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严晩晚一个人躺在盛世名流属于她和白季李的大床上,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美妙的梦。
她梦见,她怀孕了!
她和白季李好开心,白季李每天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去产检,一天三餐都做好吃的给她,晚次晚饭后,便陪着她去散步,跟着她一起,给孩子做胎教。
她顺顺利利地怀胎十月,平安地生下了孩子。
孩子很健康,是个儿子,白白胖胖的,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很高兴,很喜欢很喜欢他们的儿子。
孩子出生后,白季李也每天陪在他们母子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母子,他们的儿子成长的很快乐,很健康,他们一家三口每天都生活的好开心,所有的人都羡慕他们。
很快,他们的儿子一岁零两个月了,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儿子竟然就站在她的床边,然后笑着对她挥手,一边挥手一边走离她的床边,一边不停地重复着道,“妈妈,拜拜!妈妈,拜拜!………”
一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因为他们的儿子会自己走路了,还会说“妈妈,拜拜!”
可是,她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的儿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根本不回头。
“儿子,回来,回来!”
她急了,大叫,可是,他们的儿子根本听不见,仍旧不停地走,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儿子,停下来,停下来!”
她大叫,想要下床追上去,可是,她却动不了,她去看身边的白季李,想要让他去追儿子,可是,一侧头,才发现白季李根本不在身边。
她急了,慌了,乱了,再回头去看儿子,发现儿子已经消失在层层的迷雾里,不见了。
她哭了,拼命地大叫,“儿子,儿子,你回来,你回来”
可是,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的回就。
白季李不见了,他们的儿子也不见了。
“回来,你们回来,别丢下我,你们回来”
猛地,严晚晚从梦中惊醒,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透过半开的窗帘,她看到远处闪烁着的霓虹灯光,五颜六色,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
眼角的泪,还在汩汩地往外流,她抬手摸了一把,才发现,枕头早已湿了一大片,一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意,还在隐隐地传来。
梦,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可是,一切的梦境却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一样。
他们的儿子没有了,白季李也离开了她,不在她的身边。
幸福甜蜜的最后,是最最无法抵挡与承受的痛,还有绝望!
虽然只是个梦,但是,一切,又何其的真切。
梦消失了,她醒来了,可是此刻,她仍旧是一个人。
明明是盛夏的夜,可是,她却忽然冷的打了一个寒战。
伸手去打开台灯,看看床头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被严柏枝打过两巴掌的侧脸,可能是因为眼泪流过的原因,竟然越来越痛了,想到明天还要去上班见人,严晚晚翻身下床,去厨房冰箱里翻出一个冰袋里,然后又找了条干毛巾,裹着冰袋,敷在红肿的脸上。
靠在沙发时敷了大半个小时,严晚晚的脑海里,浮现的,仍旧是刚才的梦境,大半个小时后,她去照镜子,脸上的经肿,也消的差不多了,她又找了药膏来,在脸上抹了一层,然后,又拿了热毛巾来热敷,这样,可以更快的让脸上的那五个手指印消下去。
从凌晨四点多,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当太晚从东方破云而出,天色大亮的时候,她脸上的红肿,已经不怎么明显了,脸粉底遮一遮,应该也就看不出来了。
反正还早,不需要这么早去冷氏上班,她又无事可做,想到还在医院的蓝岚,她便化了个淡妆,然后出门,经过满月楼的时候,去满月楼打包了两份早餐,直接去了医院,看蓝岚。
蓝岚看到严晚晚拎着早餐来看自己,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宋承远便是挺识趣也挺有风度的,在医院陪了蓝岚一晚,看到严晚晚来了,却只是拎着两份早餐,心里清楚,那两份早餐,定然没有他的份。
