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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成为五千精锐秦军的主将,吕哲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很兴奋,但是说实话这比之领导万六国遗民更加让他心里没底。
六国遗民几乎是吕哲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空二白无建制,像是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鸦。
宋伯与几个军侯虽然都死了,可是五千秦军依然是建制完整的精锐士卒组成,他们拥有传承几百年的军律,不是吕哲想要做出什么更改就做出什么更改。有着完善的军队行政体系,也让没有经过“培训”的吕哲有种不知道从哪下手的局促感。
千万不要忘记吕哲是从屯长跳了两级成为军侯,成为军侯之后又一直没有领导过正统秦军,依靠在阳周学到的知识或许可以很好的履行军侯的职责。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侯也有足够的知识来管理一校部队,但是最大的硬伤就是不知道到了校尉这一别需要什么行政手段来管理军官,这就是他接手一校兵马后的感觉。
军侯与校尉只差别一级,但就是这么一级的差别成了天堑,大秦军侯以千计。校尉才有多少?两个职位需要履行的职责完全不同,军侯只需要管理好麾下的战兵和做一些相应的文牍。后勤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关注。
当然,对于后勤吕哲并不陌生,他毕竟做过管理万人的“夷陵之主”。之所以说没有底气,这是建立在他不认识各个军官,不知道各个军官特长、能力。无法有效发挥这一校兵马的前提下。
现在,夷陵动乱已经渐渐进入尾声,外面却有超过两万百越武装正在靠近,吕哲也没有足够时间来熟悉这一校兵马。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在行军中知道几名五百主的名字,大概了解他们的性情,余下的事情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了解到的,那就别谈什么如臂而使了。
还有什么比无法有效指挥一支军队更加值得担忧的事情吗?在这种危机时刻下。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不得不提到一点,这一校秦军在失去校尉与各名军侯之后,他们的行动效率依然快的惊人。几乎是依靠原有的体系在支撑运作,不到半个时辰所有战兵就全部归营,若不是被掌佐马彦的辅兵因为拔营拖了一段时间,按照现在的时间单位绝对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就开拔。
秦军的效率十分快,这让没有率领过正统秦军的吕哲感到十分惊讶的同时也心里发憷。
要知道吕哲以前是基层军官,无法直面的了解到效率快的作用。转换成主将之后。马上能够直面了解到效率快的好处,军队可以快速调动对一支部队来说至关重要,代表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应对各种紧急的状况。
掌佐马彦最后还是没有按照吕哲的指示放弃帐篷、围栏等等与营盘有关的物件。只带走兵器和粮草。
按照马彦的说法,主将的职责是领兵打仗,掌佐的职责是管理后勤。掌佐虽然受主将节制,但是到了后勤这一方面主将不能过多干涉掌佐的职责。
真的有这么一项说法吗?命令不被执行感到难堪的吕哲很想撤换掉马彦,但是就有如前文所说,这一校兵马除了金字塔顶端的几个人被干掉之外建制是完整的。他还没有建立威信时强行撤换估计会引起诸多军官的不满。没有足够的理由之下只能暂时忍耐。再则就是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规定,他也无法追究。
由于被掌佐马彦的坚持耽误,开拔的时间足足向后推延了一倍的时间,等待吕哲下令正式开拔,前方的斥候回报已经发现百越人的探子,目前斥候队正在与百越人的探子互相干扰、厮杀。
发现探子代表百越人已经非常靠近,吕哲脸色难看地扫一眼面无表情的马彦,然后举手大声喝:“加速行军!”
苍凉的号角被吹响,原本迈步行军的士卒在号角声中小跑起来。
看着听到号角加速的士卒,吕哲心里赞叹一声“这才是军队”。他双脚小力踢踏马腹,座下战马也被驱使加速起来。
秦军在行军中确实是以号角为令,只有在驻扎或者列阵对战才会使用到号鼓。
听得懂器具发出号令的士卒与听不懂是一个明显的区别,在通常情况下这就是精锐与非精锐的一个分界线。
古时候所谓的精锐并不是指个人的武勇,是能够列阵而战,随着号令变换阵型。听得懂号令代表他们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已经有集体意识,在成千上万人的战场上,个人的武勇虽然是必须的,可是往往不是那么重要。
想要制胜依靠的是群体,而不是几个人,所以听不懂号令的部队被称呼为乌合之众。
吕哲现在更加确认一点,两万六国遗民组成的兵卒与这一校兵马对战,估计刚开始还能够依靠人数的底气对冲一下。但是,只要统帅五千士卒的指挥官不是个傻子懂得观察战局,及时下达不是错误到离谱的指令,面对号令统一的五千士卒,由六国遗民组成的两万兵卒,他们将会在五千士卒不断的配合下被分割,逐个击溃。
“果然啊?不是只会往前冲的人就能称呼为士卒,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冲势一弱就要被压制,冲锋受阻就会停滞。一有挫折就会溃散。一名合格的士卒不但要懂得列阵还要会辨认号令,这样的军队才能算是‘能战之兵’。不然人数越多溃败起来就越乱,想要重整旗鼓都没有机会。”
感慨完毕,吕哲紧紧地将手握成拳状,他突然之间心里生起一种“绝对要掌握这支精锐”的决心!
