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真经与决定

下午的时候,赵柽去到黄府。

这里他很熟悉,小时候经常过来,门前的家丁管事许多都认得他。

“黄老学士可在?”赵柽漫不经心地询问,实则心中有些发毛。

黄孤这个不当人子的,好事不想着二大王,如此坐蜡的事却烦他来说。

这可是黄家的家事啊,不要说亲王,就算是皇帝都不好过问吧?

“王爷请,学士正在竹林中喝茶弹琴。”门前管事是名老者,在黄府当了半辈子差,姓张名实,赵柽很熟悉。

“老张啊,黄学士今天心情如何?”赵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回禀王爷,我家学士今天心情不错,早起时还打了一趟拳呢,接着开始写字,中午后便一直呆在竹林里面了。”管事老张恭敬地道。

“哦……”赵柽琢磨了一下,如今《万寿道藏》已经编撰完毕有两年,道君皇帝那边应该是少召唤黄裳,这位黄老学士日里过得很悠闲。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前方出现一片紫竹林,里面隐隐有琴音传出。

赵柽止住脚步听了听,琴音平和安宁,里面没有夹杂任何弹琴者的情绪波动,这才放心继续朝前走去。

若是黄裳心情不好,他才不愿意去触霉头,这是对方的家事,他去说算怎么回事儿?根本讲不出道理来吗,这和身份地位无关,神仙来了也难断。

“王爷,我去知会学士。”老张说着就要进竹林报告。

“不用了……”赵柽摇了摇头:“我自进去就是。”

“那小人去给王爷沏茶。”老张行了个礼,转身往另一处小跑去。

赵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管是来做什么,气势上首先不能弱,黄孤虽然是他派往河北的,可在那边成不成亲的……与他何干呢?还不是黄孤自家决定的!

谁还能牛不饮水强摁头不成,还能掐着他后脖颈逼他拜堂吗?

想到这里轻咳一声,走进竹林,就看不远处有案椅香桌,一名发须白黑参半的老者正坐在案后抚琴。

老者面容清瘦,腰背却如枪杆般笔直,穿着常服,未戴帽巾,看见赵柽后站起身,微微一礼:“见过殿下,老臣这厢有礼了。”

赵柽瞅了瞅旁边香桌旁的书僮,书僮同样见礼,他冲书僮努努嘴,书僮立刻半躬着身子离开。

随后赵柽皮笑肉不笑地冲黄裳点了点头:“老学士坐下说话,和本王毋须这般客气。”

他边说边自家坐到了琴案对面,黄裳却不坐,道:“殿下,礼不可失,老臣站着就行。”

“礼不可失……”赵柽咂了咂舌,心想好个礼不可失啊,你这话更让本王难说了。

“老学士最近身子骨可好?日常生活可惬意?”赵柽打了个哈哈,没话找话地道。

“谢殿下关心,老臣都好,殿下也知老臣习武,一把骨头还算健朗。”

这时张管事送来茶水,赵柽喝了口后道:“老学士生活得好本王就放心了,说起来倒是好些年没到老学士家中了,记得小时候时常过来,看那些道家经书里的图画拳脚,如今想想仿佛就在眼前啊。”

没办法,先打打感情牌吧,让对方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再说。

黄裳微微垂目:“殿下倒也没有几年不来,怎么说的如此沧桑,莫非是最近习练武艺有所感触吗?”

赵柽闻言眉梢跳了跳,小时候瞧那那些道家经书上的武艺诠释,有生涩字词不懂时就和黄孤去询问黄裳,可黄裳给他俩说的却不一样,仿佛因材施教一般,解释言语各异,但道理却是相同,那时候他就知黄裳武艺不凡。

待到后来长大些时拜师周侗,了解了江湖中对拳脚的划分,更是觉得黄裳武艺深不可测。

不同于猜测霍四究,对霍四究他的评价是一点点抬高的,从一流高手到小宗师,到宗师,再到如今的依然看不透。

对黄裳,却是研究明白了那些江湖划分之后,就直接确定当时黄裳与那时的周侗一样,都是宗师。

黄裳科举正途,状元出身,从小寒窗苦读,可以说未被道君皇帝从福州唤回来编撰万寿道藏前,是没怎么接触过武艺的,更没有什么师门派别。

黄裳习武时已经中年末晚,最初就是看那些道门经书中的记载,自家自学,再往后就全是自创,与天下任何一门一派的武艺都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的拳脚全部脱胎于各种道经,自创之后,更是揉杂了自己对儒家,对道家,对天人感应学说的一些理解,又有对世间万物、飞禽走兽,般般种种的观察,融入进去后,成了自身这一宗。

所以黄裳是一步宗师,就是没经历之前那些几流几流包括小宗师的级别,武艺有成的那一刻,自身便是宗师了!

