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大觉得冯君的指责,实在有点没道理,“他们都是凡人呀。”
没办法,修仙者就是这么看待凡人的,仿佛是对待不同层面的生物。
冯君不同意他的观点,但也无意跟主流意识唱反调,他只是冷冷一笑,“我不跟你说什么凡人,商队……能给我带来财富,我地盘上的人……是受我庇护的。”
“你对付他们的时候,想过我的感觉吗?想过我的面子吗?我看起来真的很好欺负吗?”
廖老大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一直把这里当做凡俗界,是个根本的错误,止戈山这一片,简直跟修仙界没什么不同——除了灵气差了一点。
他断了主人的财路,在主人的地盘里搞风搞雨,人家肯罢休才怪。
最可恨的是,主人还养了一个自带干粮的打手——天心台的上人!
在修仙界,蛊修虽然不招人待见,但是一般的散修和小一点的家族,也不愿意招惹他们,毕竟蛊修在对外的时候,还是很抱团的,报复起来也相当可怕。
可是四派五台杀蛊修,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包袱——无缘无故都能杀,更别说还有深仇大恨。
刚才廖老大还想着,如果可以脱身,肯定呼朋引伴前来,哪怕不能干掉冯君,至不济也要抢走这厮的蝴蝶——好好的柱国蛊,做什么灵植牧者?
但是天心台的上人出面,一心一意架梁子,他根本考虑不到报复的事情了。
廖老大并不是很怕死,走上修仙者这条路,就要有心理准备,随时面对死亡。但是这么死掉……真的太不值得了。
他正犹豫呢,罗书尘出声了,“既然如此,这两个家伙就交给我吧,我先废了他们的修为,带回山门验明正身之后,斩仙桩上公开处决……嗯,储物袋我就不要了,灵兽袋归我。”
蛊修的灵兽袋里,肯定都是蛊虫,天心台没有蛊修,但是弄点蛊虫回去也不错。
“斩仙桩,”廖老大的脸色又是一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四派五台都有杀人的法场,而斩仙桩是最高档的那种,可斩元婴。
一般手段是不好杀死元婴的,就算斩了肉身,元婴遁逃的话,找一个不错的炉鼎夺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修为卷土重来。
斩仙桩不但能斩元婴肉身,还可以禁锢其元婴,真正的无可遁逃。
当然,元婴被押上斩仙桩,其实已经是怎么都跑不掉了,须知活捉一个元婴,比斩杀一个元婴还要难很多——毒倒一个元婴再囚禁起来的可能性也有,但是真的太罕见了。
所以斩仙桩可斩元婴,只不过是一个宣传手段,以彰显自家的正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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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是很多可以对外宣传的大事,明正典刑,就可以用得到斩仙桩。
像天心台斩出尘期蛊修,完全可以使用斩仙桩,但是台里内部惩戒弟子,就不便这么用。
不过对廖老大来说,被斩杀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元婴都逃不掉的神魂禁锢!
换句话说,就算是死,他都死不痛快,神魂被拘禁在斩仙桩上,要被折磨九九八十一天。
但是冯君不同意罗上人的分配方式,“灵兽袋……我也要蛊虫,要高阶蛊虫……”
廖老大真的是悲愤莫名,我弟兄俩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着急瓜分我们的财富吗?
然而他的悲伤才刚刚展开,冯君又想起一件事来,侧头看他一眼,“我倒是忘了,丫挺的还我那儿下了不少蛊呢,这事儿怎么弄?”
“简单啊,”罗书尘爽朗地一笑,“把人杀了不就完了?蛊毒自解。”
冯君听得嘴角直抽抽,天心台这帮人率性起来,也真是随心所欲,随便就改了初衷……说好的回去上斩仙桩呢?
关键是他想着,不能就这么把人杀了,花花还等着经验值呢。
所以他看向廖老大,淡淡地发问,“那些蛊虫……是你们俩谁下的?”
“我兄弟俱都有份,”廖老大脖子一梗回答,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又何必让人看了笑话去?“我可以解毒,只求速死,放我弟弟回去给蛇王复命。”
他知道冯君会挽救那些人,原因也很简单——虽然是凡人,但是关碍着他这个山主的面子。
廖老大真不把那些凡人当人看,若是他坑了冯君的至亲,他有可能咬牙博一下,上一次斩仙桩,但是为了几十个凡人,实在是太划不来了。
然而,冯君的护短,还超出了他的想像,“放他回去?想都不用想……他敢对我侍女的族人出手,休想幸免!”
