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38亿欧元就买下了inditex集团99%的股份,今天的价格已经蹿升到了15%,我们赚大发了!”
飞机上,江山摆弄着ipad,兴奋地说道,“金融时报最先爆出这个消息,说我们在抄底欧洲。虽然整篇都是在胡说八道,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说对了:被天域基金入股的企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市场追捧,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远东的基金业的规模虽然并不太能够和欧洲或者美国的基金业相比,但天域基金却是例外。这支几乎不打理外人的基金,据说已经成长为世界的顶级基金之一。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运作的,但在它为数不多的公开操作,均被证明是正确而又极富收益的投资。”
读完之后,江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颇为得意。
“这件事泄露出来,对我们是好是坏还两说。”
钟石倒是很淡定,毕竟这种级别的投资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对于inditex集团来说,因为有强力的管理层和高度集中的股权,所以想要做空他们的难度相当大。不过如果有人想要执意做空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会有人打上我们的主意?”
江山顿时脸色就是一变,沉吟了好半晌才迟疑着问道,“不会吧?就算是索罗斯,在这种时候我觉得最理智的做法,是跟随着我们投资,而不是选择和我们作对。”
“你说得对,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疯子,是无法用常理来揣测的!”
钟石微微点头,“就好像我们要去拜访的这位,不惜冒着和全欧洲资本开战的风险,来做我们的内线。虽说追求利润是资本的天性,但他要冒的风险堪称‘上绞头台’,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是啊。一旦事情败露的话,恐怕整个欧洲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想我不敢答应下来。”
江山的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极为夸张地附和道。“虽说资本没有国界,但这种行为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我甚至怀疑他都不了解整件事,否则他怎么可能答应下来?”
钟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事实是,他们的猜测都错了,这位来自德国的基金经理不仅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同样清楚整件事败露之后的严重后果,即便是这样,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依然选择了钟石集团合作。
“钟石钟先生?”
法兰克福机场的出口处,一名鹰钩鼻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冷峻的眼光在钟石和江山两人身上上下巡视了好几遍,半晌才用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欢迎你,老板。”
江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对方那种目光让他极为不舒服,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突然对方又挤出一副勉强的笑容,这种极度的反差让他很不适应,头皮直发麻。
“拉尔夫施耐德?”
钟石面无表情,伸出手来和对方紧握,“完全资本的拉尔夫施耐德?”
“是我!”
拉尔夫的手上微微用力,轻微地摇了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老板!”
完全资本,absolute
capital。德国一支并不太出名的对冲基金,资金管理规模只有35亿欧元左右。但在德国同业之间,大家都知道这家对冲基金对于德国政府政策的把握能力之强,堪称整个德国的前三。而这家基金之所以管理规模小。完全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对外界投资者开放。
拉尔夫施耐德只有自己一个人前来,出了机场之后,他理所当然地充当了司机的角色。他的车也很有特色,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越野车,这在德国的街头相当罕见,毕竟德国自身就是个汽车生产大国。有着宝马、奥迪、奔驰等举世闻名的品牌,一般德国人都会选择国产汽车。
“他可靠吗?”
汽车发动的一瞬间,拉尔夫施耐德的头朝着后排微微一侧,向着身旁的钟石问道,“关于我们要商谈的事情!”
“百分百可靠,这一路来我只带了他一个人!”
钟石微微颔首,“放松点,我的朋友,他绝对可靠,相信我。”
“整件事由不得我,实在是闹得太大了!”
拉尔夫施耐德点了点头,随即抱怨起来,“就连我的老婆,我都没有告诉。整个公司当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其他人全部蒙在鼓中。”
“那怎么解释你接下来的投资行为?”
听到他这么说,钟石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如果找不到合理解释的话,别人会起疑心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拉尔夫施耐德一边看着路,一边认真地回答道,“我已经想好了,再说我们基金因为资金规模小,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不会参与所有的事件当中,偶尔进入一两次,他们不会起疑心的。”
“好吧,这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来解决!”
钟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多说无益,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当初美国人会找上你?”