赵柽这时听见黄裳提起武艺,不由干笑道:“哪里有什么感慨,就是越练越辛苦了,觉得难以再有进步。”

“哦?”黄裳摸着胡须想了想,道:“老臣近来闲暇无事,写下一本册子,乃是这些年对拳脚武艺的归纳总结,王爷若是不嫌,可以拿去观看,或许能触类旁通,再有精进也不好说。”

赵柽闻言双眼一亮,黄裳总结归纳的拳册,那可绝对是好东西,不过他接着便有些郁闷,他是来说黄孤在外偷偷成亲之事的,这先接了对方东西,还怎么去说?

但东西又不能不要,黄裳对武艺总结的册子,不要岂不是傻?而且当年黄裳是宗师不假,可眼下却未必还是如此了。

以黄裳在武艺上的天赋,别说已经过去了些年,哪怕就是只过去几个月,甚至几天,也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啊。

“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赵柽眉开眼笑,看着黄裳说道。

黄裳点了点头,道:“王爷稍候,老臣去书房之中取来。”

片刻之后,赵柽一盏茶喝完,黄裳去而复返,手上还托着一只金丝楠匣。

赵柽忙不迭地站起来上前接过:“有劳黄老学士了。”

他拿来匣子放在桌案上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有两本书册,分做上下。

仔细看去,每本册子上都写着书名,乃为北斗六道经。

这书名听起来像道家的经书,细琢磨之下,却大有讲究。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所以北斗为阴也。

而六道二字合起来看,却是轮回之意,轮回又即阴。

倘再是分开着看,按照易经所述,阳九阴六,是为极阳极阴,阳则九最大,阴则六最大,便同样是阴。

那么这部看似道家经学的北斗六道经,其实乃是一本走极阴一途的武艺编书。

说白了就是杀戮书,杀人书。

黄裳慢慢地道:“此经分了上下两册,上册乃是些杂学奇技,还有老臣对医道的一些见解,对人体经络的一些想法。”

赵柽点了点头,大宋在医学方面还是颇有建树的,尤其是经脉针灸一类,后世中医所传的经穴铜人,最早可见的就是宋代,制作得十分复杂精细,这一门经络穴科在宋代是被发扬光大的。

黄裳又道:“下册则是一些拳脚兵器的粗浅武艺,依王爷天资,可独自参看。”

赵柽道:“黄老学士的武艺,又何来粗浅呢?”

黄裳闻言摇了摇头道:“王爷过誉了,此书只此两册,王爷拿走后千万记得,不要给黄孤观看。”

“啊?”赵柽闻言愣了愣,只此两册他知道,就是没有誊抄,就这两本,给了他之后就再没有了。

可不给黄孤看是什么意思?黄孤可是你儿子啊,你儿子都不给看,也太狠心了吧……

“黄孤练剑,剑老臣不懂,给他看了恐生歧意,不如不给。”黄裳缓缓道。

赵柽伸手摸了摸下巴,心说本王也练剑啊,敢给本王看,不敢给儿子看,果然儿子才亲。

黄裳似乎看出赵柽想法,微微一笑道:“王爷并非练剑,王爷所学颇杂,眼界比犬子宽阔,对照参详只有益处。”

赵柽无奈道:“那就依老先生所言,本王不给黄孤看便是。”

黄裳道:“如此老臣谢就过王爷了。”

赵柽想了想,又道:“老学士啊,不过这毕竟是你黄家的东西,也不好最后湮灭我手,我也不好去传他人,本王看将来若有机会,就转给老学士的孙儿吧。”

黄裳闻言道:“王爷说的是药师?”

赵柽点头道:“老学士看可好?”

黄裳笑道:“那就随意王爷了,其实传与旁人也是无谓,老臣百年之后,身归于大地,意归于上苍,自家都没了,哪里还管许多身后事呢。”

赵柽道:“老学士豁达。”

黄裳捻须道:“老臣本是文人,机缘巧合习武,如今老迈,又有何事看不开呢,人生短短几十秋,到头来,哪争个物事可带走,不过都是梦里一醉休啊。”

赵柽眼珠转了转,挑起大拇指道:“老学士说的简直太对了,就是应该看得开,就是应该看得开啊,什么物事真假,都不如一醉方休!”

