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八章 殉葬

……

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

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

六王专倍,贪戾慠猛,率众自强。

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

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

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

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

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

……

伴随着赵高尖而锐明的悼文,蒙毅领着始皇帝的灵柩,并殉葬嫔妃、侍者、家臣共千余人入陵,见到了已多年不曾踏出过皇陵的墨家机关八师之首何仲道。

二人笑对。

何仲道向蒙毅微微点头,高声一宣,领着陵中百工匠师百余人俯身而拜。

“臣,皇陵将作仲道,领丞、相、令、史九十三人,恭迎始皇帝陛下,圣躬!”

蒙毅后退一步,侧身避礼,他把手搭在始皇帝的灵柩上,轻声说:“陛下远来,舟车劳顿,烦请将作引路,请陛下归安。”

“臣,请陛下归安!”

宣请之后,何仲道转身引路,蒙毅引灵柩居中,两翼为营陵匠师,后队则是殉葬人群,他们穿过外城,踏过内城,一连经过两道门阙,缓步入到富丽堂皇的陵寝地宫。

地宫为宫,形制乃是仿章台朝宫而建。

想当年阿房建成,始皇帝曾不满于地宫逼仄,想要依照阿房的规模拓宽重建。结果百官以李斯去疾为首,集合九卿上奏,贞宝仙占,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才让始皇帝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他活着时舍弃章台,死后却又重归章台,蒙毅眼望着地宫悬梁前【明章】二字的虫鸟篆匾,不由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何仲道见蒙毅慢下来,便回过身:“郎中令,莫叫陛下久候。”

“候不久的,陛下也想看看自己的新宫。”

“陛下以后有无尽的时间可以看,不急在这一时。”

“是么……”蒙毅呢喃了一声,招一招手,灵柩再起。

所谓天子之棺有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也棺一,梓棺二。

始皇帝的棺与椁也是如此。

亲身的棺称椑,选材于上好的阴沉木,遇水不腐,千年不蠹。其外又蒙以纯白的兕皮,包裹成茧,沉入二重地也。

地也以椴木所制,外配以金玉、器玩,各种始皇帝喜欢,或是曾经喜欢过的那些个小件,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三重厚棺金镶玉,号为属,也是猛卒们肩扛入陵的棺椁正体。

它被安置在地宫玉陛的玉椁里,称大棺,封玉盖。

独山有玉,五色为华。玉椁选择了楚地独山近几十年来开采的最大一块整玉,与和氏璧同坑而出,价比百城。

百二十八位忠诚猛卒小心翼翼把始皇帝的灵柩安放入内,阖上玉盖,浇铅封馆。

这一切忙活了整整两个时辰。

待到一切作毕,蒙毅领群臣叩拜,退出地宫,这入殡之事才算做完了大半。

在地宫外,蒙毅眼望着高高的封穹,大舒了一口长气。

“三十八年前,陛下初为王,以先王、太后葬于芷阳,选骊山为陵,始建此宫。及大秦并兼天下,陛下诣刑徒隐宫七十余万人,穿三泉,治石山,下铜致椁,以天下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他又令匠作机驽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防宵小,以治不恭。何师,我之言可对?”

何仲道与蒙毅并肩立着,微笑说道:“我记得毅兄往日不曾真入过皇陵,可这一词一句说出来,何以对皇陵之事如数家珍?”

“以后我可就要住在这喽。对这客居之地,岂能有不知之理?”

“正解。”

蒙毅拍了拍何仲道的胳膊,抬手指向封穹:“水银为河,宝石作星,石雕铜铸成师百万!活着的时候,我随陛下平灭了六国社稷,今日身死,我也能随陛下,再造个大大的天地!”

他深吸一口气:“何师,不知墨家机关神奇,为我等殉葬之人,究竟安排了怎样的死法?是斩,是毙,还是坑?”

何仲道扫过一眼身后:“毅兄急得什么?如今陵中就剩我们这千余人,先且安歇,吃饱喝足如何?”

“吃饱?喝足?”

说到做到是何仲道的美德,他让匠师们好生安慰着殉葬者们的心思,把他们引到地宫周边几排装潢精美的石室,嫔妃一间,猛士一间,侍者一间,家臣一间。

石室中有人鱼油镫,灯火通明,又有美酒佳肴,堆积如山,那正北高台甚至有制作精巧的机关人偶,做着机械的动作,奏着雅乐,敲着编钟。

何仲道与他们说,殉事须得良辰吉日,具体的时间还要等陵外太卜占爻的结果。他要他们安心歇着,总是战战兢兢,真对不住的只是自己。

蒙毅不明就里地看着这些,看着何仲道领着匠师们不厌其烦安抚着殉葬者们的惊惶。等他们真的开始饮食了,匠师们默不作声退出石室,拉上绸帘,合上石门。

“何师,那些酒肉莫非有毒?”

“珍馐鲜果,狌狌美酒,这些吃食中绝没有一丝染毒,那些嫔妃们久居深宫,也有自己的办法来查验毒物。”

“何以如此?”

何仲道叹了口气:“去岁,陛下觉得殉葬之事多有吵闹,命我要想些办法,莫要扰了他的清梦。这些石室便是为此准备的,室中有明火,通体无气道,人在其中安闲片刻,便会困乏,疲累,在睡梦中伴驾而去,感受不到一丝苦痛。”

“你试过?”

“试过几回了。我两个弟子都是在实验中死的,前几日准备迎陛下入宫,陵内劳力三万八千四百余,也是以这种方式陪在外城,当真全无一丝响动。”

蒙毅听得毛骨悚然:“陛下从不曾说过要匠人陪葬,你何必……”

“此事何须陛下明说。”何仲道从匠师手上取来一觞,交在蒙毅手里,“毅兄,这杯是我请少府调制的鸩酒。你与室中那些不同,便是饮鸩,也不会叫陛下不得安宁。”

“那你呢?”

“我该去下断龙石了。”何仲道拍拍手,把四下的匠师召集到身后,“我们这些人对陵中隐秘知晓太多,只有等少府点清了人头才能有殉的资格,陪不得毅兄同去,望毅兄海涵。”

“墨家……你乃墨家八师,地位仅次于李恪。你若殉葬,墨家可会以此为由生出二心!”

“瞧毅兄这话说的。”何仲道坦荡一笑,“你莫不是以为只要保下了我这条老命,钜子就会对胡亥这等庸君……一心一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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