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见眼前的几个人都是衣物光鲜,而且似乎是派头不小,忙从田里上来,冲干净手脚以后把一壶水端了出来,并把家里仅有的几张凳子也搬出来给他们。
我也觉得走太久了,感觉是有一些累,就和沈小蝶在晒场上寻凳子坐下,沈小蝶还边和大婶聊天。
“大婶,大叔不在家吗?你家里其它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下田?”
那中年妇女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是从西北回来的,我丈夫和儿子是西北军的汉子,在元符之战时战死在定边,幸好当时种大帅为我们韩家争取,让我脱了军籍,并在皇庄中租种了一些地,我和小女儿才回到这里来。”
西北军、定边。这两个字眼让沈小蝶和沈揭身体一震,那可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啊,也是这一场战争,让西北厢军从此进入大宋高层的目光之中,让那些禁军们再也不敢说什么厢军是不堪一击的垃圾。也是在这一场决战中,让厢军也可以扬眉吐气的说话,厢军从成立至今第一次拿到朝廷的抚恤。
当时高光远和种师中率西北大军在绥德军、延安州、保安军一带作战,种师道从秦州移师坐镇庆州,在战场胶着之际,西夏的静塞军司李晟的兵马绕过当时镇守怀德一线将军王厚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定边军界,企图直插西北军中军,击溃种师道,要是李晟的诡计得逞的话,那么保安一线的西夏军压力大缓之下,全力反攻,宋夏西北之战胜负天平可能会朝西夏一方倾斜。
定边军本是一小而狭长的地形,从上到下分为神堂堡、九阳堡、定边城、东谷寨、白豹城五城,当时是厢军韩富勇部在定边城镇守,韩富勇原先是种师道府中的一名副将,厢军出身,因有勇有谋为种师道所看中,便放他出来镇守一方。
神堂堡失守的消息传来,韩富勇便料到那肯定不是正在对决的宋夏战场的兵力,因为当时战场上大宋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西夏人还不至于敢分兵到定边军来,那说明西夏军一定是从秦凤路偷袭过来的,以西北厢军的战斗力,对于西夏人的正规军来说,根本是不堪一击。
西夏人的目标很明显,他们是要来个擒贼先擒王,只要打到了种师道的中军,其它西北军一定会回师来救。这一来,战争便会成了平手之局。
韩富勇果断下令九阳堡和定边城的厢军回撤到东谷寨,并飞马急报种师道和延安府吕惠卿,把近五千厢军全部集中部署在通往东谷寨的那狭长小谷中。
李晟轻而易举或者说是不战而胜的取得了神堂堡和九阳堡、定边城三处大捷,又预先知道定边军是大宋的厢兵在把守,加上事先也不会料到西夏军会从定边军下手,以为他们不过尔尔,便放心大胆的向前往东谷寨去。
在通往东谷寨的小谷中,李晟终于见识到了大宋的厢军。韩富勇的近四千厢军,此时白豹城的一千厢军在守东谷寨,其余人全部密密层层地集中在小谷。
李晟可不是战场初哥,一见宋军密密麻麻阵列于谷外,却不知谷内还有多少人马,便让骑兵先冲一阵再说。
西夏骑兵在宋军弓箭的压制下退了回去,而宋军也不敢直面对敌西夏骑兵,终于回守小谷。
血战是在小谷中展开的。
在狭长的小谷中,西夏人的骑兵根本发挥不了纵横驰骋的特长,而大宋厢军是寸土必争,虽然他们的装备比不上西夏人的正规军,但是西夏人的每进一步,却也要付出血的代价。
厢军本来对不放一弓一箭放弃了九阳堡和定边城窝了一肚子的火,遇上嗜血如命疯狂的西夏人,中原人心底里的那股狠劲给激发了出来,以区区四千人的兵力,硬是把他们六万人的西夏兵死死的拖在小谷中一天半的时间。从那天下午开始直到第三天的凌晨,李晟足足损失了七千多人方过得小谷。
而韩富勇带着仅余的三百多人退回了东谷寨。
小谷的伏击战韩富勇是虽败犹荣,只以区区的四千厢兵,而让西夏人损失了七千精锐,且死死的拖住他们一天半的时间,让种师道和吕惠卿得以从容调兵。
韩富勇回到东谷寨时,因为失血过多,终于无法见到这场宋夏战争的胜利闭上了遗憾的眼睛,驻守东谷的一千白豹守军接到种师道的命令全线出击,而吕惠卿的延州兵马已经包抄了李晟的后路,从小谷中经过之时,望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吕惠卿不由放声大哭,多好的西北汉子啊,就长埋在这里了。
种师道的十万中军从白豹城直援东谷,吕惠卿的三万延州兵马从小谷冲插而出,以十三万的兵力把西夏人的六万精锐包了个饺子。在后续的战斗中,大宋十三万的军力中,厢军占了九万,只有四万是正规禁军,厢军们给定边的厢军激发了斗志,更是奋不顾身,拼死要为定边军的伙伴们复仇。
由吕惠卿指挥的三万厢军更加是和他们的疯子将军差不多,在战事将近尾声之时,对放下兵器的西夏军也不手软,最后给堵在小谷中的西夏军更是放一把火。在谷的两头分兵把守,对逃出的西夏军是格外勿论,把尸体堆得如小山一样高,让其它西夏兵活活堵在谷中被火烧死。
这一把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
也是这一把火,把西夏人烧得胆战心寒,他们终于意识到宋军再不是二十年前对西夏军步步退让的孬种了。
定边一战刚刚结束,种师道便亲挥大军北上,和高光远兵合一处,对西夏左厢神勇军司、祥佑军司、嘉宁军司的三军进行合围,将宋夏边界恢复到二十年前的银州、龙州、洪州一线。
而在怀德一线,王厚也趁静塞军司兵力抽空之际,大展手脚,将大宋边境推进到同心城和杀牛岭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