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 论山地装甲车的诞生

一番商议之后,蜂巢弩最后被定名为机关兽,豪猪。

虽说秦朝人并不知道豪猪到底长什么样,又因何被冠以猪名,但相比拳头大小,胆小怕生的刺猬,豪猪这个称呼显然要胜数许多。

只是作为机关学的门外汉,屠睢依旧有话要说。

“恪君,这个豪猪……你先前方说,弓弩于林中不合,且弩箭易变形扭曲,如何复战?”

“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李恪胸有成竹,一人在堂,笑对四方,“弓弩不利于林中,关键在于弓弩的用法。弓弩之利在精,在远,此二者于林中皆不可得。动辄二三十步抵近肉搏,弓弩难得一击之力,即便射出去了,也多为树木枝桠所阻。”

屠睢认同点头。

“然豪猪却不同。豪猪本就只有一击之力,为射击方便,所用弩箭连尾羽都要剥去,本就没有精准、射程可言。二三十步,一弩百矢,射出的弩箭四散乱飞,如冰雹骤雨,笼罩正前。射出的弩箭亦可在战后回收,只要能够塞进射孔,便是扭曲也无伤大雅。以我思之,一架豪猪,配千枚弩箭,反复可战二三十场,一屯之军便是再有复战之力,这个数目也是极限了吧?”

听着李恪不紧不慢的叙述,一旁的任嚣心里只剩下心悦诚服四个大字。

世之有才者倨傲也,才千万里者,不可得也,李恪无疑就是这样。

秦汉以前,天下文明的兵家多如繁星,其中最闪亮的如孙子、庞涓、孙膑、吴子、尉缭、李牧,还有大秦军神司马错、白起、王翦之流,皆长于大局。从练兵、勤务、战法、谋略,往往着眼于战之根本,寻求的是放之天下皆准的兵家大道,少有关注细枝末节。

李恪或许是年纪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长于机关,偏好反其道而行之。

他以机关武装人力,补缺查漏,因地制宜,乍一听闻,他的所设所谋皆是小伎,但却能最大幅度地弥补弱势,发挥长处。

任嚣拜读过匈奴之战的全部战报,如火马冲阵、飞石焚城之类,放在南境都是一无是处,别说大军能不能支撑这般大的消耗,于密林焚火,怕是还没有烧死敌人,己方大军就已经引火自焚了。

但李恪将之用在北境却不同了。

北境广袤,万里无垠,他的手边没有能征善战的将士,能够聚起的只有有过几次更卒经验的庶民,火马皆是缴获,桐油出自商贾,他用这些身外之物弥补了训练的不足,再借用地势之力,多设阴谋,这才做到以少敌多,以弱胜强。

而到了南境,李恪又给出了全然不同的战法。

化整为零,散兵求战,如标枪、工兵铲、豪猪之流,哪怕是如他这般对机关一窍不通之人,也明白这些物件绝非难得之物。

装备易制而不易损,后勤压力自然减轻,秦军本就有战力和人数的优势,一旦配上这些装备,漫山遍野洒入林中,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现在的僵局,但攻守易势,攫取先机却并非难事。

只要将雒瓯蛮人压制下来,将战线层层推进,始皇帝自然不会再对屠睢过多苛责。待到大渠连通,如他们这般久经沙场的将领,有的是办法以昂扬之姿,寻到决战定胜的机会!

李恪,大贤也,得其战策,胜抵千军!

任嚣的心绪振奋起来,他和屠睢对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久违的神采。

“恪君,这化整为零之法我等已了然于胸。你说此为一策,不知可有第二策?”

李恪笑着点了点头:“有一自然有二,第二策,层层推进之法。”

他顿了顿,挑拣一根短小些的教棒,将画有岭南地图的屏风在众人眼前展开。

“岭南多山,却不是全境多山。化整为零可战于山地,却不能决胜于敌。军士深入林中,便是再耐久战也有战力用尽的一天。那么我们当如何固守阵线,将军力推进,同时压缩蛮人的活动空间呢?”

屠睢沉吟思索片刻,沉声说道:“立城寨,法蛮夷。”

李恪鼓掌大笑:“将军不愧为世之名将,皇帝用你,真乃任人以贤。”

屠睢被李恪的恭维臊了一脸,结巴说道:“我也是想起蛮人南路战法,故有此说。”

“将军说的不错,法蛮夷,开通途。”李恪用教棒在地图上划下几条直线,“各屯推进于前,工兵随行于后,开辟山道,建立城寨,规模不需大,数百人可用足以,距离不可远,数里一寨,轮替驻守,大军便可集中一处,洞穿山地天险。”

“山地陡峻,便是开出山路也不利于军资输送啊……”

“会战的军资当然要等大渠建成,顺流而下方可,不过少量军资却足以通过山路输送。箭弩、粮草、医站,城寨的存在不是为了尽占岭南,只在于为大军开山铺路,同时也能收容伤兵,散军轮替。”李恪抛下教棒,从图板中选出一块格外复杂的,“关于此法,我处倒正有一物可用。”

说着话,李恪将图板交给史禄,史禄粗略看了一眼,竟然发现这张草图相对完整,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方形的轮廓,只是少了说明和标尺,依旧辨不出究竟有何作用。

他对照着图板向屠睢轻声解释,屠睢越听越迷糊,不由问道:“恪君,这匣子?”