廖老大顿时愕然,“冯道友你这又是何必?只是捏断了一个凡人的胳膊而已。”
冯君冷笑一声,“你这又何必?无非是杀一个蛊修而已……你们身为上人,无故对凡人出手,我诛杀你们,完全说得过去。”
“那我把这厮带回去好了,”罗书尘冷哼一声,“蛇王那里,我天心台自会遣人告知……这厮的弟弟,就留给冯道友了,你若不方便,我可以替你斩之。”
廖老大的脸又是一变,沉吟一阵,他艰涩地发话,“我兄弟愿为阁下的蛊奴,你看可好?”
冯君沉吟一下,侧头看一眼罗书尘,不成想罗书尘也侧头看了过来。
两人一交换眼神,早就明白了对方所想:蛊奴……这个可以有!
一般非蛊修的修仙者跟蛊修为敌,擒获对方之后,很少将其当做蛊奴,因为有一个技术性的难点——除非自愿,否则奴契根本不可能成立。
如果强下奴契,极易招致反噬——只有修为更高的蛊修,才有可能奴役低阶蛊修,但那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
“我天心台可以要一个,”罗书尘还真是当仁不让,“冯道友,这兄弟二人,你我两家一家一个……正好还能防止二人作乱。”
他虽然号称爽快人,但是这里的因果,他也看得很清楚:也亏得这蛊修是双生兄弟,相互都非常关心对方,否则指望人家自愿为奴,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天心台不胜真人一系很痛恨蛊修,但是如果有人自愿为奴,他们也会笑纳——有了这些人,将来弟子万一再遇到蛊修,台里也能得到一些中肯的意见。
若是当年不胜真人出手前,就认出了千机蜮,有蛊修提建议的话,梁桓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冯君也是相当地心动:出尘期的奴仆,还是自愿的……这个真的很难得。
但是他不无遗憾地表示,“用在人身上的奴契,我还真不懂……也没有琢磨过。”
“这倒是个麻烦事,”罗书尘也忍不住点点头,“我天心台是名门正派,有封印之术,但是也没有奴契之法,禁灵环也只是强迫奴役。”
这时候,白九州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天心台可是会炼活人傀儡的!”
罗书尘白他一眼,很不屑地表示,“以讹传讹罢了,谣言止于智者。”
白九州又是冷笑一声,“你当然不肯承认了,我心即天心……有这功法也不能认呀。”
罗书尘闻言大怒,“姓白的,有种你再说一遍!”
白九州纯粹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才会这么说话,他不但恼火冯君,也恼火罗书尘,“呵呵,我再说一遍又如何?你敢跟我来一场死战吗?”
罗书尘爽朗地一笑,“哈哈,你脑子有病吧?还是说,以为我天心台弟子都是狂人?”
“我不怕跟你做一场,但是我也知道,很有可能打不过你……你敢再侮辱我天心台,我会奏请不胜真人出手,拿下你这狂徒,禁灵环正好用得着!”
这话……白九州没办法接,他可以适当发一发牢骚,但是对方打算当真的时候,他就不能再继续作死了,所以他也只是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冯君也不想跟白九州多计较,于是出声发问,“既然没有奴契……那就算了?”
廖老大马上表示,“我兄弟懂得,你只管放心好了。”
“怎么可能放心?”冷琼华冷冷地出声了,“冯山主,你不是跟天通交好吗?”
冯君讶然发问,“天通还有……这种东西?”
“呵呵,”白九州和冷琼华齐齐笑了起来,却不做解释——有些东西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却不宜张扬……比如说魂印功法。
话说到这里,对廖家兄弟的处置结果有了,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冯君来到那两支商队旁边,告知他们可以走了。
其实他们在那边打得惊天动地,这些人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仙人之间的战斗,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反而还退出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观看。
因为战斗是在夜间,他们也看不分明,但是大致也知道,参战的不止是四个出尘上人——这种层面和数量的战斗,甚至还强过百花楼覆灭那一战。
两家商队头领战战兢兢地表示,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还交上了一份在场之人的名单。
冯君对米家断了胳膊的那位,还是有些不人心,丢给了他一瓶续骨丸,“难得你什么都不说,这算是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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