黄裳道:“王爷所言极是,如此方才符合老黄生学,天人道理。”

赵柽点头,又急忙道:“老学士知道我将黄孤派往河北之事吧?”

黄裳道:“自是知道。”

赵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老学士,黄孤他在河北田虎处遇到了一名女子,窈窕温柔,贤淑惠德,两人情投意合,已经成亲结为连理了,我知道老学士一直催促他成婚,甚至棍棒相加,如今黄孤于外已经成亲,完成老学士的心愿了!”黄裳:“?!”

赵柽讪笑着又道:“虽然说婚事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好还在家中操办,但这些也不过是繁文缛节,腐朽的规矩,老学士肯定不会在乎这些的,肯定是会想得开的,老黄生学,天人道理嘛……”

一番话说完,他伸手迅速抓起桌上金丝楠盒,夹在腋下,然后转身就往竹林外走。

黄裳满怀疑问地打开手中信,正是黄孤写给赵柽的那封,他匆匆瞥上几眼后,立刻脸色黑了下来,再没有刚才那副清淡平和之态,便是连胡须都在颤抖,口中怒骂道:“孽障,孽障,真真是气死老夫了!”

说着,他伸手猛地往案上拍去,就听“轰隆”一声大响,见那古琴连带桌案,竟然全部从中间断开,碎屑飞扑两旁,断木跌落于地。

赵柽这时已经走出了竹林,听到身后动静不由一缩脖,脚下急忙加快速度,飞也似地出了黄府……

扈三娘在宅院内坐着,总感觉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秦王看似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她就叫做门三娘,可所说的追来理由却实在是有些牵强。

当时她以为自家愚笨,忘记了打擂时报的乃是假名,松下一口气来,可如今想起,仿佛还是有哪里似乎并不太对。

她一个山野村姑,当年在侍卫亲军司门前和方百花厮打,浑然没有半点规矩仪态,出尽了洋相,最后还没有登擂便匆匆离开。

如此一面之下,身为当朝秦王的赵柽怎么还能记得她?

就算因为当时自家丢人现眼被赵柽记住,可这般恶劣印象又怎么会引得赵柽一路追来?

赵柽是什么人?乃是大宋亲王,手握重权,军功盖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这样的人,只是几年前和她匆匆见过一面,而且留下的还是丢人现眼印象,就算勉强记得,估计也是个笑料一般的记忆,又怎么会跑了半座京城去追她?

她没读过几天书,也就勉强识字的模样,至于武艺,虽说还算不错,可那也要看与何人比较,放在大宋禁军将领之中,怕是根本排不上号。

至于相貌虽有几分姿色,但秦王是什么人,岂会是没见过女色之辈?她这种山野小家之姿,怕是秦王也不会看上。

那她还有什么值得对方追了那般远?

扈三娘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莫非当时还是想对了,对方其实知道她就是扈三娘的?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晓得了当初辽擂时她报了假名!

如果这样,那如何是好?要不要和林冲述说此事?说了怕林冲恼怒,不说又怕赵柽认出自家,过后会寻来门户命人抓捕。

扈三娘正心乱如麻,坐立难安之际,忽然宅外传来敲门声,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趴着门缝一看,却是林冲回来了。

打开宅门林冲进入,脸上戴着淡金色面具,身穿墨绿色对领半月圆心,身后披着黑色的大氅,边走边唉声叹气。

“夫君为何长吁短叹?”扈三娘不由询问。

“唉,三娘有所不知!”林冲摇头道:“今日干爹本来为我举荐了一个官职,乃是上了品级的武官,足有六品,可惜被那蔡京老狗给驳回了。”

“夫君武艺高强,乃当世英雄,完全可以胜任这六品官,蔡京为何要驳回?”扈三娘疑惑地道。

“还不是因为蔡京老狗与干爹不和,本来枢密院中的事干爹就可做主,但因为职官初次入品需在吏部登记造册,吏部那边被蔡京吩咐过,只要是干爹的人全都要严查,找出种种毛病,不予造册!”

