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吗?”
“北街仓库下面埋着的尸骨都和你有关,就算你什么都不说,可是北街仓库是属于你的企业,你根本没有办法洗脱嫌疑!”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木桌上破旧的台灯按亮,一刹那,昏黄色的光充盈了整个昏暗的审讯室。原本还悠闲自得地眯着眼打盹的郭宁远被这刺眼的光芒惊醒,他瞪着一双如老鼠一般细长的眼睛逆着光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这是局里面给你下达的法庭审讯通知令,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什么也不说,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处理这种麻烦的事情。”陈皓轩伸出手将面前的椅子拉出来一点,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坐下去,甚至比之前的郭宁远表现得还要惬意。
此时的郭宁远终于有些心烦意乱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不屑道:“你是谁?张警官呢?”
“他啊!”陈皓轩勾起左边嘴角露出一抹痞气的笑意:“辉哥临时被局里调到别的地方查案子了。”
说完,陈皓轩的身子往前趴了趴,借着昏黄色的灯光,他伸着脑袋看着郭宁远:“其实要我说啊,皇城酒吧这个案子和我们要查的大案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即使有关系,那也顶多算是大案的弃子。你想想,只是一枚弃子而已,能够有多大的用处?”
在郭宁远灼灼的目光下,陈皓轩叹了一口气:“之前怎么说辉哥总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连局里面都和我想的一样,这不就把辉哥调走了,反而换我来了吗?”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
整个审讯室一片寂静,郭宁远在用他狭长的眼睛窥视着陈皓轩的一举一动,质疑他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陈皓轩后背靠在椅子上面,他修长的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桌子上,面色泰然。
陈皓轩原本是打算一点一点击垮郭宁远内心最薄弱的意志力,可是当墙壁上的指针一圈一圈地转动,转了整整五圈。郭宁远的耐心要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好吧!”陈皓轩一拍桌子,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反正话我也说完了,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走了。”
刚走两步,却又退了回来。在郭宁远满是得意的目光的注视下,陈皓轩探着头对他说:“还有一句忘了说了,后天早晨九点半就是法庭宣判你的时间,你这两天可以多休息,免得到时候起不来。”
在这一瞬间,郭宁远的面部表情从洋洋得意逐渐变成了错愕。可是陈皓轩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迈着欢快的步伐就走出审讯室,这一次,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对于郭宁远来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如果他说出实情的话,这个机会有可能会让他免除死刑。可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消除心中的疑虑,这个重要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没有了。
“等一下!”郭宁远大声吼道。
可是陈皓轩走出审讯室的步伐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甚至将审讯室的铁门带得很响,一副即使冤枉了好人也无所谓,只要把案子完结了就可以了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更加让郭宁远慌了神儿。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我有话要说!”郭宁远再没有之前惬意的样子,他焦急地冲着那扇紧紧关闭着的铁门吼道。
站在审讯室外面的张辉见到这一幕连忙叫住陈皓轩:“你别走啊,他都要说实话了!”
陈皓轩回过头来朝张辉笑了一笑,他只说了一句:“别急,火候未到。我先出去打一个电话,等他什么时候说自己冤枉并痛哭流涕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说完,便脚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张辉看着陈皓轩略显慌张的背影,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真是头一次见这家伙强颜欢笑的样子,丑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是的,现在的陈皓轩就像个被人抛弃了的小猫小狗一样,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着白冰的手机号,可是那边总是冰冷的关机声。
就在今天早晨陈皓轩刚刚睡醒打开手机的时候,他看到了来自白冰的一条未读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却让陈皓轩完全慌了神——分手吧。
陈皓轩甚至完全能够想象得到白冰当时该有多伤心,才会毅然决然地给他发来这样的短信。可当他给白冰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却被那边挂断了,再往后就关机了。
陈皓轩心乱如麻,他甚至没有耐心搞定狡猾的郭宁远,他现在只想用飞一般的速度找到白冰,站在她面前紧紧地抱住她,然后用平生最低三下四的语气去恳求:“可不可以不要分手?”
当陈皓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白冰上课的教室,他迫不及待地撞开教室门,甚至无视了讲台上的教师和课桌前呆若木鸡的学生,他将整个教室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越是焦急却越找不到心尖上的人儿。
他迈开步子在教室里面走了一圈又一圈,却最终确定了白冰根本不在教室里面,这是陈皓轩最失魂落魄的时候,他问道:“白冰呢?!白冰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讲台下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校草级人物突然气势汹汹地到来,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讲。幸好讲台上的老师在震惊之余终于发话了:“咳咳……白冰同学今天请了病假,所以没有来上课。”
“病假?”陈皓轩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皱着眉头追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要请病假!”
“这个……”老师一脸为难说:“我只知道是发烧了,具体的你问问李艾琳同学吧,是她今天早上转达给我的。”
陈皓轩漆黑的眼眸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见到李艾琳就坐在第二排靠墙的位置。可是她此时显得也很疑惑,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反问道:“白冰凌晨的时候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这是她妈妈告诉我的,你不是白冰的男朋友吗?为什么这种事你还要来问我?”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李艾琳隐隐约约带着些不满,毕竟之前陈皓轩因为工作而冷落了白冰,这一点身为闺蜜的她看得明明白白。
陈皓轩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他什么也来不及细想,走上前抓住李艾琳的胳膊就往教室门外走:“带我去见白冰!我有话要对她说!”
李艾琳就这样被强押进停在教学楼下的车子里面,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陈皓轩快速发动车子,他说:“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第二人民医院七楼709室。”李艾琳下意识地连忙招供道。
下一秒,车子的轮胎飞速转动,卷起了一片尘埃。
一路上,李艾琳一句话藏在喉咙口进出不得,斟酌再斟酌,这才慎重地、尽量委婉地问道:“……你急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被白冰甩了吧?”
陈皓轩的眉头皱了一皱,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李艾琳一拍大腿,她说:“你和白冰才在一起多长时间啊,你知不知道,我和白冰自从上初中时候就特别要好,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了!我告诉你啊,以她的性子,她既然说分手了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内心煎熬过了才说出来的,就算你现在才后悔莫及地赶过去,她也不会松口的。”
陈皓轩静静地听着,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可是心里面早就追悔莫及了一万次。他后悔自己昨天把白冰独自一人扔在饭桌上,他后悔没有及时给她打一通电话,哪怕他无言以辩,也要告诉她他真的很爱她。
“我说大神啊!”李艾琳看着陈皓轩,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据我所知,白冰从小体质就好得不得了,什么感冒发烧几乎没有过。但是她之前和我说过,她从小就有个毛病,一到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就会发高烧,昏迷不醒,特别可怕。”
“第一次是在白冰五岁的时候,她爸爸离开家去执行任务,也许那时候她就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吧,当天晚上就发高烧,一直烧了三天三夜都不退烧,差点死翘翘。”
“第二次就是两年前,白冰的爸爸跟着一群人回水煮鱼馆的时候,白冰回到家就发高烧,情况和第一次一样,所以白冰妈妈也总是嘱咐我平时一起玩的时候一定要帮忙照看好白冰,别让她受什么刺激。”
李艾琳说:“这应该就是第三次了,她发烧之前和你说了分手。”
听到这里,陈皓轩心如刀绞,他脚下狠命地踩着油门,他恨不得就现在出现在白冰的面前,任她打骂。
看着陈皓轩这副焦躁的样子,李艾琳不禁问道:“自从白冰和你在一起以来,我常常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自从你工作以来,她常常形单影只。陈皓轩,其实我心中也一直有一个疑问。你真的能给白冰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