进入夷陵,随处可见的尸体依然会三三两两的散落着躺卧。越往里面走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少。
如果有人做过统计会发现,夷陵动乱一夜之后死亡的人数根本与动乱的状况不符。伤者无法统计,死亡人数却是只有数千,基本不会超过五千人。总共差不多十万人口的夷陵,动乱爆发后死亡不到一万人,而且死亡的人一看就能辨认出差不多是夷陵本地人口并非六国人士,这也能叫动乱?
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查,夷陵地界内的六国遗民真要被派来的秦军全数清剿干净。这也是很多人稍微犹豫就立刻选择吕哲为主导者的原因。
有没有人察觉不对劲吕哲不知道。他现在满心琢磨怎么掌握五千士卒,等待到了山地兵的营盘,看见人山人海的一幕有些错愕。
前方到处充满了人,吵闹的声音汇集成一片,看去只能用杂乱来形容。
原先派出去弹压、拉拢人的兵卒倒是回营了,不过他们没有按照吕哲的命令在巩固营盘,而是分为几十个小队在维持次序。
马彦疑惑地看向挤满人群的营地:“主将,你是要我军进驻这座营盘?”
从始至终吕哲就没打算让五千士卒驻扎下来。他没有回答马彦的话,看向其余军官:“你们在左侧方的空地先行整军。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众军官齐声应:“嘿!”
等待领兵的几个五百主离去,吕哲这才看向马彦:“你既然将整个营盘都搬来。那就在……”指向大概两里外的一块空地,“在那里扎营。”
马彦没有应命,他看向那块处于上风位置的空地,那里旁边是一片森林,有树木可以砍伐确实有足够的木材能够快速驻营。等观察完要走之际,他被吕哲喊住。
“刚才匆忙没来得及问。”吕哲指向辅兵的位置:“你带来了多少兵器?”
马彦答:“戈矛三千、长矛一千、剑两百、弓两千、箭矢十五万。”
吕哲盘算一下:“留下两千戈矛。长矛与剑全部留下。另外……”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甲士队长,“还没请教名字?”
甲士队长说:“李氏云聪。”
“嗯!你带着一部分辅兵取走弓箭和相应的箭矢,”说着吕哲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燕彼,“和他从六国兵卒中挑选,以辅兵做队长,至少组建出一支五百人以上的弓箭队。我会给你留下一千握盾持短矛的兵卒。这类握盾持短矛的兵种燕彼懂得怎么指挥。你为主他为副,你俩统协这一队人马驻扎在两座兵营的侧面,让三块驻兵地形成掎角之势。”
马彦插言:“主将,那些兵器是三千五百战兵的预备物资,不能发给六国罪民。”
之前以职责不同怠慢军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回事吕哲可以忍,现在百越人马上杀来了还这样,他还怎么忍?
吕哲脸直接黑了!他看着马彦露出一副“后勤我做主的嘴脸”,再左右看了看,一下子果断不能忍了:“来人,把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怠慢军机的家伙拿下!”
猛三与徐爽二话不说就靠上去按住马彦。
几个那一校兵马的军官见马彦被拿下露出骇然的表情,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劝还是帮比较熟悉的掌佐。
吕哲几乎是吼的在骂:“你是不是不知道百越人要杀过来了!”
马彦双臂被折按着还抬头倔强道:“物资归我管辖,你是没有经过南征军大营任命的临时主将,无权调动军资!”
“很好!”吕哲看向那些局促的军官,“你们也是这么认为?”
