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台上,色彩斑斓的猛虎令旗高高竖起,迎风狂舞。
“呜呜呜……”百只大角望天而鸣,激昂号声连天而起。
“咚咚咚……”百面大鼓震天擂动,如咆哮惊雷,阵阵炸响。
嘹亮歌声渐渐停止,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欢呼声渐渐平息。
“战斗”尚未结束,胜负尚未决出,激烈的搏杀即将进入新一轮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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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之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杀杀杀!”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放声狂呼,杀气凛冽。
伽蓝一马当先,呼啸而出。
阿史那贺宝和十八名卫士高举偃月杖,紧随其后,如影附随,风驰电挚一般冲进球场。
“轰……”观者振臂欢呼,其声如磅礴海啸,霎那间席卷球场,天地变色。
对面,阿史那泥孰和黑突厥卫士也如出鞘利刃,气势汹汹地冲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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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令旗举起,鼓号声骤止,紧接着观者的歌声、欢呼声也迅速偃息。
球场上陷入令人窒息的静寂。
红色令旗举起,两只大角冲天而鸣,霎时撕裂了静寂。
双方各有四名骑士从球场的左右两翼打马狂奔,直扑对方半场。
就在八骑交错于中场之际,红色令旗再举,骤然间,百只大角齐鸣,百面大鼓同擂,上万观者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震天呐喊。
“轰……”球场沸腾了,爆燃了。
“杀!”伽蓝纵声雷吼,烈火激烈嘶鸣,一人一马如划空闪电,如下山猛虎,如越空蛟龙,厉啸而出。
“杀!”阿史那泥孰如一头暴戾的野公牛,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张嘴发出一声愤怒嘶吼,如旋风一般席卷而出。
五十步之后,双方各有八名骑士两翼齐飞,如雄鹰展开的双翅,风驰电掣一般电射而出。
观者疯狂了,放声狂呼,等待那惊心动魄的一击。
“击!击!击!”
战马奔腾,蹄声如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咆哮狂飙吞噬了球场。
朱球在咆哮声中岿然不动,它在等待,等待那爆发的瞬间。
“爆!爆!爆!”伽蓝在嘶吼,就像一头嗜血金狼展开血盆大嘴,要一口吞下猎物。
黑马腾空而起,面目狞狰的阿史那泥孰随着黑马高高飞起,偃月杖在空中舒展开来,就如黑色苍鹰那无坚不摧的利爪,带着一股凄厉啸叫,雷霆击下。
一团火焰卷着金狼头从草地上飞过,偃月杖仿若从黑暗里冲出来的幽灵,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出,又无声无息地刹那湮灭,就在湮灭的瞬息,朱球发出一声欢快厉吼,它飞了起来,像利剑一般超越了红色闪电,像鬼魅一般冲出了黑鹰的利爪,它一路啸叫着,直射黑突厥人的半场。
黑马落地,偃月杖击空,阿史那泥孰在愤怒的吼声里勒紧了马缰。汗血宝马以非凡的力量再度腾空而起,庞大身躯在空中匪夷所思的调转方向。再落地,再腾空,再调向。第三次落地的时候,这匹汗血宝马已经调转了身形,驮着阿史那泥孰疯狂追向那颗在空中呼啸的朱球。
“轰……”球场内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观者激情四溢,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尽情宣泄这一刻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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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人先进球,抢到了这场比赛的主动权,按常理要调整攻防之术,变攻为守,加强防守力量,伺机反击,只要再进一球,必能致黑突厥人于死地,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隋人不但没有退缩防守,反而大举进攻,攻势异常猛烈。
双方对攻,场面当然精彩火爆,这让观者大为兴奋,呐喊声、叫好声、歌唱声此起彼伏,鼓号箫笳之音更是连绵不绝,球场外声浪如潮,波澜惊天。
球场内的“激战”完全白热化,双方卫士“杀”红了眼,彼此痛下“杀”手,血腥场面接二连三地出现。
朱球一次次飞进黑突厥人的半场,大隋人一次次疯狂压上,气势如虎,似乎丢球的不是黑突厥人,而是他们。黑突厥人越急越乱,越乱越是抢不到球,拿不到控球权,黑突厥人越是暴燥,攻防越是出错。
烈火的雄健身躯连遭对手打击,怒嘶不止,一声比一声暴戾,终于它爆发了,连撞带咬,硬是突出重围,如一道燃烧的闪电射向前方的朱球。
在朱球后方,几匹怒马齐头并进,疯狂追击。
偃月杖带着凄厉啸叫从右前方横空劈来。伽蓝侧翻而避,全身悬挂于战马一侧。刚刚躲过这一击,又一柄偃月杖从天而降,狠狠砸了下来。伽蓝怒吼一声,纵身飞扑,两手紧紧抱住马颈,矫健身躯接势荡起,一个凌空倒立,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必杀一击。
右前方的偃月杖再度横扫而至,而伽蓝倒立的身躯已经借力横转,两手松开马颈,双腿如剪,恶狠狠地踹向了对手。对手躲无可躲,从马背上横飞而出。借反弹之力,伽蓝落回马背,抱住鞍鞒。不料左方的黑突厥人再次举杖击下。伽蓝眼明手快,两手当即松开鞍鞒,抓住马镫绳急速下滑。偃月杖砸在了马鞍上,不待对方再次举杖,伽蓝已经探手抓住偃月,一声虎吼,硬声声把对手拽落马下。
朱球就在眼前。伽蓝来不及调整姿势,一手抓紧马镫悬于空中,一手抓住偃月杖头,用尽全身力气挥动杖尾,“啪”一声响,朱球应声飞起,直飞球门。
