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
一人两精灵灵活地在一棵棵大树间攀援跳跃,前进速度非常快。翠妮算是临时的斥候队长,所以她走在最前面。
大概前进了两个多小时,她忽然抬手示意身后两人停止。
“怎么了?”伊莉萨问道。
“没什么,有只小虫子。”翠妮轻声回答,然后摘下背上的弓,瞄准下方一处灌木丛,张弓,射箭。
‘嗖’一声,一只箭缠绕着翠绿色的魔力飞了出去,一瞬之后,下方灌木中传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滚出一个人影,已经死透了。
“是人族的偷猎者,好了。虫子除了,我们继续前进。”翠妮一挥手,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确就像杀了一只小虫子。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翠妮忽然开口问:“撒尔,我杀了那个人,你觉得我残忍吗?”
“啊?”孙然装傻,傻笑道:“什么是残忍?”
“呵,算了。鲁西平说的没错,你这家伙脑子少根弦。”翠妮淡笑道。
伊力萨轻声道:“不要这么嘲笑他,翠妮,也不要做这种试探。撒尔是我们的战友。”
“好了好了,收起你的说教吧。”翠妮不耐烦一摆手。
伊力萨转而对孙然解释:“人族偷猎者非常危险,如果他先看到我们,也会对我们动手。我们是敌人。”
“嗯。”孙然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憨笑对伊力萨道:“我喜欢你。”
“呵呵。”伊力萨理解地一笑。不再说话。
三人继续前进。
又前进了一个小时,翠妮再次做出停止手势。开口道:“停,你们仔细听,前面有声音。”
前方密林中,隐隐约约传出了野兽的吼声,还有某种呼喝声。
听了一会儿,伊力萨做出判断:“是幼年火魔狮的声音,还有人族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族在对付火魔狮。”
“走。我们去看看,正好一网打尽!”翠妮一脸兴奋。
三人悄悄摸进。
几分钟后,三人就到了地头,看到了具体情况。
前面是一片林中空地,空地中央是一头长满火红毛发的魔狮,这的确是一只未成年的火魔狮,估计刚出生两年不到。但身体已经有四米多长,非常凶横。
此刻,它身上鲜血淋漓,插着数支箭矢,脚似乎也受了伤,上面夹着一个巨大的捕猎夹。几乎将脚给夹断了,这导致魔狮行动不便。
在周围远远站着数十个人族,这些人身上穿着简陋地衣不蔽体的衣服,一部分人手上拿着戳着硬木矛,正在高声呼喝。恐吓着魔狮。
在这些人中,还有几个穿着相对精良的破皮甲。手上还拿着硬木弓,正不断朝魔狮射箭,不过箭技非常一般,射了好多箭,却只造成一些皮外伤,没有一箭射中要害。
“哼,人族就是悲剧!”翠妮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孙然道:“撒尔,我并不是在说你。”
孙然憨笑。
伊力萨摇头道:“那倒不至于。我觉得人族并不愚笨。如果给人族正规训练,精良的装备,他们的战斗力不会太差。他们唯一缺少的,大概就是天生的魔力。你看,撒尔就是一个例子。”
“哼,撒尔不能算。你看看他,武技天赋是不错,但他的脑子全用在这上面了。其他方面,他就是一个傻瓜。”翠妮反驳。
伊力萨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些人族捕猎者,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在追猎火魔狮,没空俘虏他们回去当奴隶。当然是杀光他们!”翠妮摘下了背后的弓。
就在这时,空地周围的灌木丛中又站起了一个年轻人,这个人很奇特,他的面容非常漂亮精致,皮肤也非常白皙细腻,就和精灵一模一样,但他的耳朵却是圆的,他高喊道:“别射了,真是浪费箭,我来!”
他的声音也带着精灵特有的韵味,语调圆润,音质纯净,和周围人族破锣嗓子完全是两码事。
他摘下背上的弓,抽出一支硬木箭,张弓,箭矢上出现了淡绿色的魔力光影……
看到这里,翠妮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她转头对伊力萨道:“我看错了吗?”
“没有,他的确是半精灵,他的自然魔力证明了这一点。”伊力萨叹了口气。
翠妮脸上的不可置信就变成了一种被羞辱的愤怒:“精灵竟然和人族生下了混血种,这简直就是耻辱!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好~~~”下方传来了欢呼声,却是那个半精灵一箭射死了火魔狮,赢得了其他人族的喝彩。
半精灵哈哈大笑,张开双臂接受其他人的崇拜。
“肮脏,可耻,我要杀了他!”翠妮搭箭上弓,瞄准了树下的半精灵,准备一箭射死他。
但她的行动被伊力萨阻止了。
“为什么阻止我?”翠妮眼里流转着精灵特有的银色魔力光芒,这显示她正处于极度愤怒之中。
伊力萨道:“他身上流着一半精灵的血。把他带回去,交给领主审判!”