“可是夫君又有何毛病能被对方找出?”扈三娘颦眉道:“夫君的真实身份吏部又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这个!”林冲伸出手在面具上用力敲了几下,发出“当当”响声。

扈三娘见状不由愣了愣。

林冲没好气地道:“蔡京让吏部给干爹回话,说我毁容破貌,仪表怪异,无法以本来面目见人,不符为官标准,为官不但要面君,还要面对同僚和百姓,我这般会吓到人,所以不能做官!”

“真有这种规定吗?”扈三娘犹豫道,她不懂这些朝上的规矩。

“有自然是有,若没有的话蔡京老狗敢这么刁难,干爹早就去官家那里参劾他了!”林冲叹气说道。

扈三娘闻言有些傻眼,虽然她不懂规矩,但也知道这岂不是代表林冲不能入朝为官了?

“夫君,那……”

“唉,怕是暂时做不了官了……”林冲有些颓唐地道。

“做不了就做不了吧。”扈三娘道:“奴家看那官也没什么好做的,还不如一身轻的好。”

“你懂什么!”林冲摇头:“如今干爹武艺我已全部学到,找高俅报仇只须暗中刺杀便好,若不是为了得到官身我早就下手,可如今,如今……唉!”

扈三娘道:“夫君,难道此事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吗?”

林冲思索片刻,气馁道:“怕是难有,除非蔡家倒台,不然从中作梗,用选官规矩辖制,干爹那里也没太大办法。”

扈三娘道:“这大宋朝廷的官难做,夫君不做也罢,还是想想如何找高俅报仇好了。”

林冲道:“合该如此,既然当不了官但仇总归要报,高俅这老贼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方解心头之恨!”

扈三娘闻言张了张嘴,但又轻轻闭上。

林冲瞅她好奇道:“三娘有什么话要说?”

扈三娘低下头想了片刻,忽然抬首道:“夫君,我,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讲。”

林冲纳闷道:“三娘有什么事情,怎这般表情?”

扈三娘刚才心中一直在思索,最后觉得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林冲,既然林冲无法当官,那么就该早和林冲说此事,看林冲如何决断,若是确实危险,那么离开东京也就是了。

接着扈三娘便从头讲起,从那年进京打辽擂时开始说,然后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再讲一遍。

林冲听完之后呆了半晌,随后怒道:“三娘认得秦王之事,为何不早与我说?”

扈三娘委屈道:“还不是怕夫君误会,所以没敢早说,何况当时想那秦王是何等样人,如何会记得我这么个丢人现眼的野丫头……”

林冲立刻咆哮:“那为何还记得了,为何还记得了?”

扈三娘顿时抽泣起来:“我也纳闷这事,担心会不利于夫君,所以才说出来与夫君商量。”

林冲在地上转了个圈子,努力沉住气息,道:“三娘再把今日发生之事讲一遍给我听,要说得仔细,切莫漏了半点。”

扈三娘点了点头,又讲了一遍,这次比刚才更仔细,甚至连赵柽与她说话时的神态,都回忆描述一番。

林冲越听心中越慌,这种事情本来极好判断,若是不知道对方是扈三娘,而单凭一个门三娘的身份,绝对不至于让赵柽这么跟随。

而且赵柽问的那些话也有问题,扈三娘居然还傻乎乎地编造什么来东京走亲戚,一听就是在说谎。

至于说赵柽是看中扈三娘的美色,才跟随过来,这也不可能,赵柽是什么人林冲还算了解。

虽然当年只见过一面,但这个人极度深沉,极度可怕,绝对不可能单单为了一个女人的美色,就做出尾随之事。

据他这些年的打探得知,赵柽在他误入白虎堂节写了休书被押走后,就将张贞娘接去了王府,可许久都没有碰张贞娘分毫。

他知道张贞娘的性子,赵柽若不是当时杀了高衙内,张贞娘若被高衙内侮辱,那绝不会偷活,而即便被救进王府,若是赵柽也用强,那张贞娘同样不会活下去。

可赵柽就当没这回事一般,甚至自家都在梁山成亲另娶扈三娘了,赵柽却依旧无动于衷,恐怕连这件事情都没和张贞娘说过,又过许久或许是觉得如此下去非议太多,方在事隔几年之后才纳了张贞娘入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些许美色,就跟随扈三娘一路?

“不好!”林冲突然惊呼:“三娘,他肯定认出了你的真正身份!”

