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来做个游戏?”
梅赢有心想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是只知道谈情说爱的废物,他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考虑过打仗的事情。
李靖凑趣道:“什么游戏?”
“传闻,诸葛亮和周瑜在火烧赤壁前,曾各自在手心里写了一个‘火’字。如今,且让我们也效仿古人,在纸上写出咱们想打的第一战,如何?”
尉迟恭笑道:“还是你们这些文人的花花肠子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不就得了吗,还弄得神秘兮兮的。”
李靖笑道:“无妨。既如此,就请师叔与我同时写下地名,看看咱们的想法是否一样?”
梅赢和李靖各持笔墨,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名,再展开一看对方写的“恶阳岭”三个字,不由得同时大笑起来。
…… ……
腊月二十八,原计划出发的日子到了,那天空却是直接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就把这天地染成了一片白茫茫。
虽说可以吟一首“燕山雪花大如席”,赞美一下这雪景,却把李靖急得跟什么似的,在地上团团转:“师叔,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若是大雪封路,则必然会贻误军机,不能在颉利最松懈的时候发起攻击,会影响整个战局啊!”
“你忘了,咱们不是有雪橇吗?”梅赢却是一点都不慌张。
老早就给你预备好了的,你着什么急呀!
“可是,雪橇的承载力有限,恐怕不能带上足够多的武器。颉利经营恶阳岭多年,虽不是什么坚城壁垒,但没有攻城器械,只怕也无法很快拿下啊!”
李靖不怕困难,他只是不想用人命去填壕沟,所以才想着在年底,最好是年三十夜里发起攻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拿下恶阳岭,直逼颉利所在的定襄城。
但如果人数太少,又不能携带器械,攻打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再由此而引起颉利的警觉,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没事。就颉利那二把刀,他会修建什么城池?如果敌人防守严密,你就拿‘霹雳火’招呼他们。如果是木头城寨,”梅赢指了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十几个大木桶,“那玩意儿,你们都知道怎么用吧?”
“知道!”李靖等人哈哈大笑。
就小师叔发明的猛火油,加入了白磷、糖霜之后,燃烧起来就像附骨之疽一样,不把你身上的最后一滴油给烧尽绝不会熄灭。
要论狠辣,实在是天下第一阴狠的武器,比那霹雳火还要让人胆颤。
“而且,你不觉得,这天降瑞雪,正好可以阻碍敌军的斥候,可以让我们在颉利不知不觉间杀到他眼皮子底下吗?
“而且,我早就卜算过天机,此战必胜!”
有时候,神神叨叨这么一下子,还是很有效果的。
大家一听,本来不利的局面被梅赢这么一分析,好像天时地利尽在我方啊!而且,梅赢的神奇早就传开了,目前还没听说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的。
那么,此战必胜?
“必胜!”
苏定方又有点不服气了:“司马,你不过是参赞军务而已,焉能替大帅做主?”又对李靖说道:“我不是挑事啊,但您对司马言听计从,是不是对他太信任了?”
“我不只是对梅司马有信心,而且对我大唐的将士有信心!苏定方,你难道害怕了吗?”
苏定方虽然有点事儿妈,但打起仗来还真没怂过,闻言不禁大怒:“大帅,休得小觑了天下英雄?某家若是不能第一个登上恶阳岭,甘愿军法从事!”
李靖赞了一声“好样的”,随即喝令道:“诸将听令!
“三千铁骑随本帅突袭恶阳岭,尉迟恭率领大部随后接应,并对定襄展开合围之势。梅赢押后,携带辎重前行,并负责后翼安全。
“若有畏战不前者,若有临阵脱逃者,若有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众人齐声应道:“喏!”
…… ……
寒冬腊月,雪花刚落下来,就被冰冻起来,如果是步行,或者是骑马,都难免有滑倒摔跤的时候,但坐在雪橇上,却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更妙的是,途中仅需让马稍微歇一下,喂些草料,饮些温水,或者是将士们下来活动一下手脚,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雪橇上,穿着厚厚的皮氅,戴着皮帽子,围着不怕被风吹灭的火炉子,惬意地养精蓄锐。
饿了,就着热水吃干粮;困了,就靠在袍泽的身上眯一会。
这仗打得,跟享福一样啊!
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再联想起自己以前经历的恶战,李靖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如果今后的仗都是这种打法,谁还会惧怕?
有困难,交给梅赢就是了嘛!
苏定方也不太适应这种情况。
打仗嘛,不就应该是爬冰卧雪、风沙扑面吗,这么舒坦的架势,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吧?那个梅赢,还真是有点门道啊!
天色阴沉,雪一直在下着,白天和黑夜几乎没有了界限。
…… ……
就在大家都在雪橇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戴着护目镜的斥候回报,恶阳岭就在眼前!
李靖一跃而起,让旗手立刻树起帅旗,其余雪橇也都立即停下,等着李靖发号施令。
李靖高声说道:“梅司马已经把他能做的全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咱们的本事了。这时候,本帅最后问你们一次,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血性,不敢和突厥人一战了?
“如果有,那就站出来,本帅饶你不死!但是,一旦开战,敢有退后一步者,斩!”
三千将士,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如石塑木雕,没有一个出声的。
“好!既然没有一个怂包,那就开战!苏定方,你不是要第一个登上恶阳岭吗,我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不是只会说大话的废物!”
苏定方整理好兵器,一捶胸口:“俺老苏打架,还真没怕过谁!那个薛仁贵,你家司马让你跟着我历练,只怕也是在等着看俺老苏的笑话吧?今天,耶耶就让你看看,这仗该怎么打!”
薛仁贵是个老实孩子,讷讷说道:“没有啊!梅司马很佩服都尉您的本事的,但是他怕您用不惯这些新式武器,就让我跟着来了。”
“狗屁的新式武器!打仗,靠的就是谁敢拼命!”
苏定方一举大刀,高喊一声:“杀!”第一个向恶阳岭发起了冲锋。