把门关上。
阿克敦上前,双手一推,就把两扇门给推开了,妇人这力道推得往后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