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坠,半边的天空染满了红霞。
方十一回来的时候,却见到微月站在窗边,目光飘忽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走了过去,从后面轻轻拥住微月,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柔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微月回过神来,笑着偎依进他怀里,“回来了?”
“嗯,十三行街已经恢复往常的事务了。”方十一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说着。
微月将脸颊贴着他的,耳鬓厮磨,“可有消息透露出来,谁会是粤海关监督的接任人?”
“还不知道,皇上怕是要亲自委任的。”方十一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心中觉得宁静而安详。
“不管是谁,只要是个好说话的就行了。”希望不是个太刁难的人,不然同和行也好隆福行也好,整个行商界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你担心什么呢?怕我应付不了?”方十一含笑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朝廷不会对同和行和方家如何的,放心。”
微月转过身,嗔了他一眼,“你方十一是广州第一行商,同和行是行首,每年贡献给朝廷的税银几乎占了整个广州府的六成,朝廷怎么会对方家如何?可别的行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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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十一点了点她的鼻子,“在担心哪个商行?”
微月笑着道,“我才不担心呢。”
方十一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娇润的红唇如蔷薇般鲜嫩,低头,含住她的唇,声音含含糊糊,“嗯,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想着……给我生个孩子就好。”
微月回应着他的吻,与他唇齿相缠,将他温热的呼吸纳入自己气息中,脸颊慢慢燥热起来,一片的醉红。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喜欢小孩。”微月低喘着靠在他胸膛,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他有些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嗯,你生的,我都会喜欢的。”
微月眼睛弯成月牙儿,晶亮晶亮的,“真的?”
方十一轻轻咬住她的耳珠,
哑声道,“我还会说假话?”
微月戳了戳他的胸口,“这么说,你在宴席上说的话,也是真的?”
“什么话?我说了什么?”方十一低声笑着,佯装没听明白微月的意思。
微月轻哼了一声,“我看夫人现在对洪姑娘又十分喜欢了,说不定……她还真想让你娶了人家。”
方十一笑道,“母亲深居内宅,自然不知外面如何传言,她若是知道其中利害,就不会要方家与洪家联姻的。”
“那你自己去跟夫人说,今日她还让我还劝你,为了洪姑娘的名声着想,把人家给娶进门了。”说话的语气,有连微月都察觉不出的醋意。
方十一皱起眉心,“母亲真的这样说了?你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答应让你再娶一个女人?你想都别想!”微月推了推他,有些霸道地哼着。
方十一咧嘴笑着,“嗯,都听你的。”
微月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明天洪任辉的案子就该有个结果了吧?”
“没错,不过,说不定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方十一拉着她坐了下来,“李永标是李寺尧的人,如今李永标被扯下来了,李寺尧不会轻易放过洪任辉的。”
“那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昨天你不是才把关系给撇清了吗?”微月道。
“李寺尧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断不会因为洪任辉和方家有生意来往而针对方家的。”方十一轻松说道,他与李寺尧也打过交道,知道对方是个做大事的人,不像李永标那般目光短视。
“那就好!”微月笑道,却还不是十分放心,朝廷现在是还没找到洪任辉的罪证,希望到时候别拿方亦承曾经在他那里买了一批茶叶而拿来说事。
她相信即使到时候朝廷知道同和行是无辜的,洪任辉也会想办法变成方家和他同谋合污,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洪任辉在浙江也不是清白的,朝廷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方十一又道。
咦?微月有些诧异,难道他也派人去查出什么来了?