“我?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拉尔夫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原来是这样,美国人先是制定好了方案,随后才找替罪羊的,看来我和你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他把自己定性为“替罪羊”,但言语神色之间丝毫没有落寞和抱怨,很显然他对“替罪羊”的这个角色还是相当满意的。
“选择我的理由我知道,但是选择你?”
对于他的这种说法,钟石并没有反驳,事实上拉尔夫的认识很准确,钟石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整件事凶险万分,但比起巨大的收益,两人均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略风险。
就冲着这一点,钟石顿时对眼前这个拉尔夫施耐德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着他继续问下去,“虽然我没有从头参与整件事情的策划,但是我现在必须要了解每个细节,否则我不能保证整个环节能够顺利执行下去。”
“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你。肯定有他们的理由,这一点我很相信。但是我必须知道,到底你的哪个特质能够让他们看上,这一点对我未来做决策非常重要,基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彼此之间增进更多的了解,不是吗?”
先是挥舞了大棒,随后又给了一根胡萝卜,钟石对这种软硬相加、翻云覆雨的手段运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坐在后座的江山暗暗地想道。
“其实整件事情很简单!”
拉尔夫施耐德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或许是他早就准备了坦白,或许是钟石和他同样的遭遇让他放松了警惕,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他爽快地回答道,“我所代理的资金,一部分是来自德国国会议员家族。我可以通过这层关系知道政府内的最新动态,就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这一下不止是钟石,就连后排的江山也是目瞪口呆,两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是的,坦白地说,我就是他们家族的白手套!”
拉尔夫施耐德显然有心理准备,对两人的反应视若未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本来是德意志银行的一名分析师,专门负责宏观市场。但有一天。我突然被绑架了,几名歹徒将我带到某个地方,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为他们打理资金。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顺从。后来的几次接触,我才逐渐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原本是一名国会议员,后来又加进来几个,现在我手头上大概有十几名国会议员家族的财产,整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尽管事情过去很久。但拉尔夫在说话的时候眉梢依然跳动不已,显然当年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在最初的几年,他们一直严格地监控我的行为,看到我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后,再加上这几年我为他们赚取了大笔的资金,才慢慢放松了警惕。如果换做是从前,我一个人出发到机场的行为,简直想都不敢想象!”
“至于报警?我曾经也想过,但是我甚至连警察局门口都没有走到,就被人拦了下来。我甚至怀疑,就算我能够成功报警,这件事最终也可能会被压下来,他们的能量太大了。久而久之,我也就断了这方面的念头。反正他们满意了,我也从中赚到了钱,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车停到紧急车道上,掏出一包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人生充满了无奈,不过风险总伴随着机遇,不是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美国方面突然打探到我的情况,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不过我更怀疑的是,他们和我的上线达成了某种协议,想通过我来达到目的。不得不说,美国的这些财团能量很大,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知道。作为一颗棋子的我还能说什么,只能遵循他们所说的。”
说完之后,他长长吐了一口烟,半晌没有说话。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未来?”
三人沉默了好半晌,江山才悠悠地问道,“这样下去,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你怎么办?和我们比起来,你的‘替罪羊’身份是彻底坐实了,如果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哪天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不错!”
钟石也言简意赅地说道,“这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
沉默了半晌,拉尔夫施耐德深深地垂下头去,“如果有好办法,我早就去尝试了。”他绝望地回答道。
“不,这个世界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显示出钟石和拉尔夫施耐德之间的差别了,只见他沉稳而又冷静地说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解决不了的事,那么就是死亡了,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对不起,先生们,请保持冷静,先容我想一想!”
这次换成拉尔夫施耐德目瞪口呆了,看着闭目沉思的钟石半晌,他才瞪圆了眼睛,朝着江山投去询问的眼神。在得到一个信心的信号后,他的心中突然就是一动,意识到或许自己的命运真的可能有转机。
足足十分钟后,钟石才睁开眼睛。他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拉尔夫施耐德大为不解,“这十几名国会议员,应该都是总理那个党派的吧?”
“不错!”
拉尔夫施耐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吃惊地问道,“我好像没说过这一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或许我们就多了一条保命的后路!”
钟石并没有回答,反而是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