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嵋一觉睡到天色偏黑,起来喝了两碗茶水,给两个小的喂完奶,自己在屋里洗过脸,简单的把头发梳通,在一侧结了个辫子。她睡觉的时候,肯定要把头发打散了披着睡,不像别人家的,哪天梳一个好髻子,晚上不拆,能省事好几天。
巧榴看见她的辫子,笑了起来,直说怪模怪样,江嵋甩着脑袋追问:“不好看么?不好看么?”这可是她仿着韩剧女主角的辫子结的,跟一般的辫子不同,要从头顶的发开始辫,辫子末梢还拿粉红缎手帕打了个蝴蝶结呢。多时尚呀,领先潮流一千年。
巧榴笑:“好看!好看!”也不管她,去外面端饭。这屋里又没旁人,就猫儿一个男的,还是个奶娃子,怎么穿着打扮都行。本来她还想说江嵋只穿着宽袖子的白中衣,怕冻到了,一瞧屋里火盆烧的旺旺的,江嵋刚睡醒,又身子热乎,也没说她。
晚上江嵋还困,不想去饭厅吃,叫巧榴端了咸菜和白粥进来,准备胡乱吃两口继续躺下。刚拿起调羹喝了半碗,头顶热热的出了点汗,忽然门扇一响,抬头看过去,呆了。
又是杨渔之。不是中午的时候就回开封去了么?怎么阴魂不散的。
江嵋端着勺子,脸上阴晴不定。
“书汝在你这里?”杨渔之站在门口,不急着进来,冷风一阵一阵卷进来,江嵋穿的少,打着哆嗦。不情不愿的回答:”进屋来吧。床上呢。”
是看猫儿来的,很好,不看她就行。江嵋耸耸肩膀,门被关上,屋里继续温暖如春,她缩着脚小口小口喝粥,跟屋里没杨渔之这个人一样。正美着呢,耳朵边听见嗷的一嗓子,是江惜在哭。
江嵋火急燎烧跑过去,杨渔之一脸尴尬的站在床前,他什么也没干呢,这孩子怎么就叫起来。
“巧榴,巧榴!”江嵋朝外面喊着,没人答应,不知道这几个人在干什么,只好自己上手,迅速的打开襁褓。江嵋哭成这样,肯定是拉了,喂完奶有半个时辰,差不多也到了两个小娃定点排泄的时候。
冬天的襁褓厚些,旁边又站了一个大障碍物,江嵋着急,咬牙切齿的解襁褓。幸亏她当妈妈这两个多月不是白干的,手脚够利索。
一看,黄金万两,还得洗屁屁。屋里水壶上倒是常温着热水,可是没巧榴搭手,她一个人不行,那边的猫儿小眉头皱起来,马上也要哭。
果然,猫儿细细的哭声响起来,嗷嗷的,跟江惜响亮无赖的嗓子不同,他倒是像在害羞自
己会拉屎这件事一般。恩,谁不拉屎啊,有点假道学,肯定像他爹,江嵋忍不住瞥了眼杨渔之,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两人目光一对,都撇开脸。
“书汝这是……”杨渔之开口,问着。
“也拉了。你帮我一把,我倒水给他们擦洗。伸手!”江嵋无奈,指使着杨渔之干活,教他用手夹起来孩子的小脚腕,把脏屁股悬空。江嵋利索的把杨书汝的脏尿布换下来,顺便用干净的地方在小屁屁上擦了一把,卷成一团扔在地下。
杨渔之一手握着一对玲珑的小脚丫子,感受着孩子们充满活力的蹬腿劲儿,心里暖洋洋的。
那边的江嵋,利索的往屋里的铜盆倒水,试温,玲珑有致的身材在窄俏的里衣下,显得格外惹眼。杨渔之又燥热起来,赶忙收回眼睛。他在心里默念着:他才不是为了媚娘,赶了半天路,又急忙回来的,他只是想儿子。可是忍不住眼睛又瞟过去,江嵋正转身蹲在地下箱笼里拿干净尿片。结好的辫子滑到了手臂边上——这发型倒是精致。眼光不小心往下一滑,那么细的腰身,盈盈一握,还有下面鼓翘的……杨渔之鼻子涌出一股温泉。
江嵋端着水盆回来,看见杨渔之下巴嘴唇流的都是血,鼻管里还在朝下滴,偏偏两只手还都占着,没法去擦,顿时气得跺脚:“你那么大的手可是白长了,一只手握四只脚不行么!”说完先抓起来一块尿布就堵到杨渔之鼻子下面。
杨渔之空出只手来,赶紧要自己去捂,却一把抓到了江嵋捏着尿片给他堵血的手上。这么小的手……杨渔之一下子又呆住神。江嵋刚要抽手,门扇吱呀一声响,半只脚迈进来的巧榴吃惊张口,痴呆片刻,然后猛一下蹦回去,哐当合上门,咚咚咚咚跑远的脚步声不歇。
被误解了。
江嵋看着杨渔之还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忍不住脸上挂了咪咪笑脸,然后往他脚背上狠踩下去。老娘现在是奶妈子,不是你的妾!官人请自重啊!
