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丁四年二月丁卯日,妇好大军会先逢侯告于冀北玄岳山南麓,安营扎寨,全军休整。
妇好派使者至云中,向句龙下战书,书曰:
“敬致土方国主句龙:商与土方,素来相睦,各守其土,各有其责,共襄华夏。尔背信弃义,南下劫掠,烽烟四起,民不聊生。今奉王命吊民伐罪,速速授首,免增杀戮。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便请于戊辰日决于玄岳山之南,胜负之数,各安天命。”
句龙复曰:“应妇好之约,戊辰日决于玄岳山南麓,生死各安天命。”复罢,即刻派出两路使臣,分赴危方与翳徒戎,令其各派精兵,务于戊辰日卯时之前,会师于玄岳山之西,会师后南攻妇好之军。
戊辰日巳时,妇好军与土方、危方、翳徒戎三方联军对阵于玄岳山之南。
妇好列方阵迎敌,由小方阵组成大方阵,阵中容阵,按“薄中厚方”之理,增强四周兵力,减少中央兵力,将金鼓旗帜部署于方阵后方,以侯告为先锋,仓虎率中军,瑟舞率左翼,飞裳率右翼。
妇好立于战车之上,龙凤令旗迎风猎猎,黄金大钺灿灿生辉,妇好拔承影剑,剑指前方,下令:“击鼓!”鼓声隆隆,商军意气风发,呐喊着向前冲去。
土方联军见商军之势,先已自怯。句龙军抵挡商军于前阵,危方军、翳徒戎军却龟缩于后,徒自发出呐喊之声,却持观望之态。由于军心离散,片刻之间,三方联军阵势已被商军冲破。
侯告、仓虎、瑟舞、飞裳四将,奋起神威,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侯告踏雪乌骓马,直似一阵黑色的旋风,眨眼间已入土方阵中,虎头湛金枪上下翻飞,或挑或刺,或扫或戳,忽而“大漠孤烟”,忽而“长河落日”,忽而“风扫落叶”,忽而“雷霆万钧”,遇者伤,挡者亡,“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
仓虎擎金顶朝阳槊,如下山猛虎一般,或劈或盖,或撩或冲,“虎将飞槊健如龙,横槊西风冀州道。”
护骨达之子护骨泽年轻气盛,自负力大,一时忘了护骨达“坐山观虎”之嘱,一马当先,大斧一横,挡住仓虎,欲与之一争高下。
仓虎更不搭话,一槊向护骨泽脑门劈下!护骨泽大喝一声:“开!”举金斧向上一架,想硬生生接下这惊天一槊!护骨泽怎料仓虎有拔山扛鼎之力,槊斧相交的一瞬,但听“咣”的一声巨响,和“啊呀”一声痛呼,护骨泽斧柄被震弯,虎口被震裂,鲜血长流!
护骨泽再定睛一看,自己纵横西北引以为傲的金斧已弯成了一柄废物,此时方知仓虎乃天神转世,惶急中拔转马头,落荒而逃!
瑟舞飞裳,一红一绿两道人影,分擎画影腾空剑从左右两翼率兵杀入敌阵,挡者披靡势如破竹!红衫绿裳闯敌营,画影腾空破敌兵,巾帼不输男儿志,血染黄沙传美名!
龙凤令旗之下,妇好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左手执令,右手握剑,指挥商军方阵稳步向前推进。此时妇好心想,未知沚瞂、望乘两支奇兵进展如何?
且说戊辰日寅时,沚瞂与象雀正伏于峪岭后崖之下,却见夜色朦胧之中,护骨达父子率翳徒戎军倾巢而出,直奔玄岳山方向开进。
待护骨达军远离视线之外,沚瞂与象雀率军悄悄前进,于后崖翻山越岭,攀援而上,潜至山口陡险处,却见有四名哨卫全副武装,正于险处设防,沚瞂示意军队潜伏勿动,却与象雀二人悄悄借着茂林丛草的掩护,渐渐向哨卫靠近。
约有丈余之距,沚瞂象雀略一示意,纵身而起,扑向哨卫,手起剑落,哨卫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已然身首异处。
拔除哨卫之后,沚瞂率军踏上一条通往翳徒戎后寨的山路,借着夜色掩护,沚瞂军摸到后寨,但见数十巡逻兵正列队巡营,而有一处营房四周却有重兵把守。沚瞂示意手下士兵,兵分两路,一路擒杀巡逻兵,一路解决营房四周的守卫。
沚瞂手一挥,两路齐出,巡逻兵与营房守卫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还来不及拔剑,便已纷纷倒地,有幸逃命的便大呼起来:“敌军上山,戒备!敌军上山,戒备!”继而铜锣声四起,同时火把点起,瞬间,峪岭大寨亮如白昼!
