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咎万寿率领宋军的突然发力,宋军主力增援绵州的川城终于被拿下,虽然在潼川和绵州之间还有一座城,可这座历史早在第一次蒙古入侵四川的战事中就被战火摧毁殆尽,元气为之大伤,前不久又被张世杰狠狠教训了一次,仅有的一点力量也毫得差不多了。现在老大夹谷龙古带跑到中去了,城守将张成德手里剩下那点兵力给宋军主力塞牙缝都不够,所以在咎万寿率领四万宋军逼近城时,张成德很爽快的就选择了弃城而逃,带着三四百人也是去了中。不过咎万寿率领的宋军主力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么一座小城,连城都没进就直接绕道而过,直接扑向绵州,也终于在十月初一这天傍晚抵达绵州。
因为宋军主力忽然出现,熊耳叛军也获得了数量不明的增援,绵州战事陡然从一场普通规模的城池攻防战,演变成了宋蒙两军的主力会战。但十分显然的是,宋蒙两军事先都没有做好大规决战的准备,所以在彼此发现对方援军接近后,不管是宋军还是蒙古叛军的援军,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停止前进,调整队伍并抓紧时间休息,试图先摸清楚敌方的情况再决定对策。当然了,在这个时刻,也成了考验双方指挥官应变能力的关键时刻。
“谢天谢地,幸亏王坚没傻楞愣的直接冲过来。”用望远镜看到宋军主力停止前进,选择原地布置,贾老贼总算是松了口气——要是宋军主力在这个时刻贸然向龙安河南岸前进,侧翼必然暴露破绽,而且在渡河向北时,宋军主力也会被河流切断为两截危险性不言而喻。可尽管如此,整个绵州战场的形势依然非常复杂,正在向渡口集结的田雄军仍然没有表露具体用意,同时熊耳叛军获得多少增援和宋军主力军队的具体兵力情况都不清楚,贾老贼这个战役总指挥对战场情况两眼一抹黑,极大增加了指挥难度。
困难放在那里,仗却仍然要打。与子聪稍微商量后,贾老贼立即派出亲兵保护传令兵从绵州东门的水门出城,走水路去与宋军主力联系因为时间紧急,贾老贼只能口头发令,子聪拟文,“命王坚迅速在江抢搭浮桥,分兵两成渡过江,绕到绵州以北等待命令——在此期间田雄军不向我军发动进攻,我军不得向田雄军队开战。再分兵三成去攻鞑子援军,侦察鞑子援军具体情况;其他军队原地驻守见绵州城中发出焰火信号,不许贸然行动。”说到这,贾老贼咬牙补充一句,“与鞑子援军的野外决战i挥权下放王坚,不必等待绵州指令,导致战机贻误。”
公文拟好,贾老贼飞快用印交与传令兵,并命令亲兵多带船只出城,方便宋军主力抢搭浮桥和联系。
可传令兵刚刚绵州水门出城个新的情况发生了——已经在江浮桥集结完毕的田雄军忽然停止了行动,选择原地驻守同时田雄分出两支千人队向东挺进,摆出阻止宋军主力渡河的架势。这下子贾老贼和子聪都摸不着头脑了说这个田雄到底是打算干什么?是想隔岸观火,还是想突然向宋军和蒙古叛军其中一方开战?
