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你个野崽,怎么这样高兴啊,是不是捡到钱了?”
一个年龄有点大的工友笑着打趣他。
“华叔,他钱到是没有捡到,倒是捡到个小妹子,不然会这么高兴么?”
沙龙也打起趣来。
“你们都错了。”一个与沙乐儿差不多大的叫陈富生的小伙子抬起头来,“乐儿是捡到个大老板,你们没的看到吗?昨天那老板一定是乐儿干爹,要带他去享福呢。”
“富生野崽,你乱说么子呢,那是你干爹,好不好?”
“我要是有这样个干爹,做梦都要笑醒了呢。”陈富生笑嘻嘻的,“那样,我就不用在这里累死累活了,嘿嘿,有了这样的干爹,街上的妹子随我挑。”
“挑你个脑壳呢。”华叔笑骂道,“你做梦去吧,看你那小眼睛大嘴巴的道是苦哈哈相,注定要跟我一样,当苦哈哈一辈子啰。”
“华叔,你个老倌就量死我了?说不定我哪天中了彩票,五百万在手里,想要么子样的妹子不行?”
陈富生也不恼,一边用铁勾儿风快地绑着扎丝,一边说笑着。他每天都买彩票,就是没有看他中过。钱都打水漂了。
吹牛斗嘴,这也是一种减轻劳动强度的方法。
“呃,乐儿,昨天那个洪老板真的是你什么人?”
华叔不再与陈富生斗嘴,转向沙乐儿这一边。
“不是我什么人啊,以前从来就没见过他。”
“骗鬼去吧。”陈富生鄙视沙乐儿,“他怎么不来找我,专门来找你,还开两部小车来?”
“我……你们爱信不信……”沙乐儿觉得自己跳进珠江也洗不清了,“我有那样的亲戚还用来这里当苦哈哈么?早就寻个有空调的地方去了。”
大家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洪老板来找他呢?难道洪老板吃干饭没有事作,可是来找沙乐儿也找不到乐子啊?
大家见这里问不出所以然来,转移了话题,又斗起嘴来。
“乐儿,那天我看到你女朋友了,好漂亮呢。”陈富生就是喜欢与沙乐儿斗嘴,“看你们好亲热噢,亲过嘴巴没有?”
“亲你个鬼倒头。”
乐儿笑骂着,不过他心里很甜蜜。他们亲嘴可不止一次了,现在还觉得嘴巴香呢。昨天晚上,他跟麻婶说了,要文丽今天下班后来一趟。他要跟她说好消息呢。他打算去佛山,洪老板答应他三千一月,还包吃包住,以后他有了钱,就可以给她买好看的衣服了。
商场里的衣服好贵的,好一点的衣服要几百块钱一件。文丽最喜欢去看衣服了,特别是那些专卖店里的衣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但最后只得走出去,然后在店外叹气。
“唉,穷人就是穷人啊,这些衣服都是给富人穿的。”
乐儿看了那件衣服,要一千一百多块。娘的卵子啰,一件衣服这么贵,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但乐儿看着文丽难受的样子,心里面痛。
要是他发财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文丽买了这件衣服。可是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他只是作梦。一个月除掉吃的,累死累活也捞不到一千块,这样的血汗钱,哪舍得用来买衣服?
不过,等多干几个月,他还是决定给文丽买件好衣服。
“乐儿,卵子的,想么子呢?发呆了?”陈富生哈哈大笑着,“一定是想你的女朋友了,想办法弄她上床,她就是你的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巴。”
沙乐儿瞪了陈富生一眼。陈富生不知道乐儿为什么发怒,还是嘻皮笑脸的。
“搞么子啰,发么子气?”陈富生直起腰,“女人不弄上床,还搞么子?供起来当菩萨啊,嘿嘿,我要是有那样漂亮的女朋友,第一就把她弄上床……”
沙乐儿不想与他噜索,跑到另一边去了。不过,那边的人也在谈女人,他们淡的是发廊里的女人。
男人们出门在外找拼,远离家乡,远离自己的女人,偶尔去找那些做人肉生意的女人,是很正常的情形。男人好色,不只是有钱人,打工的苦哈哈也一样。而且,这些谈论女人的男人,并不一定去找过那种女人,有些纯粹是找乐子斗嘴而已。
“乐儿,你小孩子,到一边去,我们说的小孩子不宜。”
一个满脸胡子的二十七八岁的家伙,笑着对乐儿挥了挥手。
“黄胡子,你以为乐儿还做不出儿子来啊?只要给他个女人,照样能做出儿子来,说不定比你还强呢。”
“乐儿,把你的小弟弟拿出来与黄胡子的比比,看哪个的大。”
“哈哈……”
众人笑着,乐儿苦笑。终于收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麻婶还没有回来。他赶紧冲了凉,换上新买的衣服,然后,坐在风扇下吹着,等文丽来。他准备去馆子里,炒几个小菜,请文丽吃一顿。
等人的时光是最难熬的,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去了路口看了三回,还是没有见到人影。贵叔在家里做饭,看他这急猴样子,笑了。
“乐儿,你没魂样的等女朋友,还早呢,她们加班一个小时,还要一会儿才能来。”
“贵叔,他们今天么子就加班呢?”
沙乐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坐到了贵叔的家里,看贵叔做菜做饭。贵叔是个模范丈夫,饭做得好,菜也炒得香。
“乐儿,等会儿与我们一直吃饭了。”
“不了,贵叔,我想请文丽去馆子里吃呢。”
“就你有钱,有钱也要当钱用,那馆子里有么子好吃的东西?贵得要死。”贵叔不由得嘟哝起来,“买点肉呀菜啊,自己做,又方便又实惠,何必去馆子里浪费呢?”
“嘿嘿……贵叔,我不是也想浪漫一回嘛。”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沙乐儿赶紧走出去看,不是麻婶,更不是文丽。
“乐儿,你个鬼崽的魂被文丽勾走了吧?”
乐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时,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还有麻婶说话的声音。他赶紧迎出去,可是,只看见麻婶与另一个女工。
“麻婶,文丽呢?”
“文丽啊……哦,她说今天有事,不来了。”
无比的失望,挂在沙乐儿的脸上。垂着头,就要回自己的屋里。
“乐儿,一起吃了,饭多着呢。”
“好吧。”
乐儿笑着又回到贵叔的屋里。贵叔盛起了菜放在了小桌子上,又为老婆盛饭,乐儿魂不守舍地端着碗。
“乐儿,魂又飞走了?快吃饭啊。”贵叔皱起眉,“真是的,那个文丽怎么回事嘛,这鬼崽的魂儿都不在了。”
麻婶看着乐儿。
“乐儿……”
“嗯,麻婶?”乐儿感觉麻婶脸上的神色不很对。
“我觉得……我觉得你不要等文丽了。”麻婶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样子,“麻婶另外再给你找个比文丽更漂亮的。”
“麻婶,文丽怎么了?”
乐儿放下了碗,直愣愣地望着麻婶。
“先吃了饭再说。”
“不,麻婶你先说。”
“唉,文丽另外吊了个人……是我们厂的一个管事,香港老板的亲戚……”
这回,沙乐真的傻了。一口饭在嘴巴里,都掉出来了,还没有感觉到。
“她……她为么子……为么子……”
“好了,她给你写了封信,你吃了饭再看吧。”
沙乐儿愣了一阵后,埋头吃起饭来。只不过,他根本不知道饭与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