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了难得这么开心一次,吃完饭出门天已经黑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拦了车想送她,她冲我摆手道:“不用啦苏苏姐,我一个人没问题,直接到家门口哦~~放心吧,你早点回去吧。”
看她开心的样子我也没再强求,嘱咐了她几句就看着她离开了。回到家想了想,还是上了游戏,了无痕的头像依然暗着,看样子还没回来,百无聊赖,趁着他们都没发现我来了就赶紧下了游戏。
接下来一连几天了无痕的头像都是黑的,这么久不来了,会不会是,不玩了呢?今天是周末了,答应了妈妈要回家吃饭的,我收拾包下楼,心情没来由的不好。
妈妈家离公司实在是有点远,打车就太奢侈了,踩着高跟鞋去挤地铁也是件麻烦事,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学个驾照。
想归想,还是拎着包往地铁站走,等了半天上了地铁,里面人熙熙攘攘的,连个扶手的地方都没有。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一下更糟。地铁一停就挤了出去,也不管这是在哪一站,果断上地面打车。
下班的时间,连打车都很困难,站在街边十多分钟了连一辆空车都没看见,真是时运不济,做什么都不顺心。现在打不到车,就是我想回自己家也不大可能了,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公交站走,看看有没有公交车可以去妈妈家。
刚走出去两步,就感觉有部车停在了我旁边,下意识的侧头去看,银色的福克斯,是楚博然。
我停在原地,他降下车窗冲我道:“上车,这个点拦不到空车的。”
我站在原地不动,其实现在我对我们的关系没什么介怀了,看见楚博然也不像从前那样惊慌,只是,单纯的不想坐他的车而已,我希望看到的人,居然不是他了。
冒出这个想法,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没有在等谁,根本没有,我让自己过得很惨也不是为了让谁心疼的。我拎包的手都有点抖,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最近心情太差才会乱想,不是的。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根本不是为了谁。我就是不想挤地铁而已,现在有便车为什么不坐?!
我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进去,楚博然看我坐着不动,提醒我:“安全带。”我心跳的厉害,系安全带的手扑簌簌的直发抖。
“是要去阿姨家吗?”楚博然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我。“我记得你周末如果没什么事情都会回家吃饭。”
我心里有点难受,嗯了一声。
“那天,真不好意思。她是新手。本来不该让她开车上路的,只是我喝了点酒。”
我淡淡点头道:“没关系,她没有碰到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她没有关系。”
两人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空气都像凝结了一样。开了20分钟,车流量终于小一点了,旁边有空车经过,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靠边停把我放在这里就好了,我打车回去,很近了。谢谢你。”
楚博然减了速,但是没停车,沉默了一会道:“苏苏,那件事,别再介意了,我也……有过别人,对不起。我到现在还是爱你的,还会担心你,只是这种爱更像是亲人之间的。所以……做不了爱人,还可以做朋友吗?”
还可以做朋友吗?可以吗?好像,不可以了呢。
“不可以了,楚博然,我们不可以做朋友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我们最好自此一别,永不相见,再也不要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苏苏……”
七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我忘不了他,也没准备忘掉他,那是我最美好最青涩的恋爱时光,我想记得,我想把他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偶尔推开那扇门,可以发自内心的笑,就足够了。所以,我不要跟他做朋友,这是我自己的尊严。
太累了,回家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回屋窝着了,妈妈切好了水果过来叫我出去吃我也懒得动,妈妈推开门颇有些担忧的问我:“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啊?”我摆摆手道:“不是,是我自己的私事,您甭管了。”
妈妈一屁股坐到我床上,拍了我后背一巴掌道:“苏苏啊,你别是怀孕了吧?”
我一愣,这都哪跟哪啊?
“没有,您想什么呢。”
妈妈不依不饶:“苏苏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啊,要是有了千万不能做傻事啊,你这个年纪再打个孩子别说不好找对象了,以后再想要孩子也困难了啊,知道不?”
我无语:“哎呦妈,您想象力真丰富,甭管了您,我没怀孕,我男朋友都没有呢怀什么孕哪。甭管了您,我今晚懒得动,不回去了。明儿再说吧。”
脑子里纷乱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睡觉又睡不着,只能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希望眼睛累了的时候可以睡着。
终于是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上爸爸叫我起床吃早点,我脸色把爸爸都吓了一跳。我说是没睡好,妈妈非得逼问我为什么没睡好,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无奈之下躲回房间,每出来到客厅一次妈妈就要念一通,吃中午饭不放过我,吃晚饭还不放过我。本想在家多住一天,奈何耳朵不乐意,吃完晚饭我就赶紧溜了。
回到家觉得身累心更累,于是早早洗了澡睡觉,躺在床上想妈妈临走前对我说的话,鼻子酸的想哭。
临走前妈妈说:“苏苏,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舍不得楚博然,可是你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你一个女孩子家,最好的年华都给他了,你可不能把这辈子都就这么给他啊你知道吗?你过得不好,妈妈看着也心疼啊。”
我翻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哭了。
一整晚睡得很不踏实,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再一次有些许醒转,正打算翻个身再睡,却隐约听见门那边有动静,我一下就惊醒了,整个身体僵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拿手机看时间。冒了一身的冷汗,眯着眼往门口看,门轻轻被推开,借着透过窗帘的月光隐约能看见进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要跳出来似的。
那人轻手轻脚,显然只是求财。我手紧紧攥着床单,手边什么自卫的工具都没有,万一他过来了,我应该怎么办?