……
贾老贼和子聪两个老滑都猜不透田雄的真正用意更别说熊耳和汪惟正这些人了,还好,已经快马南下的大理丞相王~很快回到了熊耳军中。王~压低声音向熊耳等人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们,好消息是我大理国王亲自带来了一万六千援军,决心把贾似道老贼在绵州除掉。坏消息是,宋蛮子的援军兵力我们还不清楚,但很可能总兵力在我们之上。”
“那现在怎么呢?”熊耳担心的问道。王~阴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宋蛮子的援军应该也没有摸清楚我军援军的真实情况。所以我们得继续强攻绵州,逼贾似道老贼向宋蛮子援军求援,只要蛮子的援军动起来,大王的骑兵就有了可乘之机。”
“那田雄呢?”唐笑指指北边,咬牙说:“那个滑头明明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却到现在都没有表露究竟是向谁开战,摆明了是想等我们和宋蛮子打得两败俱伤,然后再趁火打劫。”
“田雄分出了两千军队去宋蛮子援军。看来他对宋蛮子援军地敌意更深一些。”王~飞快说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们可以再派一名使者去见田雄。再次试探他地真正意思。”说到这。王~又补充一句。“一定要让使者见到李德辉。以免田雄那小子耍花招。”
熊耳、笑和汪惟正等人一起点头。心说以田雄地脾气。如果决心向我们开战。肯定不会放过参与发动成都兵变地李德辉——也就是说。基本上李德辉地死活就能证明田雄地态度。当下熊耳又将使者派出。同时命令军队总攻。除了留下监视田雄军地五千人外。其他地军队全部派到绵州城下。
熊耳叛军全力攻城。绵城上地贾老贼当然看得出这是熊耳叛军地擒贼擒王之计。想要逼自己向主力求援。迫使宋军主力放弃预设阵地露出破绽。所以贾老贼当即传令。“从今日起。绵州全城免税三年!敌退后。百姓参战者。一律赏钱一贯;有战死者。一律按宋军士兵标准抚恤。”同时贾老贼下令士兵打开府库。搬来大量铜钱白银。声言绵州百姓有杀敌一人者。即可取钱十贯。百姓有战死者。家属即可取银一锭。大力鼓励绵州百姓上城参于守城。而绵州城里地色目人和蒙古人早被贾老贼杀得一干二净。剩下地汉人百姓既害怕蒙古军破城后报复。又见宋军赏赐极重。不仅青壮男丁乐意上城助战。就连老弱妇孺也发动起来帮助宋军搬运守城物资。齐心协力抵御蒙古叛军地疯狂攻势。
三支军队地指挥官都在迅速地调兵遣将场上地形势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地变化。除了绵州城墙地攻防战陷入白热化外。宋军主力地分兵也在龙安河以南地绵州南郊一代与大理军队交上了手。当贾老贼派出地传令兵顶着蒙古军斥候地冷箭袭击、乘船从水路与宋军主力取得联系后。咎万寿当即依令行事。抢搭浮桥并分兵一万由王安节率领。离开预设阵地去攻蒙古叛军地援军。而化装成蒙古叛军地兀良哈台久经沙场。见宋军分兵来攻自己地主力。当然明白这是宋军是来试探自己地兵力多寡。当下兀良哈台果断派出四千骑兵主动出击。反客为主迎战赶来地王安节军队使自己地真实兵力过早暴露。
平原之上迎战蒙古骑兵。王安节也不敢怠慢。迅速组织方阵迎敌。靠着神臂弓地超远射程和武器组合地立体打
步兵为主地王安节军没让蒙古骑兵占到任何便宜。可点就是移动缓慢宋军火力侦察蒙古军援军地如意算盘也随之落空。而在宋军主力部队北面。监视宋军主力动静地田雄军分兵并没有阻止宋军抢搭浮桥。仍然保持一副高深莫测地态度。一时间绵州战场陷入僵持状态。
……
宋蒙两军都期盼能尽快打破僵持,让战场形势向着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但双方都不得不悲哀的承认——最有可能打破战场僵持局面的人,其实是在全国战局中已经穷途末路的田雄孤军。因为田雄军占据的位置实在太好了离绵州战场仅有一步之遥,而且还没有被任何军队牵制,他如果倒向熊耳叛军,马上就可以南下加入绵州城墙的战事,给已经筋疲力尽的绵州守军致命一击,继而扭转整个绵州战场的局势!可他如果向熊耳叛军开战仅可以救贾老贼于水深火热,还可以给同样疲倦不堪的蒙古叛军以重创底打破蒙古叛军北上会师阿里不哥和大理除掉贾老贼的美梦。所以基本上来说,田雄军的态度已经成了左右这场会战胜负的关键。
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军和熊耳叛军都在血战之余向田雄派出使者,希望能把田雄争取到自己一方很可惜的是,恨透了贾老贼的田雄军上下根本不给任何机会,贾老贼派出的使者打着白旗乘船北上,但船还没有靠岸,田雄军士兵就已经张弓搭箭,大声喝令宋军使者返回。而熊耳军派出的使者却获得了一点优待,被容许通过田雄军监视的江石桥—不过熊耳军派出的使者女真人蒲鲁浑不应该那么高兴,因为等待他的也许不再会是田雄军的礼貌接待,而将是……
……
“狗杂种,竟然还敢派使者过来,难道还打算再骗我不成?”刘安凤病榻旁,田雄舔着一把匕首狞笑,等着蒲鲁浑过来送死。而在帐篷门口,裤裆精湿的李德辉象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爬在地上,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嚎求饶,“田将军,刘姑娘,饶命啊,下官是被熊耳硬拉上贼船的,杀害刘黑马大帅的也是熊耳和他婆娘,和下官没有半点关系。下官对刘黑马大帅一向尊敬……。”
“放你娘狗屁!”田雄顺手把匕首甩出,匕首着李德辉的脸颊飞过,在他尽是眼泪鼻涕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田雄破口大骂道:“你是被熊耳拉上贼船的?那你为什么买通郎中在大帅千金的药里下毒?如果不是张通张先生警觉得快,大帅的千金也被你给害了!”