几名军官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彦冷笑道:“没有经过南征军大营盖印公文任命,你敢动军资试试?”
试试?这是完全不顾有军官在场在挑衅主将的权威,也是给吕哲制造掌军的难度。
刚才还一脸怒容的吕哲突然笑了。看向那些举棋不定的军官:“诸位!两万百越人马上杀来,还会有更多的百越人即将杀来。三千五百战兵可以与两万百越人对阵取胜一次。能够依靠三千五百人取胜几场?!若是战兵疲软兵败,夷陵必失!我等战死是履行职责,大秦疆土失去却是不行!”
军官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们面面相觑之后,有人已经打算劝说马彦在特殊时期行那权宜之计。
说完那邪。吕哲缓缓走向马彦,边走边说:“现下需要的是团结所有能团结的人抵御即将源源不断杀来的百越蛮人!掌佐马彦却是拒不从命,简直罔顾大秦疆土将失于不顾,视我等武人将要苦战而不见……”手握腰间剑柄缓缓抽出,“怠慢军令为一罪,坐视百越人侵占大秦疆土为罪二……,”
马彦看见吕哲拔出长剑向自己走来却是还在说些什么玩意,似乎根本不相信吕哲敢杀自己。
“……危机时刻挑拨对立。根本不顾动乱将会再次爆发!”吕哲将手中的剑划过马彦的脖子,“我现在杀之!”,一股鲜血被挤压着从马彦喉咙的伤口喷发出来,他被溅了一身,“如有人追究,哲也不悔!”
愣了,军官和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愣了。
吕哲将带血的长剑用自己的衣摆擦拭,长剑入鞘之后环视发愣的人们。大声喝:“愣着做什么?还不各自履行军职!”
这、这这这……掌佐好歹也是一校的二号人物,更别谈马彦是一名公乘,这说杀就杀了?
被大喝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他们却没有如吕哲要求的那样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而是继续发愣地看着喉咙被割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抽搐的马彦。
秦军自然是没有宪兵这个说法,不过每一支秦军主将的亲兵队一般都是履行执法队职责的队伍。同时秦军之中还有一个很正式的机构叫作“功勋台”,是专门来为士卒统计斩获功勋的单位,他们还有另一个职责就是判定某些人是不是有罪,有罪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一校兵马有没有功勋台不知道。吕哲仓促接管也没有相应的人物来报到。但是他哪怕想要杀掉马彦都需要经过收押这道必需的程序,而不是说杀就杀了。说杀就杀与秦军的传统和行事作风差异非常大!
吕哲不是不清楚有这道必需执行的程序,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杀人。他仓促接管兵权还没有立威,再有掌佐马彦或许是因为职责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一再违逆和挑衅。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人会反弹,哪怕事后要被处置,他也必需将马彦杀掉!
“呵!”不是冷笑,更像是自嘲,吕哲大声说:“我处置马彦是身为主将的职责,若是有罪也是上将军来执法。”
人们用着各式各样的表情看着浑身是血的吕哲。
“现在!”吕哲再次抽出长剑,走过去刺向还在抽搐就是不死的马彦心脏,无视耳边的哗然:“本将会不会被上将处死,你们不会知道。再有违令不尊者,我必杀之!”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是一栗,确实如所讲,吕哲会不会被屠睢砍了还说不准,不过自己一定会被眼前这个满脸狰狞的人砍了。堂堂公乘,一校之掌佐说杀就杀了,还会顾忌再杀几个?
刹那间,应“嘿”声不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去了。
一脸狰狞的吕哲却是在心里破骂:“对六国那些人不需要杀人立威,没想到对秦人反而要立威才能听令,这都是什么烂事。”
至于被屠睢处置?还是等屠睢能活下来再说吧。
掌佐马彦一死,辅兵失去掌令者效率立刻下降,吕哲一时间又不知道谁适合接掌辅兵,不得已之下只能自己兼任。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吕哲算不算开了秦军之先河不清楚,不过在南征军中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也不清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吕哲对于后勤有着自己管理的一套,建制健全的秦军不需要重新整编,他很快分出几个队伍进行分工。短暂停顿下来的辅兵霎时又像是一台精密的机械那样运作起来。
甲士队长李云聪得知掌佐马彦被吕哲杀死立刻赶来,他气急败坏:“主将。你怎么能这么做?”
想尽办法想要保住夷陵的吕哲正满肚子悲屈呢,他冷冷地看着李云聪:“怎么?”