杨渔之吃疼,赶紧把手放下来。明明是自己的妾室,摸一摸,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他为什么心咚咚的跳,自己也觉得羞涩,简直想从这间屋逃出去,可是又不舍得。
两个孩子屁股弄干净,停下来啼哭,这会儿被抓着两只脚也不恼,反倒在杨渔之手里使劲蹬动小腿玩耍。江嵋伸着胳膊利索的拿湿帕子给他们洗屁股,床下的一只脚却一直搁在杨渔之的一只脚面上,使劲碾使劲碾:你欠老娘的青春还回来,欠老娘的那层膜还回
来,欠老娘的自由还回来……
杨渔之反倒很受用的样子,嘴角傻傻的笑,只是那尿布还堵在口鼻上,这笑容江嵋看不见,他自己也没发觉。
拾掇完孩子,江嵋终于放过杨渔之,恭敬的赶杨渔之滚出去。杨渔之鼻子上捂着尿片,亦亦然出门,回到自己主屋的偏房里准备歇息——此处和江嵋卧房一墙之隔。
许贵看他早上青着眼圈说要走,晚上又回来,吓了一跳,以为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结果杨渔之只是摇头,放下行李就大步出门,看行程是去了二娘院子。这会儿回来,拿块布捂着鼻子,放下一看,全是血,登时一颗心肝都飞出来,难道是那个不知轻重的二娘打的?
洗完鼻脸,许贵才看见杨渔之嘴角带笑,反倒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杨渔之不说,他也不敢问。伺候着杨渔之睡下,他轻手轻脚去了隔壁院子,要问问巧榴是怎么回事。
巧榴正在和江嵋唧唧咕咕,说刚才的事儿。江嵋跟她一解释,她也没有不信,可是看当时杨渔之的眼神不太对,好像透着柔柔的光,想起来她就身上发毛。这话又不能跟江嵋说,说了估计江嵋得敲她脑袋。刚才江嵋说起来拿脚碾杨渔之那个得意劲儿,叫她头都疼了,这哪儿是个孩子的妈啊,明明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她还当自己占了便宜,一个女人家多大的力气,整个身子挂上去也别想踩断杨渔之一根脚趾骨,别杨渔之当成是在调,情。
许贵在院子里一叫,巧榴就咬牙望天叹气。扫把星过来干什么。江嵋今天报复了杨渔之,觉得很快乐很舒爽,乐呵呵把两个孩子轮流抱怀里,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嘴里小猫、惜惜的叫不停。巧榴看她不管,只好自己出去。
天冷,许贵却站的很直,一点不畏缩,浑然一片洒利利姿态,跟巧榴说着话,言语里无不暗示着,让她们主仆注意点身份,不要和官人动手。巧榴这一年跟着江嵋,脾气养大了不少,想起来江嵋说过的一句话:“见了那嘴脸,就想一鞋底子摔他脸上。”虽然粗俗,可是巧榴这会儿还真有这想法。就不许你的官人欺负我的二娘了?跟许贵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冷上好多:“没有的事儿!二娘就是再不知礼,我也看着呢。倒是你,回去照顾好官人,在我们屋里稍微热点,平白无故的就掉鼻血,不是二娘看着给他堵上,还流呢。”说完一拧身子,轻盈的走掉。
许贵看着巧榴背影,忍不住咬咬腮帮子,他今天哪儿做错了?巧榴对他这么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