“这……怎么可能?”虽然扈三娘也是这般怀疑,但总想不到怎么就会泄露了自家身份。

“怕是宋江曾经画过你我的图像给朝廷,被他见过,他就此判定门三娘便是扈三娘,所以看到你才一路追了过去!”

“夫君?那要如何是好?”扈三娘惊惶起来:“他,他可会知道我与夫君一起?”

林冲咬牙道:“你我夫妻,哪个不知,当时你我离开梁山逃亡之事,宋江那狗贼也肯定上报过朝廷!”

扈三娘呆住,半天没有说话。

林冲在地上转了几圈,道:“此处不能再住了,虽然你说他最后没有跟来,但也不稳妥,若他武艺高强,暗暗跟随,三娘你没有觉察,那这里岂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扈三娘犹豫道:“可是,可是,就算他认出我来,也有可能不会前来抓捕夫君,毕竟秦王和夫君……并没有什么大仇。”

林冲摇头道:“不行,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绝对不能冒此大险!”

“夫君,那我们,我们离开东京好了……”扈三娘嗫嚅道。

“离开?”林冲闻言愣了愣,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光芒一点点消失。

又要离开吗?时隔多年,又要再次离开京城吗?

他忽然伸手抓过石桌边的花枪,猛地向一旁的绿景小树打去,只看那小树叶片纷飞,枝杈折断,他愤怒地低吼:“为什么还要走?”

扈三娘吓得急忙过去抱住他:“夫君,夫君……”

就看林冲站在那里身子一动不动,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阴冷地道:“就算是要走,也得杀了高俅之后再走……”

第10章 开衙议事第445章 嵩山绝艺,六指四爪第354章 七佛围城,秦王留人第237章 高深莫测第658章 几度往事岁如梦第521章 罪大恶极第532章 狼烟起,风云聚,江山北望第71章 开擂第491章 阳谋,得将第454章 计议第119章 武二郎拿人第464章 秦王川,山海指第200章 三娘,扈三娘第226章 上擂台第213章 庐州擂奇谋第6章 竟是如此第155章 好大一只鸟第219章 欢亦苦第319章 白发记第450章 改元靖康,未雨绸缪第490章 箭,剑,攻城第614章 豪聚第298章 媲美铁甲的铠甲第479章 温柔一刀,北斗六道经第116章 海阔天高,涛生云灭第489章 破山,截杀第364章 兵败如山倒第131章 药粉第561章 追踪索迹探离形第222章 誓言许第500章 决战第129章 图谋完颜希尹第593章 剑隐与萨满第617章 燕京鏖战第644章 鹏行九天第290章 混账啊混账第498章 箭箭箭第117章 高宠逞威,武松心焦第530章 战,战,战第443章 小子,你莫非想剃度不成?第378章 败走帮源第483章 元缨一战,长枪掠火第604章 四猛大战朱仙镇第209章 大军征王庆第41章 再探第138章 小院的夜晚第352章 横渠四句,假大虚空,人定胜天,民第658章 几度往事岁如梦第48章 路遇风波第349章 士族第42章 欢喜楼第576章 苍穹第七变,夺命十四剑第17章 伏魔殿第611章 奇功第20章 见戴宗第583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第626章 将计就计,反客为主第671章 鲸吸吞海功第411章 皇城相斗第571章 天山神鸷宫第213章 庐州擂奇谋第17章 伏魔殿第154章 哪见世事险人心第199章 宋江谋算祝家庄第312章 小楼一夜听风雨第564章 嫁衣神剑,绝艳一枪第106章 一剑如雪,佳人似梦第587章 纵横西疆第333章 天高帝远,有虎猖獗第577章 天人合一第40章 借力打力第246章 一朝权在手第470章 绑人,刺杀第321章 欧阳仁智,人人喊打第468章 清华红玉,凄情箭法第301章 捉拿第670章 叠翠山第153章 杀人灭口第233章 赵柽,你要干什么?第183章 追敌第551章 五虎八骑十六彪第568章 名号,燕北第43章 莫遮拦拣选第463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第614章 豪聚第557章 自在门内步闲庭第55章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第309章 世无大才,遂使庸人成名第244章 内外巡检第473章 天赋,枪法,斗将第375章 天龙吟第169章 作诗,作诗!第539章 飞岭,越关第34章 陇右都护府第103章 强攻第554章 自古公公好威名,诛邪剑法现诡形第30章 嘉王府第483章 元缨一战,长枪掠火第411章 皇城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