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深入莽荒须放胆

七十六、深入莽荒须放胆

欧大牛能寻着煤矿,却还有一番冒险。

他们在阿茅与一位年长的土人带领下,乘一艘名为“宝岛号”的平底内河船,顺着淡水河溯流而上。这平底内河船也是江南制造局造的,使的是轮桨加帆,最初时因为刮东南风的缘故,他们落帆完全使用轮桨,顺着河向东南方向前进,花了两个钟点,便见到一处大的支流河口。依着那位年长土人的指点,“宝岛号”驶进支流,继续向东南方向航行,又过了两个钟点之后,开始折向正东。

河两岸都是长满草木的平地,中途他们停下上岸看了看,土地都是极为肥沃的。当河折向东北方向时,他们便可以升帆,船速更快了。只花了一日时间,他们便抵达年长土人所说的地方,那年长土人对轮桨船的速度极是钦佩,下船之后摩挲不止,似乎舍不得离开。

“这船行走如飞,首实了不得!”不仅仅年长土人对这轮桨船极是艳羡,便是来自中原的敖萨洋,也同他一般神情。

敖萨洋是红袄军中人,今年刚满十八岁,故此失去了进义学的资格。他家中原是山东东路的铁匠,跟着父亲打铁打到十四岁,后来义军兴起,他父亲投了义军,不幸与杨安儿一同遇难。李全手下在挑选工匠时将所有铁匠都留了下来,却因为他年轻的缘故将他漏了。到得流求之后,因为岛上缺铁匠,他便自告奋勇出来,他年纪与欧八马相若,故此欧大牛极是欢喜,将他当作自家兄弟一般。

“轮桨船在江南倒是常见,不过象这宝岛号一般的,也是绝无仅有。”欧大牛颇有些骄傲地道:“此船可是大郎指点造的,俺兄弟在其中也有一分功劳!”

“欧大哥,这一路来可听着你提起兄弟无数回了。你家兄弟果真如此厉害?”敖萨洋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你见着义学少年么。俺兄弟与他们一般,都是大郎手把手教出来的!”欧大牛说到此处便口沫横飞,用手笔划着道:“如今义学少年都被大郎派出来担当大任,俺兄弟却还留在大郎身边,大郎说了。俺兄弟是什么、什么科学天才,说是一百个状元也比不得的人物!”

他这番话倒不是吹嘘,当初欧老根要将欧八马拉回去考功名。欧八马死活不肯,甚至搬出了赵与莒来劝说,赵与莒便对欧老根说了这番“一百个状元也比不得”之语,欧老根不只一次见识过赵与莒的手段,自是深信不疑,加之也知晓欧八马所学的东西与科举应试并不一致,也只能默允了。

“大郎……”敖萨洋不自觉中便想起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来。这少年向来是少言寡语的,至少在自家与他同船来到淡水时,几乎不曾看到他说笑过。据说他长大之后将娶四娘子为妻,也有说只是纳为妾者,四娘子那般豪气的巾帼英雄,在他面前有竟也会露出小儿女之态。

“大郎果真那般厉害?”他咽了口口水问道。

“那是自然,咱们这地义学少年,哪个不是他教出来的,便是赵子曰赵管家。你认识吧?”欧大牛问了敖萨洋一句,见他点头后道:“这般年轻已经是独当一面地人物,他可也是跟着大郎学出来的,他进山庄时,年纪也只比你略小岁余。”

赵子曰给敖萨洋的印象比之赵与莒还要更深些,毕竟正是他去海州将红巾义军接了过来。听了此话之后,敖萨洋吃了一惊:“他十七岁进的赵家?那时他便识字?”

“若是识字也不会给自家取个子曰的名字了。”欧大牛哈哈一笑:“他极刻苦地。又不怕臊。跟着义学孩童身后废寝忘食学,方有今日风光。”

敖萨洋点点头。心中盘算了好一会儿,笑笑道:“欧大哥,你与义学少年熟么?”

“与子诚他们还算熟。”因为欧八马的缘故,欧大牛与第一期的义学少年都比较熟悉。

“能否为俺说项,让俺夜里可以跟着他们学算数,白天俺干活绝不偷懒儿!”

欧大牛一惊:“你是想学赵子曰?他之刻苦,只怕是你学不来地。”

“俺又不要学他做管家,俺只想学着识字算数。”敖萨洋撇了下嘴:“欧大哥,俺自小便想学识字算数的。”

他话说得不尽详实,之所以会提出要去学,赵子曰是主要原因。他原本还以为赵子曰是自幼养育出来,故此才会年纪轻轻担了大任,但如今得知他也不过只学了六七年,心中不由活络起来。他这人有着山东侉子(注1)特有的憨实,认准了一件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走,走!”

