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姐姐!”
一声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喊声划破夜空,让听到的人都能真切感受到十足的恐惧意味。
暮云听到昕秀推开窗户这样用力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心中感觉温暖,顿时产生了些许跟匪贼对抗的勇气。
“你不要出来!快躲起来啊!”
暮云没有回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脸上全是恐惧,如今昕秀也暴露了,这人等会一定也会将她灭口的!怎么办?为什么这样的无妄血灾会降临到我们头上,我们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啊!
“姐姐!”
昕秀仍是哭着,暮云听到她房间内脸盆摔到地上的声音,昕秀行动不便,她这样挣扎着是要做什么?出来送死吗?
“你还不赶快躲起来!不听我的话了吗?”
暮云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寒光不住的在眼前晃来晃去,那大汉像是已经胸有成竹,见到暮云和昕秀这样无助抗争,似乎觉得十分有趣,故意不一刀劈下去,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做困兽之斗。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持续了没多久,大汉仿佛是玩够了,轻蔑的颤笑着,睨了屋内一眼,说:“你们两个今天谁也跑不了,怨不得我!”
说完目光一寒,双手紧握弯刀,站稳脚跟,对准已经瑟瑟发抖的暮云就要劈来!
暮云绝望的闭上双眼,像是等候最后的宣判。
突然一声刺心的声音穿透耳膜,接着耳边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耳朵掉下,还有些细微的疼痛。
暮云急忙睁开眼,发现此刻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手握长剑,同样是一身黑衣,此刻正横档在自己面前,同那大汉周旋。
刚刚是这个人用剑帮我档了一刀?
暮云低头看自己手中,多了一撮头发,再默默自己的耳边脸颊,果然一阵发烫,心里一阵后怕,若那救命的剑来迟片刻,这掉下的就是自己的头颅了。
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虽然眼前正在生死搏斗的两个人同样穿着夜行衣,可光看那身形,大汉一身膘肉,十足的侩子手模样,而刚刚搭救自己的人则身形偏瘦,颇有书生气质。
他头发高束起,十分矫健的用剑对抗那大汉,稳步灵巧,丝毫不落下风。
那大汉对这不速之客既心存畏惧又满是愤慨,一边打斗一边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断我财路?”
暮云也紧紧盯着那个搭救自己的人,迫切想要知道他是谁,可是任凭那大汉如何激将,他始终一声不吭,看来是要掩饰到底了。不知为何,暮云总觉得这萧瑟的背影十分熟悉。
身子在瑟瑟发抖,方才感觉到凉爽的暖风此刻浑然彻骨起来。她想着要不要上前去帮忙,仔细望望周围,并没有可供抵挡的东西,而且现在自己双腿发软,怕是只会拖后腿了,索性便稳稳坐下。
“姐姐……”
昕秀见到暮云安然无事,叫声比刚刚平缓了很多,暮云忙侧头望她,只这一刹,便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昕秀几乎是趴着爬出来,奔到暮云身边的。
她从腰部以下就没有了知觉,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心心念念的全是暮云的安危,小小的身躯就这样用胳膊肘支撑着,一步步迈过门槛和下面的三节台阶,到这危险的境地,只为待在暮云身边。
暮云哭着也爬了过去,责备道:“我叫你躲起来,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跑来这里做什么?”
暮云腿脚利索,不一会便抓住了昕秀满是灰尘的手,昕秀见暮云已经在自己面前,还好好的,便十分安心的微笑道:“我怕姐姐你出事了……”
暮云再也忍不住,胡乱的坐了起来,抱着昕秀的头轻声哭出了声。
持剑的人余光瞥见两个小姑娘这样没出息的抱头痛哭,不觉眉毛一紧,正要呼喝她们赶快离开,硬是忍着没有发出声来,只得更加用力的对抗那大汉,争取速战速决。
谁知这一瞬间的分心,就险些被刀光砍刀,那大汉想必是觉察到拖延的时间越长,自己的处境也便越是危险,每招每式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招招来势凶狠,必置人于死地不可。
情况紧急,持剑的书生顾不了许多,破口冲暮云叫道:“还不快走!”