时间在我的煎熬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跳的太快,所以呼吸也一点点加重,我努力控制,但却只能令我更紧张。那人已经把桌面上所有的现金都拿走了,还有我的笔记本。但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在找什么,我瞬间想到了,他大概是在找我的包。我顿时懊悔极了,自己回来换衣服的时候顺手把包挂在了衣柜里,倘若他贪得无厌……
我已经害怕到了极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泪水。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人轻轻开门,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我仔细去听,外屋也没有了动静。但我依旧不敢动,生怕他还没走。
就这么僵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敢动一下,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哆嗦着拨了110.
报完案我才慢慢坐起来,抱着膝盖,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像是有好几个人,颇急促的感觉。我害怕,抱着膝盖往后挪,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音,把刚才壮着胆子下床拿来的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假如,假如这不是警察,那这么多人,我想自保根本不可能,但总算还要试一试,大不了就是一死。
外屋的灯亮了,我咬着唇握着水果刀挡在身前,等人进屋来。紧接着,卧室灯也被打开,我被晃得睁不开眼,但气势不能输:“别过来,过来就是死路一条。”
那人果然没动,我适应了屋里的亮度,抬头看,那人是,贺子键。
他皱着眉头沉着脸,表情很吓人。我手扑簌簌的抖,贺子键过来抽走我手里的水果刀,一把把我捂进怀里,我好像一下子有了依靠,刚才的恐惧统统没有了,这些日子来第一次觉得安稳平和,却又委屈害怕。我伸手环上他的腰,“哇”的一嗓子就哭了。
情绪释放出来总算好了很多,等我哭完了,发现屋里还有几位民警同志。脑袋恢复正常,可以主动思考了,我对自己刚才丢人的样子有点害羞,手慢慢收回来,垂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民警同志率先开口:“是你报的案?”
贺子键微微往旁边让了让,站在我侧面搂着我,让我靠在他肚子上。我不好意思,推开他,端端正正做好道:“是,刚才,有人进来了,偷走了我的电脑和桌面上的一点现金。”
一位民警趴在衣柜上唰唰唰的做记录。刚才问话的民警又道:“你目睹了他作案的全过程?”
我点头。
民警点头道:“那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我起身,腿有些软,贺子键伸手搂住我,我道:“我换件衣服。”
民警退出去了,贺子键却不动。我推他:“我要换衣服。”他沉着脸道:“我背过身去。”
我道:“不行,我不自在,你出去。”
贺子键丝毫不为所动:“你知道你屋里还有没有别人?”我犟道:“有别人早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贺子键难得的动了怒:“苏叶!别跟我讨价还价,一个人留在这个屋里门都没有!”
我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微红的眼睛,我有些害怕,从没见过他发火,还是这么大的火。不敢跟他对着干,我老老实实的去换衣服。
“你怎么在这?”换完衣服下楼,我问。
贺子键已经平静下来,他没看我,也没答话,只是跟站在旁边的警察说:“哥们,辛苦你了。”
那警察笑着拍了拍贺子键的肩膀,然后坐进了警车,我跟着就要上去,贺子键一把把我拽回来道:“干嘛去啊?”
我楞道:“不是去派出所吗?”
他皱了一晚上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开了:“是去派出所,坐我的车去。”
我瞪他道:“开什么玩笑,你那是警车吗?我要坐警车,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警车呢!”
贺子键不理我,只是跟刚才的警察摆摆手道:“走吧,我随后就到。”
我铁了心的要跟他抬杠,仰着头鼓着腮帮子瞪他:“你怎么跟大鼻涕似的甩都甩不掉啊,我报警你也来,你是警察吗?再说了,我要坐警车!警车多牛啊,你拽我干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半晌,叹口气道:“我快被你吓死了,只有你,还这么没心没肺。”
我看着他,突然就想哭。
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呢?这种小心翼翼地关心宠爱,是我第一次感受到。
我分不清,他究竟是太爱我,才不忍心逼我,还是他不那么爱我,才会如此若即若离。
贺子键突然开口:“小叶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一愣,心猛地跳起来。莫名的想起了无痕,他转身帮我杀掉前来寻仇的红妆,然后红着名字陪我在崖边站了一晚等日出;他莫名的答应了跟我结婚,还主动把雕送我,丝毫不在乎我卷走了他的钱;我站在山崖上等他,他几个腾挪就飞上来……
我看着他开车的侧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