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全部是由虞世南和杜正伦选择,李忆安只是负责带路,很快他们便走了好几个村子。
那些村子的情况,几乎都是一个样,一片祥和,所有农民带着欢声笑语地耕种播种,之前在苏州湖州的满脸沮丧,杜正伦再也看不到。
甚至有不少村民看到李忆安来了,连忙停下手中忙活的工作,热情地打招呼。
现场的农田,虽然有不少是被浸泡过的,但处理得差不多,可以再一次开垦,不影响正常的劳作,一切回归正轨,就好像那一场暴雨不再存在那样。
杜正伦甚至觉得这些是自己的幻觉,揉了揉双眼,所看到的又真真切切地存在。
“不可能的!”
杜正伦想了好一会,突然高声说道:“李詹事,这里的村民都认识你,那么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故意作假来糊弄我们,对吧?”
李忆安抱着手说道:“杜公,突击巡查是你提出来的,要去的方向,也是你指点,这样我也能作假?我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来,却被杜公你这样否认,我大概可以猜测杜公那么大年纪,还碌碌无为,然后嫉妒我的优秀,承认我优秀对于杜公而言就那么难的吗?”
刚开始见面,老外长者份上,李忆安还能对他客气一点,但这货一路质疑下来,多少有些脾气,续道:“我几乎每天都出现在田野间,他们认识我很合理,哪像杜公养尊处优,什么关心民间疾苦,也就喊两句口号罢了,却从未到过疾苦的地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李忆安指责说了那么多,杜正伦满脸涨红。
“果然是牙尖嘴利!”
杜正伦生气道:“我看你也就这张嘴厉害。”
眼看他们要争吵起来,虞世南不喜这种场面,出言打断道:“李詹事,你再带我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看看。”
说真的,虞世南都有几分不太相信。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前后对李忆安的认知,反差太大,以及是在李忆安的治理之下,乡野间太平和了。
平和得他也不敢相信。
若是李忆安真的有治国济世之才,虞世南一定会毫不犹豫、力排众议地把他推荐上去,甚至还是强力推荐,因此想证明一下他的真实能力。
“虞公,你再随便挑个地方,我带你去到处走走。”
李忆安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足够再带他们走一圈。
“就那边吧!”
虞世南随意地指出一个方向。
“慢着!”
杜正伦又来找茬了,连忙道:“长孙侄儿,你们全部不许动,还有你们……”
他指了指那群世家的人,续道:“全部给我盯着他们,不给有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
那些世家的人依然是跟在他们身后,希望能打动了虞世南,但又插不上一句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随着马车的前进,他们很快走到一个岔路附近。
李忆安挥一挥手,正要带着他们,按照虞世南所指的方向前去。
“等一等!”
杜正伦从马车里出来,又高呼了一声。
“杜公,你还有什么吩咐?”
长孙冲现在都有些厌烦他,这个人太烦了。
“我有些事情,要和虞公商量一下,你们稍等片刻。”
杜正伦说罢得到虞世南的同意,走到那马车上面,他们商议也用不了多久,再出来指着岔路的另外一端,道:“我与虞公一致决定,往这边走。”
他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给李忆安提前准备的机会。
“杜公确定?等会不要后悔了!”
“我看会后悔的是人你才对。”
杜正伦冷哼一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
既然虞世南没有其他意见,李忆安唯有改变方向。
只不过杜正伦很快就真的后悔了,因为前面的道路破破烂烂,极其不好走,坐在马车里面上下颠簸,不一会屁股酸痛得要开花似的。
“停一停!”
虞世南下来说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我下来走一段路。”
他也没办法,坐马车实在太难受。
李忆安说道:“虞公小心些,道路崎岖。”
简单地提醒了一下,他扶着虞世南,小心地走在路上。
杜正伦也坐得难受,干脆下来一起走着去。
至于其余世家的人,被劝退了一大批,唯有朱荣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心里一直暗想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虞世南的认可。
走了快半个时辰。
虞世南气喘吁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问道:“李詹事,还有多久才能地方?”
这里都是荒野,完全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李忆安的目光从前方收回:“快了,虞公再坚持一下!”
“你怎么不说清楚,这路有多难走,有多远?”
杜正伦真的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我不是说了,让杜公不要后悔?”
李忆安嘲弄地笑道:“现在后悔的人,可不是我了!”
杜正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逐渐地明白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和李忆安斗嘴。
要不然,他会连脸都丢在地上,然后还被蹂躏了一下。
“李詹事刚才说得对,我们嘴上说要关心民生疾苦,如若只坐在高堂之上关心,能有什么用?”
虞世南深吸一口气,缓过来后又道:“有机会应该多到外面走走,回去长安,我一定会把这番话告诉陛下,让陛下能带上殿下一起巡视乡野,岂不是很好?”
“继续走,我就不相信,这把老骨头会走不下去。”
他还不是那些固执的人,很容易变通,也许是很久没运动,现在走了半个时辰,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还是虞公明白事理,不像某些人,就知道乱说一通,没有任何道理,虞公这边请!”
李忆安的话,在杜正伦听来,不知道得多刺耳。
什么某些人,肯定在说他自己。
杜正伦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又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地方。
只不过眼前所看到的,却又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这里不再是农田,也不是桑田,而是一个个挖出来的鱼塘,边上还有宽大的田埂,上面种着桑树的幼苗。
杜正伦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这个地方,是李忆安规划的桑基鱼塘,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距离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