“你们母女俩好好呆一会儿,我先去公司。”
蓝岚点头,“行,你去吧,到了公司记得吃早餐。”
宋承远笑了笑,当着严晚晚的面,俯身去亲吻蓝岚的额头,“好,我中午再过来。”
蓝岚点头,目送宋承远离开。
严晚晚看着蓝岚看着宋承远时眼里的那份幸福与甜蜜,那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在蓝岚眼里看到过的。
不管宋承远是因为什么而选择跟跟蓝岚在一起,但是至少,现在的蓝岚是幸福快乐的,也是真心的爱宋承远的,这一点,此刻,严晚晚几乎可以肯定。
其实,姐弟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说蓝岚的年纪,比宋承远是大了那么七八岁,可是,蓝岚身材外貌都保养的极好,只是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两个人年龄的差距。
说句心里话,如果宋承远对蓝岚的心思是单纯且真心的,那严晚晚倒真心觉得,他们俩个,挺般配的。
“白季李呢?他没陪你一起过来?”蓝岚在沙发前坐下,看着严晚晚打开那些精致的早餐盒子,和她脸淡淡的神色,开心地问道。
严晚晚摇头,不去看蓝岚,“他有事,出差了,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嗯。”蓝岚点头,一边拿了勺子去盛了粥一边道,“别弄了,坐下吧,妈妈来就好。”
严晚晚将最后一个盒子打开,然后在蓝岚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蓝岚盛好了一碗粥,递给严晚晚,“来,你多吃点。”
严晚晚接过,撅了撅嘴,“你不是不想让我多吃,怕我长胖吗?”
蓝岚又给自己盛了碗粥,尔后看向严晚晚,笑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不是已经找到男人了嘛!你就是要多吃点,长胖了,白季李他要是敢嫌弃你胖,你正好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
严晚晚朝蓝岚猛翻了个白眼,然后毫不矜持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你冷氏那边的工作怎么样?什么时候结束离开?”
比起严晚晚的毫不矜持,蓝岚则显得优雅尊贵多了,即使此刻身上穿的是病号脸,脸色也是苍白的,可是每一个动作,都透成熟女人的魅力与优雅。
严晚晚喝了几口粥,又塞了一个虾饺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才回答道,“我已经递了辞职信了,经理说,如果我很急的话,一个星期之内,把工作交接完,就可以走人了。”
“那一个星期后,你就来帮妈妈吧,好吗?”
严晚晚思忖一瞬,尔后,点了点头,“好吧。”
蓝岚看着眼前的女儿,欣慰地笑了,感觉她这两年,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好多好多,能像现在这样,亦母亦友地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真好。
“晚晚,妈妈的后半生,就靠你了。”
“别呀!我还得靠白季李呢!”
蓝岚,“”
陪蓝岚一起吃完早餐,严晚晚直接去了冷氏上班,虽然只是最后的一个星期了,但是,她希望在最后的这一个星期里,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中午,她和简夏一起,正从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座机号码。
“要不要咖啡,我去帮你泡一杯。”简夏在一旁问道。
严晚晚点头,“好呀,来一杯。”
简夏点头,拿了自己和严晚晚的杯子,往茶水间的方向走去,严晚晚也按下接听键,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哪位?”
“晚晚,是我呀!季李他妈。”电话那头,是在军委大院家中的白老太太,此刻,她正眉头紧锁。
“对不起,伯母,我不知道是您打来的。”
知道对方是白老太太,严晚晚立刻就有些紧张不安起来,毕竟,这可是她和白季李的关系向白家的人公开后,白老太太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等下了班,你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就来一趟大院,我有些事呀,想跟你聊聊。”虽然电话那头的老太太眉头紧锁,脸上一片愁云惨雾,可是,声音却还是慈爱的,让人听不出多大的情绪来。
严晚晚原本想问,是什么事,但是想了想,似乎又不妥,所以,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下了班就马上过去。”
“嗯,那我等你。”
r/>
“你怎么啦?发什么呆呀!”
