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正站在台上轻摇折扇,眼下他这九号擂台算是最轻松的一座,自从一巴掌扇跑了李女侠后,便半天没人上来挑战。
李胜男在绿林之中名气极大,她的师傅更是一位宗师级高人,便是这样,居然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打下了擂台,台下的绿林好汉已生出了恐惧之心。
李飞的武艺实在太过惊人,这些好汉混迹江湖多年,并非没见过武艺精湛之辈,可这种让你连施展本领机会都没有,就把你打翻在地的却只是听闻,哪曾真个遇过。
李女侠在众人眼中自是一流的武艺,哪怕有江湖吹捧夸张,但总也是不遑多让,竟然正面对上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打翻台下,岂能不让人心惊胆颤?
赵柽看眼天色,再有一个时辰即到黄昏,那时庐州擂便告结束,然后将会被王庆招入军中,接下来一切就可按计划行事了。
就在他暗暗思忖之际,忽见一条身影从花篷那边掠来,方向正是这九号擂台。
这身影速度一步比一步快,几乎就是几息之间,便来到了擂台前,随后一跃而上。
是个貌美如花,有些羞涩的年轻女子。
粉衫绿裙,身段窈窕,不似江湖侠女,倒像大家闺秀。
赵柽自然认得这女子,洞庭湖钟灵熙,半江瑟瑟半江红!
赵柽扬了扬眉,这钟灵熙用的刀法唤作残红刀,取意并不是那种百花凋落,残红满地的残红,而是残血,血红,残杀的路数。
嗜杀如血,血又若水,血流成河。
“钟女侠,切莫让这淫贼混入淮王麾下,给吾绿林丢脸!”
赵柽的神行百变一直都在压着使用,大抵只是用了五分左右,速度其实只有神行百变全力之下的一半。
“隐藏实力啊?”王庆有些看不懂这钟灵熙,他觉得这女子怪得很,除了貌美如花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外,其它所有地方都透着古怪,与常人大不相同。
赵柽心中暗暗琢磨,这钟灵熙是要以快破快,不让自己用霸拳,最后将自己逼到死角,一刀杀之,倒也算是如意算盘。
好快的刀!
他有些怀疑李女侠就是钟灵熙派来的,如今李女侠失手,所以这女子直接出马了。
钟灵熙浅浅一笑:“李胜男是我师妹。”
连环三刀,不给赵柽任何上前的机会,亦不给他空手白刃的可能。
“好快!”王庆在花篷中讶异道:“丞相,这速度可能破那李飞的霸拳?”
钟灵熙也不看台下,只是玉掌轻轻一翻,一口圆月般的弯刀便出现在手中。
尤其说了钟灵熙的圆月弯刀和八步赶蝉,刀快,步法更快!
碎玉楼里就有一名出自洞庭的水匪,这水匪曾经所在的水寨和钟老幺火拼过,后来被钟老幺的寨子灭掉,只有寥寥几人逃了出来。
台下这时大喊起来:“钟女侠,为民除害!”
钟灵熙的刀法越来越快,就像丽雅娜扎在台上一样,初时隐藏实力,试探之后才开始一点点放开,且刀锋虽急,却不求速成,只是仿佛流水一般慢慢舒展。
不过哪怕眼下受制,他也没想过要施展真正速度,花篷里王庆李助都在瞧着,如果他暴露全部手段,定会被对方疑心。
一想起采花大盗,赵柽不禁摸了摸下巴,心中不由苦笑。
这名水匪曾和他说过钟老幺以及钟灵熙的武艺,钟老幺是妥妥的一流,而钟灵熙却是疑似小宗师。
对方就是笃定只要刀法快,步法快,那霸拳就没了用武之地,因为无法硬抗锋锐,速度却又不能抢先一步,就只能受制于人。
“钟女侠,杀了这败类!”
他微眯了眯眼,心想莫非这钟灵熙亦要打擂不成?
不过这好像是坏规矩事情,他不由望向花篷,就看花篷里的人全在往这边看,尤其王庆,一脸兴奋期待的表情。
赵柽一直在躲闪,连续几次被逼到了擂台边缘,却都被他用神行百变的诡异步法给转了回去。
擂上,赵柽侧身躲过这一刀,刚想有所动作,就见对方根本不变刀势,竟然连贯斩杀下来,不给他欺身上前的机会。
钟灵熙微微点头。
李助笑道:“王上,眼下还不够,钟女侠在隐藏实力。”
后来这名水匪去东京投奔娘舅,于汴河上谋了个生路,结果在河上又与调戏女子的帮派中人起冲突,失手打死杨戬的一名干儿子,被开封府给抓了起来,赵柽恰好遇到,将他给救下。
“这李飞十恶不赦,死一万次都便宜他!”
还说了这女子生平最恨好色之徒,采花大盗。
赵柽看眼前女子,知道她绝不是在开玩笑,这钟灵熙在绿林中可不是虚名,不像李女侠那种,亦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类的凶恶名声。
这刀白光闪烁,在钟灵熙手中仿佛一汪泉水,她轻轻一笑,身形闪动,人未至,刀先到,一刀如泓便划向了赵柽的咽喉。
钟灵熙站在台上,仔细打量赵柽,赵柽手指一滑,将折扇展开,轻扇了几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五六十招过去,钟灵熙的刀法仿佛如瀑布流水,倾泄而下,连贯流畅,根本不像在比斗场中,倒仿佛是在用刀做笔,以血为墨,于虚空中书画一幅写意山水。
赵柽道:“报仇?”
拳头再硬,抗枪棒倒是可以,但绝对抗不了刀剑,哪怕就算真练至坚硬如铁,也抗不过刀剑锋锐,何况还有削铁如泥的宝兵一说。
赵柽此刻心中已经肯定,就算钟灵熙的武艺没有达到小宗师,却也相差不远了。
转眼八十多招过去,王庆在台上啧啧称奇:“丞相,一般的武艺都固定多少招,可我怎么瞧这钟女侠的刀法仿佛没完没了一般,都这些招了也不重样?”
李助笑道:“王上,钟女侠刀法精湛,已经到了不拘泥于招数的境界,就如同兵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所以她这刀法变化无端。”
王庆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那这李飞岂不是要一直躲避,直到躲不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