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何出此言?”姜才不明白李庭芝是依靠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的,当然要问清楚了。
李庭芝闻言一阵苦笑“说起来这也是我自己瞎猜的,但是这种猜测却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张顺这个人我和他接触不多,至少在我帐下的时候他并没有显示出特别之处,可是自从进入襄樊之后他就一下子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每每拿出来的办法都是惊世骇俗,打得鞑子抱头鼠窜,很难说他是不是已经占领了神农架。那个地方在我们看来的确人迹罕至荒凉无比,可是在这样的人眼中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而现在我们扬州正好挡在了鞑子进入临安的必经之路上,要是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我们,也许就可以直插临安的背面,到时候说不定就能阻止陛下进入神农架了。”
“啊?对啊,的确有这个可能性!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全力死守?”姜才立刻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睛瞪得老大。
李庭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快速的思考起来,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守不住了,今夜正是我们突围的最佳时机,我们今天就离开扬州,向临安转进。”
“不守了?”姜才惊讶的问道“要是鞑子趁机从我们的肋部穿过去,堵住了陛下的道路,那又该如何?”
李庭芝正色的说道“如果真的可以的话,那对于大宋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宋虽然已经风雨飘摇随时都会遭遇灭顶之灾的样子,但谁又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个什么样子呢?也许还能再来一次高宗的往事重演也说不定,我们大宋经历三百二十余年,其中历经无数风雨,不知道多少次都是奄奄一息,最后还是被我们挺过来了,谁又敢说这一次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命了?但是纵观历史,哪里有一个朝代,一个国家是从一个小山沟里面重新走出来的?进了神农架,也许也许一时会很安稳,但是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大宋会因此而消失的,所以别说鞑子了,就是我也想去阻止他们。”
姜才也终于明白了李庭芝的意思“大帅的意思是逼他们南下?”
“不错,只有让他们南下才是正道。”
“那好吧,大帅,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办?末将不才,愿意作为开路先锋。”
“好!把其他人都召集起来,我们要研究一个万全之策。”
几乎与此同时城内外双方都已经升帐了,然后各自开始布置任务,张弘范这边自然是要自己的军队从现在开始全力进攻扬州,所有的回回炮、掌中雷全部都拿出来,张弘范本身并没有那么多储备,但是这一刻已经不需要在藏着掖着了,全部拿出来一定要和敌人决一胜负,这一次一定不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扬州。
而另外一边李庭芝的话却正好和鞑子不同,他说的是部队该如何快速撤离,他们的突围的方向自然还是西边,虽说这样好像是绕了一个圈子,但毕竟南边是水路,他们现在没有船只,要是跑到水边那也可就真的是没有退路了。
“大帅,且慢!”有趣的事情是,几乎在同时,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两个不同的营帐中同时响了起来,而两位正在紧张的布置着任务的主帅全都抬起了头,看着发出声音的人。
“什么事?”
“末将判断,敌人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又是一摸一样的台词。
元军这边说话的是刚刚投降的前知盱眙军张思聪,他之前也是全力阻挡元军,但是也被张弘范利用绝粮的办法困住,最后粮尽投降,元人上层对于这样的将领一向都是宽宏大量的,不但没有治他得罪,反而还让他在军前效力,这也让张思聪感到非常兴奋,发誓要给大元立下功劳作为见面礼。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时代的宋将只要头像立刻就会掉转武器针对大宋,而他们以前不管在大宋时战斗力如何,只要投降了大元就会战斗力无限升级,变成了一个个战斗力惊人的超级将领,就好像是元朝掌控者手里带着主角光环似的,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张弘范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着这个刚刚投降的将领娓娓道来“大帅,末将认为李庭芝一定会逃!今夜只要我们展开进攻,他们就会逃跑!”张弘范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他们怎么会逃跑,忽然就住了嘴,有点惊恐地看着这个人“大帅,请不要小看宋人对于鸽子的熟悉程度,我相信只要还有鸽子在传递消息,那么这个消息就一定会被他们知道,而只要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一定会突围,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们都不知道神农架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那个张顺是什么来路,现在陛下和太后在他的手里,到底是他们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谁又能说得清楚?所以末将判断他们也会全力扑向临安阻止这个张顺的。”
“对!”张弘范已经跳了起来,他现在有点懊恼了,自己知道张顺是怎么回事,但是天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张顺是何许人也,现在忽然听到张顺已经带兵将太后和皇帝带走了,这几乎已经意味着大宋已经被人摘走了,而那些一直都在自誉为忠臣良将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之任之?所以他们一定会逃跑!
他做出了这个判断之后,立刻就来到了地图前面仔细地看着,最终他的手点在西边“就在这了!他们想跑我们就在这里摆下天罗地网,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而扬州城内说话的则是姜才的长子姜达,虽然他今年不过刚刚二十三岁,但却已经和姜才一起征战多年,也算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将领了。
“伯恒,你有什么话要说么?”李庭芝停下了自己安排,看着这个年轻的子侄。
“小侄认为我们的突围路线一定会被敌人抢先一步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