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满朝文武鸦雀无声。小皇帝赵祯也仿佛不敢相缓的说道:“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一遍!”
信使伏在地上哀声说道:“皇上,我大宋军队中了党项人的埋伏,十万大军折了八万多,现在枢密使钱惟演大人率领不足两万军队困守在鸣沙堡,派小人赶回搬取援兵。”
这次小皇帝听得清清楚楚。败了,大宋的军队竟然败了!枢密使钱惟演率领的可是精挑细选的大宋最精锐的禁卫军,怎么会就这么败了呢?
“大胆!你这小贼一定是党项人派来的细作,潜入我朝来乱我军心1”吕夷简忍不住站出来喝道,他躬身对小皇帝赵祯禀奏道:“陛下,钱大人西征党项,一路捷报频传,怎么会忽然间说败了就败了呢?臣以为此人必是党项人的奸细,潜入汴京妄图扰乱我大宋军心,以图我们自乱阵脚,从党项撤并的目的。”
“皇上,小人的的确确是钱大人派来的信使!”信使以头触地,磕得额头上的血都出来了,其状甚惨,
“小人手中有钱大人亲笔写的求援信,又有钱大人发的令牌,请皇上明断!”
赵祯说道:“陈琳,你过去把此人的令牌和书信给朕拿过来。”
老太监陈琳咳嗽了一声,颤巍巍地走的信使跟前,把他手中的书信和令牌拿过来,送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拿过书信看一遍。地确,这封书信无论是遣词用句的说话语气,还是手写的笔迹,都能看出来是钱惟演亲笔所写。
再看看信使手中的禁军令牌,也完全是大宋朝廷官制的令牌。
小皇帝还不放心。于是说道:“晏大人,吕大人,你们过来看看,这书信和令牌可有什么问题?”
吕夷简和晏殊上前接过书信和令牌一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毫无疑问,这就是大宋禁军地令牌,书信就是钱惟演本人所写。
吕夷简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论。于是就问信使道:“既然你来自钱大人麾下,那么你说一下前些日钱大人捷报不断,从未有过一败,怎么忽然间就败给党项人,还损失了八万多大军呢?”
信使说道:“钱大人率领与党项人交战。从一开始党项人就一触击溃,钱大人几乎没有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斩了三百党项骑兵。接下来的十多天时间内,党项人还是不是我大宋军队的敌手,他们连战连败,不断地后退。转眼就退到了黄河边上了。”
“钱大人把党项军队越过黄河逃跑,就率领大军拼命追赶,谁知道追到黄河边之后,党项军队并没有退过冰封的黄河,反而是沿着黄河岸向北逃窜。”
“于是钱大人就让部队全速追赶,却不想追的了一片连天的芦苇荡里。这时候钱大人忽然间觉得不好,醒悟中了党项人的埋伏,他急令部队撤离,可是大火从三个方向燃烧过来。根本没有办法撤离。”
“于是钱大人只好指挥大军从冰封的黄河上撤兵。没有想到狡诈地党项人早就把黄河的冰面凿松。我几万大军行走到黄河中间时,冰面忽然间断裂,大部分士兵就掉入滔滔的黄河中被水卷走。余下的一小部分往后撤退,后面又是熊熊大火。一时间我大宋军队被水淹死被火烧死大半。”
“最后钱大人拼死率领三万多人突出火海,又遭到等候在外面党项军队的射杀。结果等逃到名沙堡地时候,钱大人身边的将士仅仅剩下一万六七千人。现在这一万六七千军队被困在鸣沙堡,里无粮草,外无援兵,几乎是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小人冒死冲出党项大军的包围。奔波两千多里,特回朝廷向皇上禀告。请皇上速速派援兵前去救援钱大人和一万多大宋将士,若是去晚了,恐怕这一万多人也将全军覆没!”