李云聪根本不怕吕哲要杀人的目光:“主将,掌佐有罪应该关押等待上将军处置,你怎么能越权将其杀死?”
“我可警告你!”吕哲感觉自己最近的火气有些大,不过懒得控制。怒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跟我扯这个?!有这个功夫给老子去整编弓箭队,了解持盾短矛兵应该怎么指挥!要追究,等把该死的百越人击败,把这场动乱压制下来再来跟老子追究!”
李云聪张了张嘴……
根本没给其说话的机会,吕哲感觉自己太他妈的不容易了,带着一丝的哭腔:“老子冒死进来弹压夷陵混乱,等待差不多收拾好局面,有人来回报我派人杀了校尉。火急火燎抱着必死的决心跑去解释。”
说到这再抹一把脸,吕哲把哭腔压下,“好吧,成了临时主将了!没等消化完这个消息,两万乃至于更多的百越人杀过来了?正忧虑要怎么依靠这群乌合之众和三千五百战兵抵抗源源不断杀来的蛮人,为大秦保住疆土。那白痴一样的马彦怠慢军令,我忍了。但是想要挑拨内乱却是不能忍!我不杀他,军官们会听从军令?我不杀他。难道坐等整编自六国的兵卒与秦军对峙或厮杀?我必需杀了他!不杀,怎么能在这么一个白痴帮倒忙的情况下……”
看着一脸委屈又愤怒不断述说的吕哲,李云聪好像能够理解什么了。他默默对吕哲行了一个军礼。什么话都没再讲就下去组建弓箭队和熟悉新兵种。
等待一脸愧疚离去的李云聪走远,吕哲还真掉了两滴眼泪,一把抹掉之后心里又在破骂:“总算能理解桃子大兄弟为什么动不动就哭得稀里哗啦了,原来一哭别人就容易被忽悠住。够无辜、够忧国忧民了吧?真是委屈死老子了!”
秦军辅兵的效率一点都不输给战兵,他们现在正在喊着号子声打下木桩,随后将一排排的围栏进行摆放和加固。不到半个小时一道直径超过一里半的围栏就被立了起来。
吕哲估算营盘建立的时间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看完了辅兵的建设又过去查看另一座由六国兵卒加固的军营,一看之下差别马上就出来了。
与之效率非常快的辅兵一比,这些比业余人士都不如的杂兵折腾了快两个小时还没有准备好材料,个别地段说是加固还不如说是随随便便在叠放垃圾。
“真是!”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形容的吕哲招呼传令官卫瀚:“去召唤一些辅兵过来带队,让这些……”差点脱口而出‘杂兵’两字,“这些兵卒只制造拒马,全部摆放在营盘十步之外。”
传令兵头头卫瀚根本不需要亲自跑去过,他招呼麾下的传令兵传达军令,继续跟在吕哲身侧。
“对了,”吕哲挂念对百越人的探查,“问问斥候官,有没有新的动静;再派人看看,三千五百战兵准备得怎么样。”
卫瀚成了一个大忙人。跑来跑去转达军令的时候,这粗黑的壮士心里非常佩服吕哲,竟是在仓促之间接管这么多人依然能够条理清楚地下达指令,很快就将整个局面掌握在手中。
不断得到军令做出调整的军官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认为下达的指令虽然有些不太符合军律,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讲那些指令倒是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担忧由吕哲来指挥会葬送整支部队的人,他们心中安稳了一些。
坐镇山地兵营盘中军的吕哲不断的确认和调整,随着时间的延长他发现下达军令被执行的速度加快,执行起来渐渐变得坚决,意识到这一点怎么能不明白军官们已经适应新的主将。
“奇怪,派出去的斥候回报的频率怎么在变慢?”吕哲看向挂起来那张破损的军事地图:“回报频率变慢代表斥候侦察的距离在变长,还是斥候被纠缠住?”
这张舆图是被马彦收了起来,他根本不想拿给吕哲,还是死了之后由一名辅兵的五百主拿来。
斥候回报的信息很多很杂,吕哲疑惑地指着舆图:“这沿江……那就是和郑氏、昭氏相同的行军路线?难道百越人遭遇两氏的乱兵,双方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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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角色“李云聪”由书友“皇图哥舍友”友情扮演,想要客串的可以在书评区跟帖。要是角色写活了,估计会一直存在下去哦~(__)~
正文:616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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