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福晋 46、巧遇儿时青梅
米思翰红着一张老脸,赶到内务府的时候,博哲已经领完二十廷杖,出宫去了。
“出宫?不是刚打完廷杖,还能走着出去?”他无比惊愕。
“谁说不是呢,寻常人打完都是横着出去,这位爷却是自个儿走出去的,虽说样子不大好看吧,可到底也够能的了。”
米思翰倒吸一口冷气,嘿,这女婿对他胃口。
他又问了是从哪个门出去的,回说是神武门,于是也不逗留,往神武门方向赶去。
博哲扶着腰走出神武门的时候,还真是惹来众多佩服的目光,不过一出宫门,就不行了,往马上一趴,由阿克敦牵着马缰,缓缓地走着。
太丢人了!
博哲觉得自己这模样就好像是挂在骡子上的一个口袋,而且由于打的是臀部,稍微坐实一点就是一阵刺痛,所以只能抱着马脖子趴着。他干脆让阿克敦把披风盖在他背上,把脑袋也给遮住了。
阿克敦牵着马缰走在大街上,乍一看还真像牵着一马背的货物。
“阿克敦,阿克敦。”
恩?阿克敦回过头去,见博哲把脸贴在马鬃之下,低声叫他。
“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博哲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道:“走小路。”
阿克敦应了一声,牵着马从旁边的一个小巷子穿了过去。
博哲听见人声渐消,四周静僻下来,才稍微安心了点。虽然姿势比较难看,但马儿肌肉一下一下的律动,节奏很规整,竟然让他觉得十分舒服,干脆抱着马脖子假寐起来。
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凌波和胤祉亲密的镜头,还有胤祉在乾清宫说他们有私情的那句话。
正觉得烦躁,前面传来“咕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马儿停了下来,博哲抬起头问怎么回事。
阿克敦回头道:“撞了一位姑娘。”
博哲愣了一下,这么走着也能撞着人?是阿克敦傻了,还是被撞的姑娘是个瞎子?
“你去看看她有没有事儿。”
阿克敦点点头,松了缰绳,走过去把摔在墙角下的女子给扶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儿吧?”
女子低着头,显得娇娇怯怯,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说话。
阿克敦粗略打量了一眼,见她穿着青布衫裤,头上简单地梳了个小髻,垂着条大辫子,身子显得有些单薄,不由皱了皱眉,暗想该不会碰上讹诈了吧。
“姑娘,你若是没事儿,咱们可就走了?”他声音严厉了一分。
博哲在马上听不真切,高声道:“阿克敦,你粗声粗气地喊什么,别吓着人家。”
阿克敦还没回答,那女子却颤抖了一下,飞快地站起来想跑,然而方才她摔倒的时候似乎扭到了脚,这一动,脚伤发作,惊呼一声,就往旁边歪倒。
阿克敦忙上前去扶。
女子因是仰倒,脸高高地扬了起来。
博哲正好抬起了身体看过来,一眼就看清了她的脸。
“咦?”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看着很眼熟。
女子也发现了博哲的目光,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去,一把推开阿克敦的手,一瘸一拐地要走。
可是她背后是条死胡同,方才就是从那儿出来的,她这时候要逃走,就只有越过博哲的马才行。她又好像很怕被博哲看见她的脸,左右转了几转,干脆回身贴在了墙上。
阿克敦见她行动古怪,愈发疑惑起来。
博哲也觉得有蹊跷,叫道:“阿克敦,扶我下马。”
“是。”阿克敦两步走过来,把他从马上扶了下来。
扯动伤势,博哲咬牙嘶了一声,一小步一小步向那女子走去。
女子虽然面对着墙,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眼见博哲过来,更显慌乱,眼睛四处乱侃,顾不得脚刚刚扭伤,又想找个方向跑掉。
不过博哲抢在她行动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啊哈!我想起来了,你是夏子语!”
女子浑身一颤,终于回过身来,福了一福,小声道:“见过贝勒爷。”
博哲兴奋地道:“果然是你!我这眼力怎么样,几年没见了,还能认出你来!”
夏子语微笑道:“贝勒爷不止眼力好,记性也好,还能记得民女的名字。”她虽然笑着,却透出一丝苦涩。
阿克敦茫然地瞪着两只眼睛。
博哲笑道:“你不认得她,这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
他开心地多看了夏子语几眼,这才发现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精神并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还是方才撞到了哪里?”
夏子语摇摇头,身体跟着晃了两下,竟然软软地瘫了下去。
博哲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刚把腰弯下,臀部和后腰便是一阵肌肉撕裂的痛楚,疼得他差点没叫出来。
“阿克敦,你快看看她。”
阿克敦扶起夏子语,见她已经晕了过去,忙抓住她手腕把起脉来。他略通医理,不过片刻就判断出她是饥饿过度,导致晕厥。
“什么?饥饿过度?”
博哲惊愕地张大了眼睛,又仔细地打量起夏子语。
这回,他才看出一些不妥来。夏子语不仅仅是脸色苍白,两颊也显得十分消瘦,颧骨甚至都有点突出,身上的青布衣服也十分粗陋,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有的首饰,还有她脚下的鞋子,旧的发白,有一只竟然已经快磨出了洞。
他皱起了眉,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在他的印象里,夏家虽然是平民,家境却还算殷实,儿时的夏子语吃穿住用也都上得了档次,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克敦,带她回府。”
阿克敦看看怀里的女子,再看看唯一的那匹马,想了下说道:“爷,要不奴才去雇辆车来。”
博哲点点头,摆手让他去。
阿克敦将夏子语靠在墙上坐着,又将马牵到路边,这才小跑出巷子去找马车。
博哲扶着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疼是疼,不过内务府有熟人,没真个下重手,看着皮开肉绽的,也就是皮肉伤,里头的筋骨一点没动。
他又看了看夏子语,儿时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