方十一却没打算继续再说下去了,笑容看起来却是胸有成竹,“好了,我过去上房一趟,跟母亲将事情说明了,以后她就不会再乱做主了。”
“跟夫人说什么?”微月问道。
方十一眉眼带笑,“自然是告诉她,我以后都不会娶什么平妻,纳什么妾室。”
微月勾唇笑着,目光明亮看着他的背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是不是动心了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似乎慢慢习惯了当他的妻子了,也许,生个孩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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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洪任辉的案子本该有结果,却不知官府却要拖后几天再审。
而方邱氏在与方十一谈过之后,愤怒洪家父女竟然如此算计方家,也不满邱鲁氏瞒着她方十一在宴席上说过的话,让她差点累得儿子在众人面前丢了诚信。
洪松吟去找了几次方邱氏都吃了闭门羹,便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两天一直都留在屋里没有出门。
主人已经摆出脸色了,洪家父女却仍然没有个自觉要搬走,居心叵测可见一斑。
七月二十,案子终于有了结果。
乾隆皇帝下令,将李永标革职,查抄家产,刘亚匾予以正法,将汪圣仪发遣,‘以为贪力狡诡、潜通外夷者戒’。
对于洪任辉,尽管所控大多属实,但以其‘勾串内地奸民,代为列款,希翼违例别通海口’为罪名,下令将他在澳门圈禁三年,满日逐回本国,不准逗留生事。
方家和同和行算是安全无忧地从这次事件中退了出来。
令微月讶异的是,整个事件当中,完全没有提到洪松吟。
“少奶奶,洪姑娘不见了。”被微月打发去找丽江苑找洪松吟的小银气吁吁地急步走进来道。
“可有说去哪里了?”洪任辉已经被关押起来,不日就要遣送到澳门,洪松吟在这时候会去哪里?
“回少奶奶,丽江苑那边服侍的人也说不清楚,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没见到洪姑娘了,连她的细软也没见着了。”小银回道。
微月怔了一下,“她的随身丫环春晓呢?”春晓是洪松吟从浙江带过来的丫环。
“也不见了……”小银道。
“去问问守门的,可有见到洪姑娘出门。”微月急忙吩咐道。
不能让洪松吟留在广州府,既然洪任辉被遣送去澳门,他们方家也该将洪松吟安全送回浙江去。
小银应声离开,荔珠也到后院去打听。
“怕是洪姑娘这下要怨恨方家了。”吉祥轻轻叹道。
微月拧眉苦笑道,“她怨的只是我。”
“难道她以为洪任辉是被小姐所累?这也实在太荒谬了。”吉祥道。
“不管如何,她知道我手中有他父亲包运茶叶勾结刘亚匾等人的证据,自然会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我这里。”人都会这样,经常将无法发泄的恨意投射到一个人身上,而她恰好就是那个让洪松吟会恨的人。
她确实也想过将证据送去官府揭发洪任辉,但似乎有人快她一步了,她还未行动,洪任辉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了。
荔珠和小银去而复返。
小银道,“洪姑娘是在卯时出门的,说是要去给她父亲送些衣物和银两在澳门那边使用,守门的小厮也没有怀疑,就开了西门让她出去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她是不会再回来了。”微月轻叹,怎么可能见得到洪任辉……
“吉祥,你去吩咐几个伶俐的小厮,让他们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洪松吟。”微月对吉祥道。
吉祥答了一声是,刚要出门,却听到院门外有守门婆子来传话,是前院的小厮送了信件多来,要交给少奶奶的。
“少奶奶,不知是何人给您送了信过来。”荔珠去将信取了回来,交给微月。
微月疑惑打开以红蜡封住的信封,信上只有两句话,家破之仇,誓必讨回。
是洪松吟……
吉祥见到信上的内容,脸色变得极难看。
“小姐……”
微月摇了摇头,将信放进桌上的三足提炉中烧成灰烬,“尽量把洪松吟找出来吧。”
而后又过了几天,那洪松吟就像在广州府蒸发了一般,竟然怎么找也不见踪迹,就连遣送洪任辉到澳门当日,也不见她到港口相送。
微月也放弃了派人出去寻找,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自从洪任辉被判罪之后,方邱氏就不曾再提过洪松吟一句,甚至也不再像以往般对邱鲁氏亲热,倒是常让茂官到上房去陪她。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朝廷这时候却又发布新的禁令。
乾隆二十四年闰八月,乾隆皇帝采纳御史李兆鹏的建议,禁止蚕丝出洋。
这对同和行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蚕丝一直是同和行重要出口商品,如今禁令下来,同和行的生意至少要少了三成。
谁不知道李寺尧和李兆鹏是同个派系的?这分明是李寺尧对方家的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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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蚕丝出洋的禁令是乾隆二十四年闰六月颁布的,这里剧情需要,所以就自己yy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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