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流年面上忽然扬起笑容。
顾寒看着她带泪的脸,心尖儿直颤,将她紧紧的按入怀中。
“丫头,我知道你伤心!难受就哭出来吧!”顾寒心疼的抚慰着她单薄的后背,安慰着。
“我为什么要伤心,大叔,这个玩笑不好笑!大叔,你让我走吧,我要去看我妈妈了,她一定也想我了。”流年说着就在顾寒怀里挣扎起来。
“丫头——”顾寒双臂紧紧的将那挣扎的小人儿箍在怀里,怕她太过激动伤到自己。
“你让我走!”挣扎不开的流年终于怒了,抬头冲着顾寒大叫了起来,“你放开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拦着我去见我妈妈!”美丽的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却那么倔强的没有落下来。
“丫头,你妈妈已经走了——”
“你胡说,我妈妈好好的在医院里,她说了要亲手将生日礼物送给我的……”流年兀自说着,情绪万分激动,手脚并用的挣扎着,捶打着,可是,她的力气对顾寒来说,实在是微乎其微。
“顾寒,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流年气急,张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手臂上吃痛,顾寒却一动不动,任由流年死死的咬在他的手臂上。
流年狠命的咬着,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是她所熟悉的担忧和心疼……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嘴里传来腥甜的味道,流年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臂,转头不再看他,只是眼中泪水终于决堤。
顾寒看也不看鲜血淋淋的手臂,只是担忧的看着她,想要说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人都死了,再多安慰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
想到这里,顾寒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的搂进怀里。
流年静静的靠在他的胸膛,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心中依然不肯相信。
她的妈妈,怎么会就没有了呢?她好好的在医院治病,怎么会出车祸呢?
“大叔,你骗我的,对不对?”流年的声音很轻很轻,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她说的声音重一点儿就会打破心中的那一抹希望一般。
顾寒没有回答,只是更紧的拥着她,那力道,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的他,是多么的无力。
顾寒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刚才的挣扎让流年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听着大叔有力的心跳声,流年却觉得浑身的力气随着那心跳在慢慢流逝……
低沉压抑的呜咽声终于缓缓的响起,仿佛小兽的悲鸣……
车外,冬夜的山风呼啸着,带着阵阵寒意,袭临人间。
流年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觉得眼睛很痛,喉咙很痛,而更痛的,却是心!
妈妈……
“我妈妈现在在哪里?”嘶哑的声音轻轻的询问。
“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顾寒见她终于稳定了情绪,皱着眉头说。
“我大哥呢?”妈妈没有了,她还有大哥!
顾寒沉默了一会儿,“你哥已经出院了,在准备你妈妈的后事。”说完之后仔细的看着流年,生怕“后事”两个字又刺激到她。
“我要见我妈妈。”流年双手捂在脸上,声音依然嘶哑。
……
到了医院,顾寒的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自从下车之后,流年就拒绝了顾寒的搀扶,挺直着脊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医院里特有的颜色和消毒水的味道让流年觉得难受。
得到消息的副院长早已等候在医院,看到顾寒带着个女孩子前来,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顾先生,节哀。”
顾寒点点头,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直接问了太平间的位置。
流年站在那扇门外,却再也没有勇气前进一步,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她好想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妈妈会温柔的看着她,问她想要吃什么……
“丫头……”
身后大叔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让流年瞬间回神。原来不是梦,不是梦!
干涩的眼睛再次湿润朦胧起来,流年低头,仍由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空旷的走廊上,阴冷的风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墙之隔的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妈妈,是她最亲最亲的人!
副院长终于亲自打开了门,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让流年的心也一下子冻了起来。
太平间里,冷气十足,医院的医生将那巨大的抽屉拉开,拉开那泛着霜花的拉链,流年瞬间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顾寒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缓缓跪下,伏在那冰冷的尸体上,纤细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心疼得无以复加。
“丫头,别这样,你妈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心的……”
顾寒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小丫头身子缓缓下滑……
“丫头——”顾寒上前一步,接住她滑落的身子,这才看到,她已经哭得晕了过去。
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小人儿,顾寒感觉心都揪起来了。
他希望他的小丫头能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能一直开心的笑。
……
流年妈妈的后事很简单,从医院离开之后,流年没有再哭,帮着易恒忙碌着,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站在易妈妈的墓前,流年对着顾寒深深的鞠了三躬。
“顾先生,谢谢你这半年来对我妈妈的照顾!这半年来,我们易家欠你的,以后我易流年会还给你。”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顾寒一眼。
顾寒看着这样淡漠疏离的流年,心中疼痛蔓延,面上却着一如既往的习惯笑容,嘴里却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你妈妈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顾寒终于还是开口了。
“顾先生说哪里话,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给谁交代。”流年说着看向旁边的易恒,“那是我大哥惹的事,无需麻烦顾先生。”
“流年……”
流年打断易恒的话,“大哥,以后就只剩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