他们聊得个不停,阿茅早等得不耐,在旁催促道。

留得五个人守着船,其余二十四人在那年长土人带领下便开始穿越密林。此处山势虽说不算高,可林深草密,几乎寻不着道路,若不是有土人带路,欧大牛是绝对不敢深入的。他们除去带着弓弩刀剑,还挑了两筐子绸缎,这是准备给此处土人的礼物。

林中虫鸣鸟唱凉风席席,若不是偶尔见着的长虫,一路上倒也心情舒畅。因为已经是夏时,虽然时间近晚,天色还是挺光亮,欧大牛问阿茅道:“阿茅,何时能到?”

“很近,很近。”阿茅用土语问了那年长的土人后一边答一边用手笔划:“一百,一百,又一百根竹子!”

他无法用宋人地方式表达出究竟有多远,便只能如此说了。

穿过林子不过里许,他们终于看到一个土人寨子,听阿茅说,用土人语此处叫“锡口”。(注2)

他们一到村寨口,便被一伙土人用镖枪指着围住,看模样意图不善。

“这是为何,你们不是说此处部族并不好战么?”欧大牛有些慌张,抓着阿茅问道。

阿茅也有些紧张,宋人携有弓弩。此时也都举了起来。那年长的土人慌忙大喊,阿茅也跟着喊了起来。围着他们的土人中有一人出来,绕着众人转了两圈,这才说话。

“有别的部族闯到他们这里,山上的蛮子!”阿茅听他说了会儿之后对欧大牛道。

“跟他们说,咱们是来换东西的。用这些绸缎,换这种石头。”欧大牛心中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但既是到了这里。就这般回去显然是不成的。

“他们说欢迎咱们!”

在看着绸缎之后,那些土人神情放松下来,他们虽说还没有什么开化,却也明白若是怀着敌意来的,绝不会带着这些东西。

被迎近寨子之后,土人族长也闻迅出来,见着欧大牛送与她的礼物不由眉开眼笑。听得这些人要用绸缎换那黑黑地石头,她更是喜出望外。这黑黑地石头,虽说能烧着来,可哪比得上绸缎珍贵!

“她说这种黑石她们这便有!”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阿茅译过来却只有一句话,接着就见那锡口族长向她们部族战士吩咐了几声,她们部族几个战士立刻跑了回去,没多久背了几筐子煤出来。

欧大牛与敖萨洋一筐筐地看去,这些筐子都是土人用藤条编成。每筐至少可以装二百斤煤。煤质都是不错,其中一筐尤其好,欧大牛与敖萨洋交换了一会意见,然后指着那筐最佳的煤道:“阿茅,问一问她们这种煤自何处采来。”

阿茅问话之后,土人极是诚实,便说是山南边挖出地。因为要翻山的缘故。所以数量少些。欧大牛见她们爽直,心中的担忧放下大半。笑着道:“便是这种,你与她说,今后我们只要这种,每七尺绸缎,换五筐这般黑石头……若是她们要粮食,我们也愿换,每一筐稻谷换她们两筐煤。”

阿茅将话说与锡口族族长听后,那族长脸上立刻笑成菊花,挖些煤石对于土人而言算不得什么,可这绸缎则完全是稀罕物什。此时土人所着衣裳,尚是用野麻织就,这种光滑柔软又透气的布料,她们哪里见过,况且欧大牛拿来地是悬岛织坊用后世工艺做地,极是漂亮,便是拿到临安去也是抢手货。

双方敲定价格之后,锡口族族长便要留众人住宿,她们极是好客,不过欧老牛以河边还有人在看着船为由,婉言拒绝,只是留下吃了晚饭。土人的食物,不过是鹿脯野菜,味道与淡水相比自然差多了。

“问问她们,方才她们说地闯入她们领地地是什么人。”欧大牛想起此事,多少有些担忧。

阿茅问过之后道:“是有些泰雅人(注2)下了山。”

对于这些土人部落,欧大牛一无所知,自阿茅口中得知这泰雅人民风剽悍以人头骨为饰之后,他心中不免有些慌张。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他怕误了事情,便坚持要离开锡口。锡口族女族长见留不住,便命族中青壮背了六大筐煤作为回礼。

他们归心似箭,因此路上不象来时那般说话耽搁,很快便到了水边。锡口人见着“宝岛号”都是极惊奇,土人虽说也能造船,却只能造那种载个两三个人的独木舟,象这般大船他们根本未曾见过。

阿茅极是骄傲地告诉他们,这些宋人还有比这更大的船,锡口族女族长听得津津有味,当他们开船航行时,这位女族长仍在水边挥手送别。

天色已经黑了,借着微光“宝岛号”又航行了一段时间,在这种不熟悉的水道中行驶是比较危险的事情,故此众人下了锚。他们不敢靠岸边太近,下锚的是一个水流平缓的河叉口。

敖萨洋夜里想着义学求学地事情,迟迟睡不着觉,而欧大牛则是担忧安全,睡得也不沉稳。到了约是刻钟子夜一点时,他们同时觉得船身微微一晃,两人立刻爬了起来。

几乎在他们爬起的同时,听得值守的人发出吼声:“滚!”