“是熊耳,是熊耳个狗杂种让我这么做的。”李德辉快要淌干的尿液又涌出膀~,哭着喊着向田雄磕头求饶。脸色苍白的刘安凤则在张通搀扶下挣扎着坐起,向田雄恳求道:“田叔,你别急着杀他,等我能动弹了,我要亲手挖出他的狼心狗肺,祭奠我爹!”
“没问题,等你挖了心,我再手分他的尸!”田雄满口答应,又向刘安凤慈爱的一笑,柔声说道:“乖侄女。感觉好些没有?要不要叔父再喂你喝些参汤?”失血过多的刘安凤正感觉口干舌燥,便点了点头,田雄忙叫人端来温热的参汤,亲手用银匙喂到刘安凤干裂的唇边,又笑道:“想不到贾似道老贼还这么细心,竟然还让胡带了些人参过来送你,否则在叔父军营里上那去……。”
“呸!”田雄的话没说完,刘安凤已经把喝到嘴里的参汤吐了出来。刘安凤红着眼睛叫道:“什么?这是贾似道老贼送的?我不喝,我宁可病死,也绝不吃他的东西!”旁边的张通插嘴说道:“刘姑娘,你就别挑剔了,这几天没贾似道老贼照顾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你给我闭嘴!贾老贼给了你什么处,你这么帮他说话?”刘安凤红着眼睛向张通吼道。张通苦笑,不敢回口,田雄则狞笑说道:“大侄女,别担心,贾老贼敢这么欺负你,叔父一定会给你报仇。熊耳那个狗杂种正在玩命的打绵州,等到他和贾似道老贼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叔父这支生力军就突然杀出去,先说熊耳给你爹报仇!再杀贾老贼给你出气!”
“谢谢叔父。”刘安凤感谢一,又恨恨说道:“叔父,如果你能抓到贾似道老贼,请把他交给侄女,侄女也想把他生挖心肝,看他到底长了什么样的猪狗心肠。”
“成,就么办。”田雄又是一口答应。另一旁田雄的心腹胡却插口说道:“田将军,如果你想让熊耳狗贼和贾似道老贼打得两败俱伤,那就不应该杀熊耳派来的使者,而是要让熊耳认为我们还不知道成都兵变的事,认为我们是准备打绵州。否则熊耳对我们产生了警觉,就不会拿出全力攻打绵州,我们也难以继续隔岸观火。”
“有道理,那应该怎么做?”田雄回头问道。胡奸笑道:“很简单,不过要委屈刘姑娘和张先生一下——呆会熊耳的使者来以后,刘姑娘你装死,田将军你装哭,张先生嘛,就委屈一下被我们捆起来,装出要被我们砍头祭旗的模样。这么一来,熊耳的使者就认为我们永远会知道成都兵变的真实情况了,田将军你再叫喊说要给忽必烈大汗报仇,要和熊耳狗贼联手打绵州。到时候熊耳狗贼如果上当,就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打绵州,等到他们和贾似道老贼打得筋疲力尽又两败具伤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妙计。”田雄一听正中下怀,立即满口答应。刘安凤只求能为父亲和自己报仇,当然也同意装死。只有张通愁眉苦脸,难以选择该站什么立场,不过在刘安凤不满的怒吼几句后,张通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被田雄军士兵押到帅旗下。这时候,胡向李德辉一努嘴,在田雄耳边低声说道:“为了让熊耳狗贼中计,只怕得让李德辉这个狗贼也帮我们唱这出戏,将军可以……。”
听完胡的指点,田雄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李德辉旁边,提起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德辉吼道:“狗杂种,你想死还是想活?”李德辉也算聪明,听到胡刚才的话就知道田雄想干什么,忙哭丧着脸说道:“田将军饶命,只要你饶小人一命,小人一定帮你骗熊耳狗贼派来的人,让熊耳狗贼中计。”
“他娘的,熊耳狗杂种,唐笑臭婊子!”李德辉在心中恨恨说道:“老子就算活不了,也要拉你们去见阎王爷!谁叫你们逼着老子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