信使一口气说完之后,竟然昏死在朝堂之上。
赵祯赶紧命人把信使护送下去,着御医过来为他诊治。
信使被抬下去后,满朝文武大臣面面相觑,谁不也不敢说话。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枢密使钱惟演大人一路高歌猛进是党项人的圈套,那一个接着一个的捷报
党项人地诱饵,结果就在大家都以为党项指日可灭,取的时候,党项人亮出了他们的獠牙,狠狠地一口咬在钱惟演率领的大军的脖子上,让钱惟演几近于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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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当初,谁能猜到这一点,谁能想到这一点呢?
想到这里,满朝文武大臣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江舟江逐流!
殿中丞江舟江逐流就想到了这一点,就在前几天,他还上书朝廷,说钱惟演率领大军节节取胜有点过于顺利,一定是党项人在玩诱敌之术,所以希望朝廷能派人给枢密使钱惟演送一个书信,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小心党项人有诈。可是呢,上至太后皇上,下至文武群臣,无论是太后党人,还是帝党中人,没有一个相信江逐流说的话是真的。最后江逐流落了个被太后训斥,被众大臣嘲笑地下场。
现在呢?大家都知道江逐流当初分析的是正确的,他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可是有什么用呢?十万精锐大军只剩下一万六七千人,而这一万六七千人还被党项人困在鸣沙堡,生死尚在两可之间。
啪地一声,小皇帝赵祯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他两眼发红地站了起来,冲文武大臣喊道:“你们说话啊!倒是说话啊?怎么了?怎么无话可说了?都哑巴了?都在朕面前学乖了?当初殿中丞江舟上本要求提醒钱惟演的时候,你们这帮人是怎么说的?你们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向朕说钱惟演大人兵锋所及,党项人望风披靡,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党项人的诈术吗?”
“皇上,臣等知罪!”
满朝文武百官都俯身跪倒在地。江逐流本来没有罪,看到这群可恶的东西都跪下了,他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小皇帝说道:“江舟,你给朕起来。不用跪下!”
江逐流无奈站了起来。在满朝文武百官黑压压跪倒一片中,他站起来确实有点太过于碍眼。
见江逐流起身后,小皇帝又拿目光冷冷地扫过群臣,口中冷笑道:“你们说话呀?好,你们不说,朕让你们说!”
“吕夷简吕大人!”
“陛下,臣在!”吕夷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他实在没有想到,一直看着如同大孩子一般毫无主见地皇上今天忽然间会变得如此可怕,如此天威难测!看来,皇上真的是长大了,以前自己一个劲地追捧刘太后,是不是做地有点过了?现在需要不需要考虑倒一下风向呢?
“吕夷简,当初江舟上本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吕夷简颤声说道:“臣,臣说,江大人是嫉妒钱枢密使的军功,为了达到某种卑鄙的个人目的不惜蛊惑圣听,他这是在影响前方将士的士气,扰乱朝廷征讨党项的决心,用意险恶,其心可诛……”
小皇帝每听一声,就冷笑一次,等吕夷简说完之后,他冷笑道:“好啊好啊!吕夷简吕大人,你身为朕的同知平章事,真是给朕出的好主意啊!”
吕夷简趴在地上,连声说道:“陛下,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江舟江大人当时说的是真知灼见,臣一时糊涂,没有看明白!”
说着连声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把地上的青砖都殷红了。
江逐流在一旁看着晏殊和范仲淹等同党中人也跪倒在地,心中就有些不忍,于是就上前说道:“陛下,现在最关键问题是想着如何解救鸣沙堡被困的一万多大宋将士,而不是追究文武百官的责任。”
小皇帝刚才有点急怒攻心,听了江逐流的话,他也明白过来。于是就说道:“尔等都起身吧。”
文武百官连忙说道:“臣谢主隆恩!”
待文武百官都起身后,小皇帝问道:“朕现在不追究你们以前的罪责,现在钱惟演和一万多将士被困,你们谁有解围之策?”
文武大臣都默不作声。
范仲淹看了看,迈步上前说道:“臣以为,可派一员大将率军前往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