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秦寿这幅模样，程处亮心中了然，解释道：“殿下，今个儿一早，皇榜便昭示了您天潢贵胄的身份。”
秦寿：“……”
这么快就发皇榜昭告天下了吗？
我这个爹做事这么雷厉风行的。
没做多想，秦寿还是拱了拱手，笑道：“程兄莫要客气了。”
“你这么一改口，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反正左右无人，不如还称呼我小李公子就好。”
秦寿说是这么说，但程处亮是不敢逾越礼节的。
笑了笑，说道：“殿下这是要去渡酒肆了？”
见程处亮不愿改口，秦寿也没有勉强，笑着点点头说道：“正准备去看看渡酒肆，毕竟大门给人砸了，总得修缮下。”
此话正中程处亮的下怀，程处亮是憨憨了些，但不代表他真个不懂得人情世故。
所以一早就寻了长安有名的工匠过来。
将自己的好意告知秦寿。
谁知秦寿却摇了揺头道：“此事不劳程兄操劳了，已有人掏腰包为渡酒肆修缮了。”
程处亮听了这话，眸中顿时一黯，想不到竟有人提前知道了风声。
捷足先登了。
秦寿大约猜出程处亮心中所想，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略作停顿，秦寿说道：“程兄还有其他事吗？”
程处亮想了想，确实没有。
但再想想家里的铁砂掌，若是回去早了，岂不是让爹爹以为没套上近乎。
如此想来，似乎是还有些事。
于是不怎么关心国事的程处亮清了清嗓子，说道：“听说吐蕃的使团不日就要抵达长安了。”
秦寿闻言微微一怔。
贞观三年，算起来大概是松赞干布继位吐蕃王座的第一年。
按说起来，彼时十三岁的松赞干布，应是忙着平定西藏北部及青海大部的叛乱的事情，怎地派出使节团来长安了。
莫非这个时空里的世界，松赞干布早已平定了叛乱？
见秦寿没有任何表情，程处亮又道：“听说吐蕃这次派来的使节团里，有着被誉为吐蕃‘金童玉女'的才子才女，以及天生神力的少年将军。”
“这是吐蕃新王春风得意，要给咱们示威来了。”
秦寿听闻此言，轻笑了下。
大国之间的较量，并不只在武力。
有些时候使节团常常会突然发难，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莫名其妙的较量。
说是文学武艺较量，其实就是暗中较劲，比个谁高谁低。
但其实说到底，吐蕃只是过来偷技术来了。
没有太过多想，秦寿对于这种事情也着实没有什么想法。
所以只是淡淡应了声，开口道：“莫非程兄想要与吐蕃人较量一番？”
程处亮闻言憨笑道：“我就算了，就我这上去不是给咱们丢人嘛。”秦寿哑然失笑。
俩人便一路说着，便朝着渡酒肆的方向走去。
甘露殿内。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立在殿内。
杜如晦道：“陛下，上次禀奏的吐蕃使臣不日就要抵达长安了。”
“估摸需要三日左右。”
“还有假账一事，萧尚书已开始彻查内部了。”
“再就是前些日子陛下亲嘱的崔氏一事，崔氏主家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进李世民手持着奏本，眉头微皱，面色有些不悦道：“此事不是议过了？”
“再过七日就是设儿认祖归宗的大日子，这些吐蕃人偏偏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添。
“到时候你们派鸿胪寺去接待便是了。”
房玄龄寻思片刻，轻声道：“陛下，恐怕吐蕃人这次来，来者不善啊。”
“不就是比试…”李世民脱口而出，在看到杜房二人一脸凝重后，突然沉下心来。
仔细斟酌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沉浸在湿儿将回到皇宫的喜悦中，倒是没有怎么细想吐蕃使臣来访一事。
如今仔细想来，顿时明了。
来者有所图。
松赞干布虽然年幼，但才智过人，凭借着雄才伟略平定吐蕃内部战乱，眼看不日就要将吐蕃彻底统一。
在这个档口，偏偏又派遣禄东赞来大唐。
这一举动，怕是不仅仅为了炫耀比试。
李世民思索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赞干布此人极具政治智慧，眼看吐蕃不日就将统一，统一之后必然是稳定内部，这次派遣使臣，怕是要要偷学我大唐工农业的技术。”
“一旦被他们得逞，怕是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啊。”
“且不说陶瓷、茶叶这类寻常的农耕技术简单易懂。”
“就算是那些工农器具，只要他们肯花点钱，都能买到手，将技术学了去。”
此言落定。
甘露殿内陷入了沉寂。
虽说这些东西都是破烂技术了，但在吐蕃人那里，确实极为紧缺的。
而且将这些东西学成了，带回去，还能帮助他们强大起来。
如果强大了，那岂不是就能入侵大唐了？
所谓的金童玉女请教比试是假，让使节团来偷学技术是真。
没有人想要看着潜在对手强大起来。
更何况一直活得比较谨慎的李世民。
自打登基以来，李世民可谓是提心吊胆，突厥和吐蕃都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剑。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出现岔子。
“你们可知道吐蕃的金童玉女都是谁？”
杜如晦道：“启禀陛下，其中金童是在吐蕃有着'神童'之称的吞弥.桑布扎，至于玉女倒是没怎么听闻过。”
“想来是故作玄虚随便找来的，应当不足为惧。”
听闻此言，李世民微微一怔，眉头挑了挑，若有所思道：“看来我大唐对于吐蕃了解甚少啊。”
杜如晦听出话中意思，轻声道：“臣明日便挑选一些能人，藏入吐蕃。”
李世民摇摇头道：“此法不太好，若是被发现了，岂不落人把柄？”杜如晦哑然。
李世民继续道：“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再厉害的人终究是他乡异客，展不开拳脚。”
“这种事找不了老虎。”
“毕竟我大唐子民跟吐蕃还是长相有异啊。”
这话说得浅显，杜如晦听懂了。
找不了大唐的老虎，那就去找本地的犬。
就像吐蕃来偷学技术一般，你能拿钱办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道理。
杜如晦跟在李世民身边何其久？
这等浅显的意思，大多数人都能听出来。
但显然杜如晦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