“好!”翠妮同意了这个建议,她箭锋一转,‘崩’一声弦震,长箭飞出,下方一个穿皮甲,拿硬木弓的人族应声而倒。
射死一个,她立刻抽箭,同时低声道:“伊力萨,撒尔,你们也帮忙!一个也不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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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力萨迟疑了一瞬,但还是摘下了背上的弓,和翠妮一起屠杀四散的人族。
他射了一箭,抽空转头对孙然道:“你去抓那个半精灵,别让他跑了!”
孙然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闻言立刻点头,跳下树。朝逃窜的半精灵追去。
见他身影远去,翠妮问道:“为什么不让他动手?”
伊力萨叹口气:“杀害同族,总是件残忍的事。”
“只要他是我族战士,以后总要面对这些事。这是早晚的问题。”翠妮对伊力萨的优柔寡断不屑一顾。
“我知道,就让他尽量晚一点来吧。”
林中空地中总共十五个人族,面对隐藏在密林中的精灵杀手,他们毫无反抗之力,不到一分钟就被全部射死。
过了一会儿。身边树丛传来声音,孙然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脸颓丧的半精灵。
翠妮厌恶地看了一眼半精灵,扇了扇鼻子,嫌恶地道:“满身人族的臭气,恶心!”
半精灵转头看了她一眼,撇过了脸。低声道:“精灵也好不到哪去,矫情!冷血!”
“你说什么!”翠妮听见了,一把抓过半精灵的衣领:“你别以为我听不定人族语!”
半精灵不说话了,低着头一声不吭。
伊力萨开口道:“要不这样,翠妮,我们继续寻找火魔狮的巢穴。让撒尔带这个半精灵回去见西瓦娜领主?”
“撒尔能行吗?他要是被这半精灵骗了怎么办?”翠妮一脸怀疑。
“不会的。他们的武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撒尔能保护自己。对吗?”最后一句是对孙然说的。
孙然一脸憨笑,点头:“对,对。他跑不掉的。”
翠妮想想也是,之前在练武场,她对这傻大个出手的时候。他还是知道躲闪的,便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但她还有些不放心。嘱咐孙然道:“这一路上,无论这个半精灵和你说什么话,让你干什么,你都不要听,就一直往哨站赶,知道吗?”
“明白。”孙然憨笑点头。
于是三人分开,翠妮和伊力萨继续侦查,孙然带着半精灵俘虏沿原路返回月光镇精灵哨站。
双方一分开,一直不吭声的半精灵就开口说话了;“嘿,撒尔,你叫撒尔对吗?”
“嗯。”孙然点头。
“哦,我叫蒙萨,如你所见,我是半精灵。”
“哦。”孙然回答很简短。
蒙萨却是个自来熟,继续道:“我父亲是某个不负责任,急于发泄欲望的精灵。我母亲是个颇有些姿色的人族奴隶。所以,我这个悲剧就诞生了。”
“哦。”
“我真奇怪,你一个人族怎么会穿着精灵的护甲,还用精灵弓,那些高傲的精灵又怎么会把你当作伙伴呢?”半精灵继续道。
这一次,孙然没有回答,他沉默了。
“要不,你放我走吧。我可以拿一些宝物交换我的自由。我刚才看到了,你拥有的是火焰魔力。而我,正好有你需要的东西。”半精灵喋喋不休。
“你有什么?”孙然起了兴趣。
一见他回答,蒙萨眼睛大亮,立即道:“我有火魔狮的魔力结晶,这东西对你的火系魔力非常非常有用,真的!”
“给我。”孙然停下了脚步。
“我有是有,但没带在身边,你得跟着去我的住处去拿才行。我的住处离这里很近,就在离这不远的一处隐秘小山谷里。”蒙萨一脸无奈。
孙然仔细看着他,就见他眼睛瞳孔缩小,额头渗出了点点冷汗,就知道这家伙在撒谎。
他急速思考着。
今天在森林发生的事,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他发现,他如果想继续在精灵中混下去,那就必须屠杀人族。
问题在于,他以后的归宿绝不可能是精灵,只能是人族。如果他手上沾染了人族的鲜血,这将是一个洗刷不去的污点。
也就是说,形势不等人,他没时间继续在精灵族内成长了。现在,已经到了离开精灵族的时候了。
心意已定,他用一种迥异于前的眼神凝视着手中的半精灵,沉声道:“你以为我是傻子,想骗我进圈套,对吗?”
半精灵身体一抖,震惊地看着孙然,问:“你刚才是装的?”
孙然语气深沉:“我……装了十五年的傻瓜,就为了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