然后是“卟嗵”一声,象是什么人落了水,欧大牛从未经历过这般事情,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敖萨洋则不然,在红袄军中更惨烈的厮杀都曾见过,哪里会怕这些,提着刀便爬出了舱。

他们这船折算成后世,也有二十余吨的排水量,又是那种圆底的,故此甲板上显得较为宽敞。敖萨洋出来时,见着同行的伴当纷纷点起火把,询问发生了何事,那值守的指着河边岸上道:“看!”

岸边也是燃起了十余只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他们看到那儿有数十人在鼓噪叫骂。虽然听不懂他们说得是些什么,可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有个游过来摸上了咱们地船,刚被俺踢下去,也不知死活。”那值守的人道。

“是泰雅人!”阿茅眼尖,瞅着那些人脸上都有刺青,惊叫道:“他们要杀我们!”

“起锚,咱们离开这,船头留五个人,若是有人游来,便用箭射他!”欧大牛脸色苍白,若不是派来之前做过应急训练,他此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船上有二十余人,岸边的泰雅人却不知有多少,虽然夜航有险,可比泊在此处总要好些。

他们开船之后,岸边的泰雅人继续咆哮叫喊,阿茅与那年长的土人听了半天,都是些喝吓与叫骂之语。他们不敢开快,只是用水轮,借着水流缓缓前行,那群泰雅人竟然尚着河岸追逐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地形所阻,这才悻悻离去。

待得天色放亮,熬了一夜的众人不敢怠慢,“宝岛号”全速行驶,因为顺风顺水,又有轮桨相助,竟然只用了大半日,刚刚吃完午饭之时便赶回了淡水。

“竟然还有此番凶险!”方有财也不是个胆大的,自欧大牛口中听完之后,不禁抚掌道:“幸好大牛你没事,若是有个什么事,回得绍兴之后,你爹非用铁锤把我砸了不可!”

“带回地煤,还要用车拉回淡水,如今只缺铁矿了。”欧大牛不愿多提,那时敖萨洋他们都是镇定自若,唯有他吓得魂不附体,故此他多少有些羞惭。

“铁矿?土人送了些石头来,有人说是铁矿呢,你随我来瞧瞧。”方有财却笑着对他说道。

三十八悬山上二四五温情乡里闻献捷三三五岂曰无衣十相识上九十九何故西窗起恶言二六四孰为鹬蚌孰渔翁三三三当罚则罚十七冬至下二八零风雷再起会九州第三十六章六十一世事洞明亦文章七十六深入莽荒须放胆二十四一年之计上三四零集风雷三零三入套六十八自有妙手破妖氛三三零泼皮三零五咆哮二十四一年之计上一一二孰堪身负天下望五十二莫道巾帼逊须眉一四一奉诏奏请驱史党三四九千古奇勋胜开疆三十五迎新下三十一春好上一一五恰是潜龙卧大渊一零六渔阳鼓动徒有声二九一里语村言隔帘听七十三为汝痴情为汝真一一零险象环生终获胜二零零煌煌大宋何多士二零三挟威宜行练新军四十八冷对枪尖掀血浪九顽童下七十一虽无风雨却有晴九十二澹泊明志静使远二十二秀才上三零一有感一二九南海又闻风波起二六九流不尽之兄弟血二三一五步一计似卧龙七十二世间多有奇女子三三二书生岂只有意气二九零白驹过隙休蹉跎第四十一章一二四各怀心思自主张三二零乡老勋议二一零浪花平后余微澜七机械下三十六结纳上六立威下一零六渔阳鼓动徒有声二二零狐媚事君非至善三零二设局三二二罪人第四十二章四十五天下二十三大年下三四七财帛动人心五十八百战劫余剩残骨三十三史弥远下第四十一章一六六淮北有意来金使八十七呦呦鹿鸣食野苹三二一生当其时七十九今日小鬼见阎王二四六虽是亲侄犹相疑二零三挟威宜行练新军九顽童上二八九汴梁暮春春如歌一二六岂意周公害成王三六零南洋之血第四十三章二一六岂唯小人坏国事二七九重楼商市售百货一一五恰是潜龙卧大渊二九二国势飘摇雨打萍一四九尧舜堂上置木鼓一六八学士立名博雅楼二三三人心不足大食商一三四汉衰曹瞒学霍光三十二船场上三十五迎新上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六十七沙中总能淘赤金一十八志向上二九一里语村言隔帘听三十巧匠下三十九暗眼下一六六淮北有意来金使一二六岂意周公害成王二二七诸是使至朝万邦一四五兵临黄微唯束手三零二设局第四十二章一八六战罢又迎双重喜一九六明朝花落是谁家二七一岂能巨细无漏遗二十一积善上三三三当罚则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