简夏泡了两杯咖啡回来,便看到严晚晚半边屁股挂在办公桌上,愣愣地地发呆,于是用手肘轻抵了一下,把咖啡递给她问道。
严晚晚回过神来,接过简夏手里的咖啡,轻抿了口,笑着道,“真是羡慕嫉妒你呀,马上就要和自己相爱的竹马结婚了,而且,还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简夏微微眯起一双澄亮的美眸打理她,“晚晚,你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事藏在心里,没有告诉我?”
严晚晚垂眸,盯着手时热气氤氲的咖啡,淡淡扬起唇角道,“确实是有事,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到底怎么啦?你就直接说呗!”简夏微蹙起眉心看着她,关切地道。
严晚晚低低自嘲一笑,侧头看向简夏,“算了,还是过段时间吧,等再过段时间,我再把事情的原原委委都告诉你。”
现在说了,也只会徒增简夏的烦恼,让她替她担心,况且,她现在是马上要结婚做新娘子的女人了,在这种时候让她替她担心,实在是不厚道。
简夏看着她,“就这么难开口吗?”
严晚晚一笑,点头道,“嗯!确实是有点难开口,等你和冷彥结了婚度完蜜月回来,我就都告诉你。”
简夏看着她,无奈地深吁口气,“其实很多事,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的,说出来,或许很容易就解决了。”
“我知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简夏再次无奈地深吁口气,她知道,只要是严晚晚不愿意说的,不管是谁,都一定没有办法让她说。
“好吧,那我就等你向我坦白的那一天。”
下午下了班,严晚晚直接打了车,去军委大院。
给她开门的,是白家的保姆芳姐,看到她,和和气气地叫了一声“严小姐”,然后凑着没有人注意,凑到严晚晚的耳朵边,轻声道,“太太一整个下午都在唉声叹气的,心情不怎么好,你好好哄哄她开心。”
严晚晚点点头,对着芳姐感激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芳姐。”
“客气啥,赶紧进去吧!”说着,芳姐转身到鞋柜,给严晚晚拿了双拖鞋,放到她的脚边,又道,“今天老首长不在家,家里也只有太太一个人,你陪着老太太吃了晚饭再走吧,我这就去烧菜。”
严晚晚脱了脚上的鞋子换上拖鞋,然后冲着芳姐笑笑,算是答应了。
“太太就在二楼的小客厅,你上去吧。”
严晚晚点头,答应一个“好”字,抬腿往二楼走去。
还没有上到二楼,严晚晚往小客厅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老太太戴着副老花镜,在明亮的灯光下,正专心致志地刺十字绣,绣的,不是什么山水风景,或者花草鸟兽之类的,而是肖像图,像是一男一女。
“伯母。”严晚晚放轻脚步走过去,不轻亦不疏地叫了一声。
老太太抬起头来一看,这才注意到,严晚晚到了。
“晚晚,来了呀!”说着,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摘下老花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脸上淡淡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任何悲喜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道,“来,先坐。”
严晚晚点头,在老太太的身边坐下,然后,细细地打量她绣的那张肖像画,由衷地赞叹道,“伯母,您绣的真好,跟拍出来的照片似的。”
“怎么,上面的人你都认识?!”老太太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严晚晚问道。
“嗯,二哥给我看过大哥和嫂子的结婚照。”
“是呀,老大呆在西藏好几年了,几个月前回来,匆匆办了个婚礼,就又带着媳妇去西藏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回来。”说着,老太太叹息一声道,“西藏条件太艰苦,我是真不想让他们俩口子去,可这保家卫国的事情,那也总得有人干呀!”