沚瞂与象雀兵分两路,沚瞂率大军攻向大寨,象雀率二十勇士攻向营房。
眨眼之间,营房守卫悉数被解决,象雀打开营房门,却见乃是傅说、困顿、赤奋若被困于内,象雀上前见礼:“傅相受惊了,傅相无恙否?”
傅说微微一笑:“若不出我所料,应是沚侯杀到了。”象雀:“正是如此,沚瞂率军自后崖攻上,解决哨卫与巡逻兵,已然杀向前寨。”
傅相:“此时峪岭应是一座空寨了,守寨者当是老弱之兵,可知会沚侯,应以生擒为主,不可多增杀戮。”象雀:“我这便前往,请傅相多多保重。”
傅相:“此时敌军自顾已无暇,况我有困顿、赤奋若相护,安全无虞,将军自便,我们威虎堂会合。”象雀应声疾奔前寨。
果如傅说所料,寨中虽戒备仍在,却已全是老弱之兵,故不消片刻,悉被沚瞂军擒获。傅说、象雀、沚瞂会师威虎堂,整顿兵马。
傅说:“方今需做三件事,一者便是严防山寨各个路口,尤其是正门处,应设重兵把守,以防护骨达返攻;再者,令翳徒戎寨中降者往前线报信,则护骨达必回撤,此举便可解前线压力;三者,可由象将军守寨,沚侯则以轻骑驰援王后大军,合击联军于前线,必可令敌首尾不能相顾。”
沚瞂象雀:“谨遵傅相之命!”遂各自领兵而去。
且说望乘军,在金龙峡谷之中,自丙寅日自戊辰日,一直悄悄潜伏。戊辰日寅时,句龙率军出城堡,列队于堡下,句龙派兵点将已毕,全军自玄岳山北麓平坦大道,绕经玄岳山西,向南杀去。
望乘率军出金龙峡,掩至链形堡之下,选中居中的一处主堡,架起云梯,在苍茫夜色的掩护下,援城墙悄悄而上。望乘令弓弩手列队于堡下,密切关注堡上动静。
原本,链形堡无论日夜,防范都十分严密,堡头有重点轮值巡夜。只因近日,句龙军连连在捷,巡堡兵已生骄傲怠惰之心,更兼堡中精锐已被句龙带往前线,防守者尽是老弱病残之卒,故守堡之兵力甚微。
望乘军进展极为顺利,登堡兵沿云梯登上城墙,顺利解决守堡士兵,大开堡门,望乘军一拥而上,占领主堡,堡中妇孺,秋毫无犯。
望乘令手下精兵,换上堡中士兵装束,至邻近城堡,却令土方降卒于堡下喊话,诈称句龙之传令兵,赚开城门,随即以潜于堡下的精兵出其不意,掩杀而上,不费吹灰之力连夺数堡。
至于最后一堡,守将却是句龙最信任的大将袁纥舒,袁纥舒心思缜密,作战勇猛,深得句龙倚重,此番镇守东堡,便是为了与主堡形成犄角之势,而能遥相呼应。
望乘军至东堡下,天色微明。土方降卒向城头喊话:“城上守将听令,我乃大王传令兵,今奉大王之命,前来征调援军,速开堡门!”
袁纥舒站于城楼之上,仔细观察,颇觉面子生疏,更听出这喊话之中,透露着恐惧与迟疑,袁纥舒心下狐疑,推算时间,大王之兵此时或许未到前线,焉有征兵之理?