暮云神智一晃,虽然这声音是极力压低叫喊出来的,却仍是觉得十分熟悉,来人必定是自己见过的。
再仔细看这身形,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轮廓。
“小心!”暮云脱口喊道。
原来他又因刚刚的短暂分心,右手胳膊上被那弯刀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汉哈哈笑道:“小子!你自己都顾不得了,还想顾那小娘子?从来温柔乡都是英雄冢,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暮云放开怀中的昕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想着对方为自己这样舍命,自己身死是小,一定不能连累无辜才是。
四周看看,突然想起刚刚昕秀打落的脸盆,便毫不思索飞奔进屋。出来的时候暮云手中已经多了好几样东西,她重新跑到昕秀的身边,递给她一个脸盆和烛台,说:“用尽你所有的气力敲,越响越好!”
说着便先将自己怀中的东西扔到地上,抱起昕秀的胳膊,用力将她往房间的方向拖过去一些,让她远离危险地带,准备好之后,自己便拿起另外的脸盆和烛台,绕道那大汉的身后的方向用力敲起来。
“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昕秀见到暮云这样喊着,心知她是要将这周围巡逻的侍卫叫过来,便心领会神,也跟着卖力叫了起来。
大汉被这刺耳的嘈杂分心,手脚边没有刚刚那般灵敏,尤其这声音还来自不同的方向,更加感觉心烦。便大喝一声,用力将那持剑的人震开,转而向暮云的方向杀了过去!
暮云大叫着转身便跑,边跑还不望狠命敲打。她已经感觉到大汉有些害怕了,看来这个方法果然是有效的。
持剑的书生见到暮云被那大汉追着满院子跑,这么近乎滑稽的形态,不觉得心头十分好笑,暂时松懈了刚才紧张的神经,想着怎样用必杀的招数将那大汉一招致命。
“喂!你怎么站着不动啊,我就要被他抓住了啊!”
暮云见持剑的书生直顾着自己喘气,居然不管自己正死命的奔命,不由得心里一阵恼怒,好在那大汉如今也疲累不堪,才没有容易抓住自己。
持剑的书生笑了笑,当然这笑容暮云是看不见的,他突然将剑鞘横卧在自己肩部的位置,屏住呼吸,脚呈十字迈开,颇像太极拳的气势之姿。
暮云偷偷的瞥见,不由得心急如焚,几乎是用哭声大叫道:“人都快要死了,你还有空在那边摆造型,摆给死人看呢?”
求生的本能让暮云见自己最擅长的现代话叫了出来,不过那书生好像并没听见她说什么,而是一门心思的在冥想。
大汉听暮云如此说来,也朝那个方向望了望,这一望,脸上惊骇之气毕现,像是眼前出现了什么无比可怖的事情,他忘记了要杀掉暮云,几乎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暮云就在他身前大约三步之遥的距离,愣是没有看清楚他转身的样子,就见他直接逃窜而去,这中间的步骤像是断片了一样。
还没等暮云回过神来,一片寒光从眼前闪过,持剑的书生手中的长剑已经深深的插到大汉背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暮云几乎没有看到那剑是怎样从书生手中非出来的。
“你……你怎么会……”
大汉直直的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说出下半句话,胸前被剑尖刺中的地方不断的喷出鲜血来,他不由得吃痛单膝跪地,另一只持刀的手强撑在地上,才不至于栽倒。
他身旁不远处的昕秀哪里见过如此可怕的事情,见那剑透过大汉背部,从胸前穿出,不由得吓的哭了起来。
暮云也看得惊呆了,被昕秀这一哭才反应过来,一边冲过去一边对昕秀喊道:“昕秀快离他远一点!”
那大汉见暮云奋不顾身的冲了过来,便强撑着站起身,硬是抢在书生的前面截住了暮云,单手锁住暮云肩膀,另一只手则将弯刀紧紧的暮云的脖子,暮云已经能够感受到脖子被那刀刃划出鲜血,只要那大汉再用力一分,自己必定要血管爆裂而死,此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书生止住脚步,伸长五指,见暮云受劫持,心中仿佛十分不忍。大汉忍着胸口后背上的剧痛,对书生说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若肯放我离去,我自不会伤害这小姑娘性命,如果不然,我今日即便是死了,也要拉个人垫背不可!”
书生说道:“有话好好说,我这便放你走就是,你也别伤及无辜了。”
暮云听到书生开口说话,心中居然忘记了恐惧和疼痛,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此时的月光依然十分柔和,虽然眼前的他只穿着一身夜行衣,仍然有寒风而立的飒爽英姿,暮云几乎恍惚起来。
“姐姐……”
昕秀又是一阵痛哭,不住的从身边抓起石头扔向那大汉,嘴里也不住的骂道:“你这个坏人,快放过我姐姐,快放过我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