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郓州寿张王玄义王老爷金榜夺魁,高中庚辰科状元及第,圣上亲授匠作监丞,判开封府左军巡院事啦,乡亲们,咱寿张出状元啦!”
“咣!咣咣!”
……
当朝廷的邸报将庚辰科殿试的榜单陆续发往大宋域内的各州,府,监,军之后,在王玄义的老家郓州寿张。由郓州通判连同寿张县尉在内的贺喜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朝着王玄义的家乡而去。
在队伍的最前列,不但有州城的衙役鸣锣开道,将王玄义的中状元的事迹昭告乡邻四方。更是有官府的差人抬着一道厚重的匾额行走在乡间的道路上。这一路上,但凡有识字的乡人看到这块匾额,无不流露出艳羡之色,末了还会有那好事的指着匾额上的字迹,向那些不明就里的百姓说道:
“看吧,这就是状元及第啊!”
贺喜的队伍还尚未到村口,一群平日在这里玩耍小儿便迫不及待的朝着王玄义的家中跑去,口中则兴奋地呼喊道:
“王家婶子,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了,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啦!”
听到门口有小儿在外喧闹,王玄义的母亲王刘氏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石碾。只见她摘下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来扑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随后便打开院门好奇的走了出去。
那群小儿一看到王家婶子出来,便一拥而上的扑到了王刘氏的面前,随后兴奋的呼喊道:
“婶子,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啦,你家小义哥哥中状元啦!”
“胡说?你们这群小鬼,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莫不是那肚里的馋虫又勾起来了,想要谎报军情找婶子要甜食吃吗?快说,这回又是谁的鬼主意?”
”婶子……不是,你家小义真的中状元啦,你快听,县里报喜马上就要进村子啦!“
“什么?”
王刘氏心下怀疑,却不由得又以手掩耳认真的倾听了起来,隐约间只听到从村口传来了一阵锣鼓的声音,这下王刘氏不由得信了一分。于是她便甩下这群小鬼,急忙向村口的方向迎了过去。
“咣!咣咣!”
“郓州寿张王玄义王老爷金榜夺魁,高中庚辰科状元及第……”
……
耳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锣鼓的喧闹,不少在村外忙碌的农人也连忙停下了手上的活计,随后驻足观瞧,很快,就有那机灵的听懂了报喜之人所说的意思,随后便丢下手上的农具,飞也似的向村里跑去。
当一名得了信的村民正要去王家报信之时,却迎面遇到了朝村口走来的王刘氏。于是他便高兴地上前祝贺道:
“王家婶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啊,你家小义被官家钦点了状元,这下你们王家要发达了!”
“是……是真的,不是你们合起伙来在嘲弄于我吧!”
“我怎么敢,千真万确,你家小义,现在可是状元老爷啦!”
“啊……中了,我家小义中了,哈哈!天助我王家,居然出了状元啦!”
王刘氏得了熟人的报信,这下子才完全信了。只见她双手一拍,先是一阵大笑,随后便癫狂的朝着自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但凡是遇到路人,这王刘氏便直唤一声中了,一时之间,引得不知情的乡人竟以为她发了狂。
王刘氏一路小跑着,就来到了与他家相邻的一处院落前,只见这王刘氏连门都不敲,只一脚便踹开了这户的院门,随后趾高气昂的冲进了院子,向院中众人大声的喝道:
“叔叔……快出来……我家小义……中状元啦!”
“啊?”
“什么?”
……
听到王刘氏这声呼喊,正在院子里指导自家子弟练习武义的王家五郎——王士治,不由得半信半疑的停了下来,随后走到了嫂嫂王刘氏的面前,躬身行礼道:
“嫂嫂此话可是当真,莫不是……被他人戏弄了吧!”
“哈哈,我便知叔叔不信我这妇道人家之言,这县衙道喜的人说话就到,你且看着,看看我所说的,究竟当不当得真吧!”
王刘氏此话一出,自家叔叔便不由得信了几分。她见状之后也不说破,只得意的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随后仰天大笑道:
“这到底……还是我这个妇道人家赢了当日之约啊!”
看到自家嫂嫂一脸得意的坐在院子里,王士治这才想起了嫂嫂所说的当日之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想起这件事来,王士治便回忆起王玄义小时候读书时的事情,心里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
“这王家,终究是又有了出头之日啦!”
……
话说这王太师公一共生有五子,其中两子在大梁时便与太师公同日殉国,一子早逝,只余下了王玄义的父亲王士通,以及五弟王士治。
因身处乱世,王家兄弟无心仕途,便早早回到了这寿张老家躲避战火。这一晃,两兄弟各自成了家。王士通子嗣艰难,直到知天命的年纪才续弦刘氏生下了独子王玄义。而王士治,则有两子名为玄忠,玄勇。两家人在这寿张老家比邻而居,虽然日子清苦,但好歹能有一口安乐饭吃,倒也十分的满足。
待到这赵官家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天下初定。王氏兄弟自然又起了仕途的心思。可奈何这王氏兄弟年纪渐大,虽有此心,却也力不从心。故此只能将这份期望放在了子嗣身上。
彼时,这大宋才刚刚立国,周围尚存北汉,南唐,后蜀,南楚等国。再加上这王家又是武将世家,因此这王士通和王士治都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自家的三个儿郎培养成像太师公那样的大将军。
可就在这王家兄弟下定决心之际。这王刘氏却死活不让这王玄义练武从军。王家兄弟每当劝说,这王刘氏便抱着儿子寻死觅活,一连试了几次之后,王士通见劝说不得,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直到这王玄义十岁之时,王士通无疾而终。王士治便承担起了照顾侄儿一家的重任,考虑到自己一介武夫,对文章之道一窍不通,故而这王士治又向嫂嫂劝了一次,可谁成想这王刘氏一心不愿让王玄义再走那王家的老路,对王士治的建议充耳不闻。故此,才有了这约定之说。
“看来,到底还是嫂嫂您有见地啊,也罢……我这就去把《族谱》《家传》找来,交于嫂嫂保管。不过……我只希望嫂嫂看在我照看你们母子多年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情,还望嫂嫂能够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