严晚晚淡淡笑着“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老太太看着严晚晚,又是一声叹息道,“西藏条件艰苦,老大俩口子就算是都在那里,但也是个把月才能见上一面,我有时候打电话,问老大媳妇,他们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孩子,俩口子每次都跟串通好了似的,总说还不是时候。”
说着,老太太将严晚晚的手握了过来,放到掌心里,格外慈爱又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跟季李他爸都这把年纪了,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就是希望能早日抱上孙子孙女,能让我每天也能有点儿正经事情干,而不止是替他们父子三个,提心吊胆的。”
严晚晚看着老太太,在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便黯然垂下了双眸。
老太太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她还不明白,老太太想表达的是什么,那她真的就是个傻子了,或者,装傻。
但是装傻,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更何况,老太太曾经再明显不过的提示过她,只要她和白季李再有了孩子,白首长就算再怎么着,也会为了白家的第三代考虑,不会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显然,老太太是知道了些什么。
“伯母,有什么话,您就真说吧,没关系的。”抬起双眸,严晚晚努力微笑着看向老太太道。
老太太微头轻皱起,想了一下,直接道,“晚晚,今天上午的时候,我遇到你小姑了,她说,你当初引产的时候,两次大出血,导致子宫内壁比正常的人要薄很多,以后,都很难再受孕有孩子了,是吗?”
严晚晚微微有些错愕地看着老太太,虽然早已料到,她是知道了什么,可是,老太太就这样直接地问出这些话来,她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心脏都猛地缩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片刻之后,她便镇定了下来。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严端云会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此刻,她显然没有心情去猜测了,因为严端云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在老太太注视的目光下,她缓缓地、沉沉地点了点头,“没错,医生确实说,我很难再受孕,就算受孕成功,因为子宫壁太薄,也不可能像正常女人一样,十月怀胎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这么说,季李和你,以后都不能有孩子啦?”老太太错愕又痛心地问道。
原本听到严端云这样说的时候,老太太还不是100%的相信,但如今严晚晚自己都这样承认了,她心里哪能好受。
严晚晚垂下头去,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更不解释,其实他们以后如果想要孩子,可以人工受孕什么的。
“唉!”看着默认事实的严晚晚,老太太不由地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比刚才的任何一次叹息,都要深长,“原本,我还盼望着等你和季李再有了孩子,季李他爸就不会再反对你们在一起,你们可以去领证结婚,我也可以有孙子抱,可现在”
后面的话,老太太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再次用一声深深的叹息来代替,但是,就是她的这一声声叹息,远比任何带刺的话,更加的伤人。
也就在老太太的叹息声中,严晚晚扯着唇角一笑,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伯母,是不是现在,你也特别不希望我和二哥在一起?”
“晚晚,你是个好姑娘,可是你跟季李他吧”老太太顿了顿,找了一下措词后,皱着眉头无奈道,“你俩是真的不合适在一起,别的不说,就说季李他以前可是跟你小姑定过婚的,你要是真的跟季李结婚在一起了,你那泼辣的小姑还指不定怎么闹,到时候,影响的不止是季李的名声,连我们白家和你爷爷还有父亲的名声也”
严晚晚看着老太太,虽然心里好像是被人拿着刀,狠狠捅一刀似的,浑身都想要颤抖,可是,嘴角,却还要拼了命地扬起淡淡的微笑来。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那笑,其实是比哭还要难看。
“伯母,名声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忍着痛,用了好大的力气,她才问出这句话来。
老太太点头,“对于像你这样年纪这么小,又不在官场的人来说,自然是没那么重要,但是你想想,有哪一个名声不好的人,能在官场上混得下去。”
最后,老太太又是一声叹息,补充道,“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名声就是仕途,名声毁了,前途也就全部毁了。”
“伯母,我知道了。”
老太太拍拍仍旧慈爱地拍拍严晚晚的手背,“晚晚,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相信,你不会拖累季李的,对吗?”
严晚晚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老太太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伯母,我突然记起来还有点事,如果您没其它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严晚晚也不等老太太答应,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了起来,起身便抬腿,大步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也就在抬腿的刹那,有泪,控制不住地涌了起来,夺眶而出。
老太太看着匆匆离开的纤瘦身影,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心里,忽然就生出一丝的愧疚来。
她是不是,太现实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