“此物……勉强可以称作山地装甲运输车。”

“山地?装甲?运输?”屠睢拗口地念叨着这一堆生僻词,为难问道,“何名?”

古人难道都有命名僻么?

李恪为难地挠了挠头,决定破罐子破摔:“其名,犰狳(qiú yú)。”

泰将犰狳二字记录在案,轻声解释:“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其鸣自訆(jiào),见则螽蝗为败。”

“然此物,似无鸱目蛇尾……”

李恪叹了口气,说:“世传犰狳有厚甲,头小而腹大,性情温和,恰如此物。”

众人一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李恪觉得头疼。

“犰狳是附带厚甲的山地运输车,方形,空腹,履带结构,动力可外挂畜力,但两侧也备有内置的人力推动的舱,以备驮畜伤死的意外状况。”他细细解释道,“履带善于翻山越岭,若以此物代替大车运输,便只需开出简单的山路,便可满足城寨补给与运送伤兵之用。”

任嚣突然问道:“若在普通大车上加装履带如何?”

堂堂的沅陵将军,居然有学习机关术的天赋么?

李恪意外地看了任嚣一眼,轻轻点头:“大车加装履带更易于改装,但防不住蛮人神出鬼没的偷袭,一枚火箭可焚粮秣,一道流失可刺伤兵。”

“亦即是说,各有利弊?”

“然也!”李恪笑了笑,将地上杂物一手,夹在手边,“将军,两策已献,用与不用全凭将军,至于水土不服,大渠加速,我需见到实物,或有想法。”

屠睢愣了一下,问:“恪君这是要走?”

“昨夜不曾睡好,便不阻碍将军商讨大事了。”

“送恪君……”

……

李恪走了,说走就走,毫不留恋,正如他所说,此来只为献策,用与不用皆不在他的考量当中。

屠睢让史禄和泰一道去送别李恪,和任嚣一起倚着窗,目送李恪走出辕门。

“嚣君,恪君之策如何?”

任嚣感叹道:“别开生面,时所无双。”

“谋士之力,果真不下强军啊……”屠睢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令,木坊主章令泰除将作丞,一力主持恪君之策。此外,你先前所说居巢那人,叫范增吧?”

“是!”

“居巢之行由你亲去,无论他开价几何,定要他随军候命!”

“嗨!”

第四九四章 王离走得很安祥第五九四章 李恪有后第六六六章 请称孤第六零四章 萤惑守心第二四五章 世有墨翟第四六六章 君择臣,臣择君第七零七章 虽死无怨第七三七章 死战之六,赵将军彭越第七四七章 萧何颍川说张良第八零七章 新芽绽放【尾声】第八零三章 假道伐虢第五五零章 李恪就是河间郡第四二九章 与我死来第六十八章 生死一瞬第一四二章 坎井之蛙第七五九章 武关之一,死气沉沉第一零九章 悉听尊便第一一二章 其名獏行第二六八章 招魂之歌第二二一章 大起大落第二五六章 都是玩笑第九十五章 产品营销第二五零章 驰援苦酒第五九六章 三道将令第一九三章 打人打脸说些闲话……第十七章 老而不死第三九九章 公子要我暖床么第二四五章 世有墨翟第五七二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五,玄鸟第六二二章 投鞭断流第一二七章 热血青年第三七七章 蒸汽工坊惨案第五五九章 张良住在李斯家第七七五章 庶人恩怨第五零四章 墨夏子第六八三章 背刺第三四一章 恪与熊掌不可兼得第六六八章 殉葬第三八一章 大善人朱家第二一九章 墨者登场第六四一章 狼山誓师第三九四章 沛县无赖子第六一七章 河间的消息第一一九章 利弊各半第二四一章 我想你了第五一一章 用力过猛第一四八章 饮茗雅事第一一一章 有条不紊第二一零章 临街旺铺第六八八章 独裁之辩第一一一章 有条不紊第六五零章 圣躬安第六七三章 发闾左谪戍渔阳第五四六章 始皇帝怕得要死第四八七章 斥儒第四零三章 白日飞升之道第三六三章 袖子是什么意思第四零六章 全无胜数的考核第二五三章 四散冲杀第一四三章 胡思乱想第七二三章 太学之本第三章 思维导图第五三七章 磴口第二零一章 汉之广兮第五七零章 宅男始皇帝救赎计划之三,鹤光第三七零章 贤人居于贤水第一九八章 久病成医第六九二章 舆论导向战第五十九章 量产御米第七八四章 渑池会之七,相王第六四零章 匈奴的王剑第五九零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第一九零章 视财如命第五一二章 白羽亭第二六二章 烈焰焚城第五五四章 焚书第四九一章 商山有四皓第二九四章 天生炉工第七七九章 渑池会之二,请君第八十五章 水车之难第一零七章 总有意外第六四八章 锋锐如剑第五三零章 请平匪患第七二五章 内情不济第八零四章 文臣不会打仗第二四一章 我想你了第三七六章 执法需公正第二九一章 三轮车与藏匿处第二七七章 馈赠四宝第三三七章 又是张良第三零七章 知北游第二三八章 你在哪里第三六八章 鬼斧神工第三一二章 是个仗义的汉子第五三五章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当代用法第二九零章 南向,漫行第七十九章 又见旧识第三十一章 墨者来访第四九一章 商山有四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