阿史那泥孰已经追到了朱球近前,偃月杖已经击出,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朱球就在他眼前飞了出去,越过他的头顶,飞向自己的球门。他愤怒了,睚眦欲裂,偃月杖凌空转向,恶狠狠地劈向伽蓝。
与此同时,从后面追上来的黑突厥卫士急怒攻心,完全失去了理智,纵马就撞。
危急关头,烈火后蹄狂蹬,庞大身躯腾空而起。伽蓝借助巨大的惯性飞了起来,身躯紧紧贴在马腹上。阿史那泥孰一杖击空,伽蓝躲过了一劫,但烈火却躲不过去,被从后撞来的战马顶在了后臀上,当即失去平衡,轰然翻倒。
“咚……”朱球撞上了球门挡板,变向飞出。
一名大隋卫士飞马赶到,一个海底捞月,朱球再起,再射球门。
“咚……”朱球再次撞上球门挡板,再次倒飞而出。
黑突厥人,大隋人,全部冲到了球门前,混战当中,朱球终于飞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中场飞去。
伽蓝在地上剧烈翻滚。烈火怒嘶,一个翻身又飞跃而起,一个腾空追上伽蓝将其护在腹下。伽蓝撞上烈火的前腿,翻转的身形这才停下,晕头晕脑的爬起来,恰好看到朱球凌空飞来。伽蓝激动地放声怒嚎,但手中已无偃月杖,情急之下,看到地上有半截杖柄,当即飞射扑上,捞起断柄,迎空就是一击。
朱球再次飞到球门前,双方偃月杖齐举,不是打球,而是打人,拼死也不让对手抢到球。
一名大隋卫士从左翼纵马杀到,凌空一杖。朱球变向,骤然加速,“咚”一声砸在球门挡板上,近在咫尺竟然还是差之毫厘。
“轰……”球场内外传来震天轰鸣,大隋人惋惜,胡虏却是振臂狂呼。
“啊……”伽蓝气得握拳怒吼,飞身上马。烈火就地调向,疾驰本方半场。
黑突厥人抢到了球,一个远射,朱球飞向了大隋人的半场。一时间人喊马嘶,大隋卫士发疯一般打马狂奔,而黑突厥人却是嗷嗷狂叫,潮水一般全线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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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球飞出了球场,死球。
黑突厥人号角齐鸣,十几名气喘吁吁的卫士全部撤下,不但换人,连马都换了。
另一边,大隋卫士也在整体换马。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撤下了酣战多时的战马,换上了体力充沛的“副马”(预备战马)。这种短距离的折返冲刺极度消耗体力,即便是汗血宝马也坚持不了多久。
嘹亮歌声再度响起,大隋人和胡虏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趁此间歇的机会高声放歌,尽情抒发欢乐情怀。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飞孤出塞北,碣石指辽东。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
大隋人的歌声慷慨豪迈,雄浑气魄直冲霄汉。
长孙恒安意气风发,与将士们一起纵情高歌。
“没想到在西土极边之地,竟然还能听到楚国公的这首浩然大歌。”李世民一边击掌相合,一边感慨说道。
“楚国公南征北伐,名扬海外,十二卫府曾有无数将士在他的帐下效命,鏖战沙场,他的歌赋唱响于边陲乃理所当然。”长孙无忌笑道,“当今朝野上下,卫府内外,有多少楚国公的门生故旧?幸好他死得早,否则就算他功高盖世,就算他有辅佐之恩,也难逃一死。高颎、贺若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侥幸啊侥幸,子孙后代都粘了他的光,享受着他的荫泽。”
李世民没有说话,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忧郁。
大隋人气势如虹,歌声如阵阵惊雷,炸响在球场上空。
“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戏解月轮空。严鐎息夜斗,騂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床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鼓号齐鸣,旗幡飞舞,战马如龙,天地震撼。
厮杀开始了,双方卫士骑着高头骏马,呼啸冲进球场,再度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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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飞逝,时间越来越少,气氛越来越紧张。
大叶护和随从僚属都站到了礼台边缘,与球场外的突厥人一起呐喊欢呼,与西土诸虏一起歌唱助威。
伽蓝汗如雨下,大口大口地灌下冰冷泉水。江成之、阿史那贺宝、楚岳围在他的身边,一个个大汗淋漓。江成之的额头被偃月杖击破,撕开一道口子,现在裹着黑巾,脸颊胡须上还残留着血迹。
“你的臂膀如何?能否坚持?”伽蓝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急切询问楚岳。
“无妨,尚可一战。”楚岳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大声回道。
“大哥,你呢?背部伤势是否严重?”
“直娘贼,些许皮肉小伤,无妨!”阿史那贺宝冷森森地说道,“这个机会,即使拼掉咱的性命,也绝不错过。”
伽蓝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心里的痛,此刻也不便安慰,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干掉他!”
“时间不多了,尽遣主力,拿下黑突厥。”伽蓝冲着四周的卫士大声叫道,“兄弟们,成败与否,在此一击!”
“杀!”吼声如雷,杀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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