袁纥舒于城楼回曰:“大王军今至何方?战况如何?”降卒呼曰:“大王军已至玄岳山南麓,商军势大,敌我相持,今持令将军增援。”
袁纥舒:“请示大王旄节!”降卒举起手中旄节,向城上示意,袁纥舒此时已有九分相信,方欲开城,却惊见降卒身后有利刃寒光!
袁纥舒心中豁然明了,乃张弓搭箭,一箭射中降卒,大呼曰:“尔等乔装改扮,欲赚我城堡,欺我无知耶!”遂下令守城弓兵,列队城楼,向望乘军发矢。
望乘下令大军躲于松林山石之后,自己却率百人小队,与敌进行一轮对射之后,便佯败后撤,撤离敌箭射程之外。袁纥舒担心前线句龙军安危,未及细察,只留少数弓兵守堡,自己则率大队杀出堡门,直奔望乘军而来。
望乘见袁纥舒已入伏击圈,便大喝一声:“杀!”伏兵尽出,将袁纥舒之军团团围定,“负隅顽抗者立刻斩杀,缴械投诚者可保性命!”望乘下达最后通牒。
袁纥舒方欲下令突围,望乘仗含光剑突至,袁纥舒举剑相迎,“叮叮叮”,二人眨眼间交手十余合,袁纥舒怎敌剑术名家望乘,但听一声“着!”袁纥舒长剑落地,一脸凄容,喟然长叹!
望乘:“袁纥舒,速速归降,免生杀戮!”袁纥舒回望众卒,众卒目光全都集于袁纥舒身上。
且说这袁纥舒,乃是极恤士卒之人,心想,士卒何辜,为这不义之战,枉送性命,遂下令:“缴械!”众卒剑戈抛地,阵前投诚。望乘曰:“袁纥将军深明大义,商王必有厚待,堡中父母妻儿,秋毫不犯,如违此言,天地不容!”
袁纥舒:“不犯妇孺,不杀降卒,便是仁义之师,我等真心投诚,若有反复,天地不容!”
招降袁纥部,将其部混编入伍,望乘军实力陡然大增,乃分一半兵力守堡,备下强弓硬弩,严阵以待句龙残兵,望乘却与袁纥舒率轻骑驰往前线,掩杀于句龙军之后。
玄岳山南麓,商军与联军决战前线,天交午时,艳阳高照,喊杀声方炽,妇好军势大盛,正稳步推进中。
突然,联军阵脚大乱,呈仓皇溃逃之势!原来,护骨达接到后方奏报,云峪岭已失!句龙亦接到来自云中的噩耗,链形堡尽失!三方联军自顾不暇,无心恋战,纷纷向大本营溃退。
瑟舞与飞裳双剑合璧,截住护骨达去路:“鲁帅英灵不远,饶你不得!”护骨达大呼:“傅说在我手中,尔敢轻举妄动!”
瑟舞:“你以为我等不知?你的峪岭已被沚侯占领,枉自有此巧言令色,授首吧!”画影剑应声刺出,护骨达仓皇后退,孰料腾空剑又至,一剑刺中护骨达后心,瑟舞前胸又补一剑,护骨达一命呜呼!
句龙环顾手下,已然不足千余众,余已投降商军。大呼曰:“我军后援马上就到,众军莫降!”
忽听鼓声大震,却是望北与袁纥舒率军杀到,望乘大呼:“枉做你的春秋大梦,你链形城堡已在我军囊中,你后援何在!”句龙见袁纥舒与望乘站在一起,心中已然明了。便率大军向西北溃逃,“众儿郎,随我去峪岭,我有天险可守!”
却闻西北方向鼓声大震,一彪军马杀至,却是沚瞂到了,沚瞂青龙戟高举:“峪岭、马邑之地尽属大商,句龙下马受降!”
句龙知大势已去,然终究一方枭雄,仍举剑拼杀,奋力冲突。
侯告解下震天弓,张弓搭箭,向句龙一箭射去。句龙咽喉中箭,顷刻毙命!联军将士见句龙授首,再也无心恋战,纷纷缴械投降,商军大获全胜,众将士打扫战场,接纳战俘,收缴战利,发现危侯傲、护骨泽均已死于乱军之中,独不见谷米仇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